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遇到這麼直白的示愛，有些凌亂。
耿嬙卻在一邊笑得花枝招展，半點不擔心自己會因爲被拒絕而尷尬。
這個老師實在是好玩兒，每次調戲他都能看到這副欲蓋彌彰故作淡定的模樣。
“鍾老師太容易害羞了。”耿嬙笑眯眯道，“不過我喜歡。”
“......”鍾碭突如其來地被調戲，摸了摸手腕，一言不發。
“我沒有要鍾老師現在就接受我。”耿嬙很是善解人意。
鍾碭剛鬆了口氣，就聽她接着說：“反正咱們常見，下次鍾老師再改主意也不遲。”
“......”
就知道她沒這麼容易妥協，如果好說話的話，她就不是她了。
“那，下次再說吧。”鍾碭低聲道。
耿嬙突然笑出聲，歪頭問他，“鍾老師這個意思，是不是下次就答應我了？”
鍾碭呆滯幾秒，有些不明白這個女生看中自己哪兒了，“不過才見幾面而已。”
“才見幾面就看上你了，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耿嬙搓了搓手，笑得更歡實了。
鍾碭遭不住她的窮追不捨，只得舉手投降。
耿嬙見好就收，也不再說那些調戲他的話了，話音一轉，跟他聊起了本市的風土人情。
這個城市雖然不大，但是卻有不少文化古蹟，鍾碭跟她聊的時候無意就說起很多流傳的故事，哪怕耿嬙從小在這裡長大，也有許多聞所未聞的東西，現在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聽他娓娓道來，有種不可言說的愜意。
不知不覺攀上山頂，頂上有許多人擺着攤兒賣些手工藝品，大多都是些老人，他們也沒那些景區裡的攤販一般招攬客人，而是搬了個小凳兒坐在樹下，搖着蒲扇笑呵呵地看來往的客人。
耿嬙轉了一圈，在不遠處的涼亭裡看見了耿子晉，他大概到了許久，扒在涼亭的椅背上看山下的風景，扭頭見耿嬙他們上來了，笑嘻嘻地跑過來，把手裡未開的礦泉水遞給耿嬙。
“小姑，你們太慢了，我都在這睡了一覺了。”
耿嬙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口，不得不說，常年不運動的後果就是爬個山都累得氣喘吁吁，全靠鍾碭在旁邊解悶給她提了一口仙氣。
鍾碭看起來倒是一身輕鬆，在一邊站着汗都沒流，四處走了走點了點人頭，回頭看耿嬙的視線正追着他的一舉一動，不自覺地走到她身邊，“還有兩個學生沒上來，我們先在山頂轉轉吧。”
耿嬙“嗯”了聲，自然地跟他順着路往前走，耿子晉確實一臉懵地在原地撓了撓頭，“小姑行動力也太快了吧！”
他覺得自己以前誤會了耿嬙，一定是之前的粗枝俗粉進不了小姑的眼，不然怎麼就這一個多小時的功夫，他們看起來就這麼熟稔了。
精細的小玩意兒總能吸引小姑娘的眼球，耿嬙一路邊走邊停，有時候鍾碭一眨眼就發現身邊的位置空了下來，再朝着周圍看看，不出意外地瞧見她兩眼放光地摸着某個小玩意走不動路。
耿子晉深知耿嬙的購物狂屬性，一開始還拖着耿嬙走，後來自己也被吸引了過去。
鍾碭走着走着沒聽到聲音，才發現人又丟了，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圍在一個小桌前，耿嬙正和小桌後的老太太一臉笑意地談論着，也不知聽到什麼好玩兒的，笑得直蹦躂。
鍾碭看着有意思，也走過去。
“阿婆，這個手環也是您自己做的嗎？”耿嬙把一個銀色的手鍊套在手腕上，白嫩纖細的手配上這條手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兒。
老太太笑得眯起了眼，“我這眼睛都花了，哪能做這個精細活，你手上那個啊，是我兒媳婦做的，她的手，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要巧！”
“我不信，剛剛那個戒指不就是您以前做的，可比這個精緻多了。”耿嬙又拿起那個戒指在陽光下看了看，透過花絲的縫隙，露出點點光斑。
逗得老太太直樂呵，耿嬙買下那條手鍊，又挑了兩個別的小玩意一起付了賬，繼續和鍾碭往前走。
至於那個做工精巧的戒指，價格昂貴了些，耿嬙沒動心思。
她實在喜歡那條手鍊，一連走了好幾分鐘都沒停在誰的攤兒面前，就低頭把玩着那個鏈子。
“鍾老師，好看嗎？”耿嬙把手腕伸到鍾碭面前，問他。
鍾碭認真看了一會兒，點頭，“好看。”
耿嬙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笑嘻嘻地把手收回去，又開始摸索，“相對於現在人喜歡的簡約風格，我覺得很多精細的東西更讓人驚豔，你覺得呢，鍾老師？”
