荀卓?
耿嬙終於知道會什麼上次見到荀卓的時候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地鐵上的那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衛衣小哥和蓬鬆着短髮還穿着襯衫的竟是同一個人。
原來一個人的兩種不同裝扮真的會變得不一樣。
看到他的那張臉以後,耿嬙莫名地鬆了口氣,放下戒備心。
當他戴上口罩時, 那雙眼睛就是唯一能給她訊息的部位, 他那雙眼睛就像是深山老林裡的一汪遠古的清潭, 幽深又平靜。
而摘下口罩後, 看見那張少年氣的臉, 又會給人親切感。
“這回認出我了。”他肯定道。
荀卓順勢坐到她的身邊,耿嬙朝旁邊挪了挪,嘴裡叨叨着男女有別。
雖然這麼元氣滿滿的小鮮肉在她身邊, 可耿嬙一想到上次和他見面時,跟不上他思維的挫敗感就失去了勾搭的興趣。
還是那句話, 所有長得好看的男人, 如果需要催稿, 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鍾碭出來時就見着這麼一幅場景,一人一貓排排坐着, 人安靜地讓人以爲他下一秒就會入睡,貓瞪着眼睛四處張望。
“怎麼看起來這麼焦灼。”鍾碭走過去,抱起貓問道。
“喵~”
救救孩子吧,荀卓這個人太無聊了。
鍾碭摸了摸她的腦袋,“餓了沒, 我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
耿嬙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好吃的, 進了鍾碭懷裡的那一剎那, 她才覺得自己整個人放鬆了。
一扭頭見着荀卓擡頭盯着他們, 眼神裡有了些波動, 耿嬙被嚇得動作一滯。
上回見着荀卓的時候他隨口提起的那些,讓她覺得荀卓應該是真的知道什麼的, 她後來也曾在微信上試探過幾次,可都沒有收到消息。
所以這回以貓的形態見到荀卓,耿嬙一是有點興奮,她迫切的想知道荀卓是不是真的知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同時她又有些害怕荀卓有那麼些本事,那場面會很尷尬。
可她萬萬沒料到,荀卓除了說那莫名其妙的三句話以後,就沒了動靜,宛如一個雕像般坐在那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沉思着什麼。
“誒?荀卓什麼時候過來的?”鍾碭這才把視線轉移到荀卓身上。
荀卓繼續看着貓,盯了好一會兒,纔像是回神了一般,開口道:“剛剛來的,你在廚房。”
鍾碭點點頭,“還以爲你今天回不來,這回又去哪了?”
“南部,那邊的深山幾乎沒人進去過。”荀卓提起這個,回答還挺快。
耿嬙看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是熟悉的樣子,有些好奇。
鍾碭常年圍着學生轉,而荀卓是一個不會常年停留在某個地方的人,無論是她自己和他打交道還是現在他們倆的談話中,都可以聽出。
兩個看起來似乎沒有交集的人,竟然像是認識了許久。
鍾碭抱着她順勢坐在沙發上,跟荀卓聊起來了。
他們兩個的對話會跳過很多共同知曉的內容,所以耿嬙聽得格外艱難,不過零零碎碎也拼湊出了一些信息,讓她驚訝的是,荀卓之前確實沒有騙她,常常不回消息的確是因爲前往了一些沒有信號的地方,而目的也是他說的探險。
至於曾經他提及的修煉,耿嬙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中二少年說話不能全信。
鍾碭對他口中的地方很感興趣,兩個人聊了十來分鐘,直到廚房裡又出來兩個穿着圍裙的男人,他們才結束了話題。
“鍾哥,差不多了吧?”其中一個穿着花哨圍裙的人先開口,看到荀卓的時候招了招手,“小卓也來了。”
鍾碭看了看時間,起身把耿嬙放在沙發上,“好。”
耿嬙當貓這麼久幾乎沒見過鍾碭有什麼朋友,但是她知道鍾碭在老師們之中很受歡迎,但是親暱到能在一個廚房捯飭東西的人,她還真沒見過,直勾勾地盯着那兩個陌生人看。
鍾碭也進了廚房,耿嬙按捺不住好奇心要去看,被荀卓一把拉住尾巴,“你留在這。”
這是在幹嘛?
有什麼是瞞着我的?
“哦,雖然不是你。”荀卓又道,“配合一下吧。”
耿嬙更懵了,這荀卓長得跟個孩子似的,說話怎麼老是神神叨叨的。
被荀卓拽住了尾巴,耿嬙也認命地不動彈了。
沒幾分鐘,剛剛說話的那個陌生的男人走出來關了客廳的燈,黑漆漆的一片中,耿嬙看到了亮光。
黑暗裡,鍾碭捧着一個小蛋糕,慢慢朝她走近。
一個紙做的王冠被帶在她的頭上,耿嬙懵在原地,第一反應是不是她過生日,隨後纔想起來她現在只是一隻貓。
貓咪今天過生日嗎?