鍾碭沉思了一會兒，溫聲道：“中國傳統的手工藝文化，本來就是不可估價的瑰寶，你手上那個鏈子，做工手藝流傳了千年了。”
“鍾老師還挺懂？”耿嬙有些詫異，他以爲這種小首飾的東西，他都不會去正眼瞧的。
“這麼驚訝？”鍾碭好笑，“我也是紙上談兵，以前只是在書裡看到花絲鑲嵌，後來真正見過才知道很多東西的驚豔不是簡簡單單用文字就能表達的。”
“鍾老師作爲一個語文老師質疑文字的魅力是不是太過分了些？”耿嬙接話道，“其實以前在電視裡常看到，但不知道那是什麼，剛剛阿婆跟我說時我才知道。”
鍾碭點了點頭，“嗯，其實還有很多手藝，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了，大到髹漆玉雕，小到補鍋吹糖人，都很有意思。”
“補鍋也算是傳統手工藝？”耿嬙有些不敢相信，“鍾老師你別欺負我沒文化哦！”
她搞怪的語氣逗得鍾碭笑了起來，“用我的教書生涯來發誓好嗎？”
耿嬙忙擺手，“不用不用，你不當老師，以後拿什麼來養我~”
鍾碭被她的話噎住，沒料到這女孩正經了這麼久突然又開始胡亂撩人，無奈道：“你以前不怕老師的？”
要不然怎麼能對着一個人民教師屢屢說出調侃戲弄的話語。
耿嬙舔了舔脣，“當然怕，但是你不一樣啊，你長得帥！”
“說不過你。”鍾碭搖了搖頭，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那邊的木雕要不要去看看？”
在山頂轉了一圈，書包裡被耿嬙塞滿了採購來的玩意，耿子晉揹着沉重的包裹跟在後面宛如一個搬運工，小姑狂熱的購物力量壓垮了他不太堅實的肩膀，還是鍾碭看不過眼接過他的揹包自己背上。
耿子晉一點也不懷疑如果揹包再大一些，小姑還能接着買。
逛完山頂的小攤，鍾碭這個小隊的全部人員也都集合了，午餐是大家自己帶上來的便當，這座山有好些奇形怪狀的石頭，不少人都在石頭上享用午餐，耿嬙拉着鍾碭去了涼亭裡，正午的太陽烤人，她實在不想頂着日頭吃東西。
耿子晉和耿嬙的便當是耿媽媽早起準備的，品種豐富多樣，當她掀開飯盒的時候，鍾碭在旁邊都嘆息了一聲，“春遊就該像你這樣，做十足的享受派。”
耿嬙把飯盒遞到鍾碭面前，“鍾老師嚐嚐我的手藝呀！”
鍾碭也沒扭捏，用一次性筷子夾了一塊壽司塞進嘴裡，咀嚼兩下比了個大拇指。
耿子晉嚥下嘴裡的食物，拆臺道：“小姑你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會心虛嗎？”
耿嬙笑意一僵，隨後巴掌就拍到了耿子晉的頭上，“我怎麼會心虛，你敢說這黃瓜條不是我切的？”
耿子晉捂着頭繼續掃食，他早上興奮地沒吃多少東西，上午爬山跑得快了，費了好多體力，肚子早就開始叫喚了，“是是是，奶奶買的三根黃瓜，到這盤壽司裡就剩一根了。”
鍾碭含笑地坐在兩人對面，看他們鬥嘴鬥地歡樂。
“鍾老師，你在這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帶着些欣喜的語調，耿子晉皺了皺眉頭，直覺告訴他搶小姑父的人來了。
而耿嬙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倒是半點不意外，擡眸看了看坐在對面的鐘碭，他朝着來人的方向看了眼，站起身，沒半點多餘的表情。
耿嬙偷笑了聲，榮怡每天穿得花枝招展地往鍾碭面前湊，卻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暗示，獻出一百次媚笑不如直接調戲他來得爽快。
好幾次榮怡從鍾碭家離開後，鍾碭都自言自語地感嘆又被她打斷了備課的思路，偏偏那位還以爲自己刷了存在感。
“榮老師。”鍾碭含笑問候，一舉一動都客氣疏離，旁人根本瞧不出這倆人還有那麼點關於貓的私交。
耿嬙眼皮搭下，沒給榮怡半個眼神，自顧自吃着東西，不過榮怡滿眼睛都是鍾碭，也瞧不見她。
“鍾老師中午肯定又準備隨便敷衍過去吧，我帶了自己做的便當，要不要一起吃？”榮怡舉了舉自己手上的飯盒，笑問道。
鍾碭看了看耿嬙，又朝榮怡搖了搖頭，“不介意的話一起坐下來吃吧？”
榮怡這才注意到耿嬙的存在，臉色暗了暗，又對着鍾碭笑道：“好啊！”
榮怡抱着飯盒剛坐下來，就伸手去探鍾碭的飯盒，“鍾老師中午吃什麼？”
耿嬙眉頭一挑，伸手把他的飯盒拿到自己面前，夾了一塊蔬菜卷塞進嘴裡，“嗯，鍾老師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