“禿禿會吹蠟燭嗎?”鍾碭半蹲在她面前,笑問道,“平時那麼聰明,什麼都聽得懂。”
耿嬙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吹蠟燭的舉動符不符合貓的做法,耳邊響起了幾個男人唱的生日歌,她伸出爪子,去觸碰那支蠟燭。
鍾碭怕她燙到自己,縮了縮手,讓火光遠離她,“高估你了。”
我要是真吹了,估計你也該害怕了。
耿嬙心想着。
荀卓在一邊看着笑了笑,沒說話。
鍾碭把蠟燭拿下來熄了火丟進垃圾桶,他手裡的蛋糕並不大,燈光亮起來的時候看着他的大手上捧着這麼個小巧玲瓏的蛋糕有些搞笑。
“今天你是壽星,這些都是你的。”鍾碭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又把耿嬙抱到蛋糕旁邊。
若是隻有鍾碭在這,耿嬙一定撒了歡地開吃了,可是面對着幾個外人,她莫名地羞澀了。
尤其是還有荀卓的存在,他的目光總是定格在自己身上,可耿嬙看過去的時候,又覺得荀卓沒有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某種別的東西。
耿嬙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剛剛給她唱生日歌的兩個陌生的面孔,再看看鐘碭,有些糾結。
“不喜歡嗎?”鍾碭是知道自家這隻狸花貓有多嘴饞的,每次他吃飯都不得安生,今天這麼靦腆反而有些奇怪了。
還是鍾碭身邊的那個男人開了口,“也許是想和你分享呢!”
耿嬙都想給那位帥氣的小哥哥豎個大拇指了,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她剛剛一直覺得氣氛奇怪,後知後覺發現如果自己一個貓開吃的話,其他幾個人津津有味看着,畫面是不是太過於“美好”了。
鍾碭聽到這句話笑了,“我不吃你的那個。”
說完鍾碭去廚房又搬出一個蛋糕,普通人過生日時買的大小,一看就是給人吃的。
耿嬙低頭瞅了瞅自己面前的小蛋糕,又看他手裡的那個大蛋糕,一時之間有些憋屈。
他手上那個看起來就比自己的好吃。
耿嬙沒動作,負責今晚燈光的那個小哥哥先一步有了動作,“來吧,老周做了半下午的,我可得嚐嚐。”
他們說的老周應該就是善解人意的小哥哥了,耿嬙坐在自己的那份小蛋糕面前,默默注視着他們幾個切割蛋糕聊得換樂,彷彿她已經不是今天的主角了。
她應該是最慘的小壽星了吧!
感覺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背,從後頸往下,順着毛髮,帶着十分的溫柔。
耿嬙回頭,就見荀卓正正經經地在擼貓。
哦,在摸她。
這一剎那,耿嬙突然想起剛剛蛋糕出來前荀卓說的那句“雖然不是你”。
他的意思是不是,今晚的壽星其實不該是她,而是那隻貓......
如果真的是這個解讀的話,自己已經被他看穿了。
耿嬙有些頭皮發麻。
而他現在像個普通的吸貓愛好者一樣撫摸她,看不出和旁人又半分不同。
或許是她身處其中太過於敏感所以多想了。
耿嬙是看出來了,鍾碭不過是藉着小貓咪生日的名頭把兩個朋友叫到家裡來玩玩,放鬆一些,他最近實在是緊繃地太厲害了。
所以一晚上他們三個都在聊天說地,只有荀卓這個話少腦回路還奇怪的人在旁邊安安靜靜擼貓,而耿嬙——就是遭罪被擼的那個。
地位的排名一下子就很清楚了。
哎,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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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耿子晉學校的運動會總算開始了,本來是預定在上週週末的,但是每逢運動會必然下雨,這好像是全國統一的一點。
耿子晉遺傳了耿家腿長的特質,榮幸地被班裡的小同學們推舉去參加長跑,全家唯一的閒人耿嬙被拉着去陪了。
當然,這回她十分樂意。
好久沒以人的形態去鍾碭面前刷存在感了,耿嬙有些想念那個隨便一撩就紅了耳朵的鐘老師了。
運動會在學校不常用的那個大操場舉行,耿子晉一到地方就被叫到班級的方陣了,還有好半天的出場儀式,耿嬙閒着無聊,繞着操場找她的鐘老師。
鍾碭在人羣中雖然低調,但總是很顯眼的那個,手長腿長的鐘老師此刻被安排了跳高評審的職務,正在檢查比賽的用具。
耿嬙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好幾個老師都不留痕跡地朝着這個方向看。
她不管那些人八卦的目光,反正追鍾老師這件事也不能藏着掖着進行。
“鍾老師!”耿嬙突然跳到他的面前,嚇了他一激靈,偏頭看到身邊的人,有些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