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塗山君不由得輕笑一聲。
臨到關隘,他手中能用的竟只有魔頭。不過,他一個主魂,本來就不算‘自然人’,幡主不在身邊的時候,沒有可用的人手實屬正常。
哪怕動用的勢力,也是以幡主爲紐帶聯繫起來的。
……
小會。
“太乙道友,你們太乙宗煉製的法器和法寶惡意搶佔我們器盟的份額。當年,我們在大中城建立之初就已經商定好了的,怎能背信棄義!”
“……”
太乙真君眼觀鼻,鼻觀心。
他製造的那套傀儡修士,只要燃燒靈石就能大量生產法器,確實幫助太乙宗獲得海量利潤。
“東海六域的份額,我只要半成,剩下的法器可以原價甚至低價賣給器盟,天鵬七域和鯤雲七域的份額,還有距離幽魂海太遠的地界我無意染指。”
“最多三分。”
“那就沒得談了,各位也該明白的,沒有我提供的內燃丹爐圖錄,諸家的靈舟突破不了三百丈,你們只能購買東荒大宗的成品內燃丹爐完善。”
“當然,器盟、丹盟、元道盟的道友們也能選擇合歡宗、御獸宗之類的大宗門合作,但是想必他們開的價格並不會讓諸位獲利太多。”太乙淡淡的看了一圈衆人。
“這等絕密的圖錄,每一個都具備戰略意義,足以讓諸位所在的勢力更進一步,我拿出它們並不是因爲我沒有能力建造,而是想與大家交個朋友。”
“看來諸位並不想我做朋友。”
“利益分配倒是還好,關鍵道友要上等的陰神,我們也沒有那麼多上等的陰神啊……”器盟的元嬰沉吟着嘆了一口氣。
相比於另外兩家,器盟因爲煉器爲主所以會主動捕捉陰魂,但是修士的陰神豈是那麼好捉的,尤其還是金丹以上,那等修士的陰神逃遁速度同階根本捉不住。
“太乙道友不如先拿出圖錄讓我等觀摩一番再做決定?”
原本還打算繼續商談的太乙神色微變,匆忙起身道:“今日大事擇日再議,我宗門出了些事情,我要回去處理。”
器盟、丹盟、元道盟的三方元嬰,互相對視一眼。
其中一位元嬰修士笑着說道:“道友何必那麼急切呢,萬事好商量,內燃丹爐是靈舟的心臟,此類關鍵圖錄一直被大宗把控,我們不是不信任道友,萬一道友的圖錄只是中型靈舟,我等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是啊是啊,再者,道友的條件也太苛刻了,我們要是真有這樣的能力,還不如直接尋古仙樓,購買內燃丹爐的圖錄,甚至購買成品大型靈舟。”
“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太乙真君不再多言,起身就要離開禁制,他剛纔感應到的波動讓他沒有繼續商討的心思。
“道友何必這麼急着離開。”
“怎麼?想攔我?”
太乙冷淡一笑:“諸位道友也可以試試看。”
反正器盟的大會都已經參加完,原本諸多利益商討和讓渡都在大會上結束了,現在不過是小會,商討的多是附加的一些題外話,離開也無妨。
別說是小會,光看剛纔的波動,縱然是大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離場。
“當然不是。”三家的元嬰修士都趕忙擺手,他們可不敢阻攔太乙的去留,那位太乙宗的黑袍真君臻至元嬰後期,乃是實打實的大真君。
“各位道友考慮好了可以利用靈符尋我,萬里傳音,方便。”太乙撥開面前的禁制,大步流星的走出小會所在的廂門,迫不及待的施展出遁術。
器盟峰會在西蓬五域,他算是走的比較晚的,前幾家走的都比較早。因爲幽魂海新增的萬法宗,一躍成爲一流勢力,因此也正好藉着這次峰會與萬法宗交好。
太乙做爲早就和萬法宗打過交道的人,反而受到萬法宗那位元嬰老祖的優待,言語之中根本沒有衝突,反而表達了自身沒有約束好門人弟子的歉意。
要是一般人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對萬法宗善意大增,太乙卻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微笑,如果萬法宗沒派弟子前來噁心他的話他肯定會更善意一點。
不過這也沒什麼法子,萬法宗就是既要名又要地,這位老祖又想物盡其用,這才把人推上來助瀾,事後甚至還能博得一個好名聲。
“道友請留步。”
施展遁術的太乙稍稍住腳,按下雲頭,看向那個追上來呼喊他的修士。那人生着一雙戟張的珊瑚角,身着流光彩袍,舉手投足盡顯大家風範。
“道友何事?”太乙微微拱手,儘管他做了那樣的大事,還是面色如常,在蛟龍族修士追上門來的時候,眼不跳心不慌,淡然處之。
“在下東海蛟龍族,敖霜。”男子拱手行禮。
說實話,太乙看到此人明顯愣了一下,倒不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而是此人的樣貌英俊無儔,這是個長相有些雌雄莫辨的修士。
“太乙宗太乙。”
敖霜含笑道:“久仰大名。”
“前輩莫要客套了,攔在下有何事?”
“是這樣。”敖霜沉吟開口說道:“聽我家長輩說,十二年前紅山曾經出現過星淵遺蹟,我有一個侄兒先天不足,大哥託我尋訪鴻寶龍睛丸。”
“聽說道友昔年曾進入過紅山的星淵遺蹟,所以特來尋道友瞭解些消息。”敖霜接着說道:“不管成與不成,都有厚報,還請道友幫幫忙,我族定會牢記道友的恩情。”
“聽說道友想要上等的陰神,我族與千平域交戰許久,還有些積累,若是道友提供的情報切實有用,我族定然不會吝嗇寶物。”
太乙眸光中的震驚一閃,他需要上等陰神的事情不過和寥寥幾人提過,蛟龍族怎麼會這麼容易得知這件事,而且一副吃定了他一定會說的樣子。
他當然需要上等陰神,然而現在卻不是最主要的。萬一說出當年的事情,被蛟龍族尋到破綻纔是要命的大事。
但是拒絕了,又好像更可疑。
明明原本對陰神的事情勢在必得,現在拒絕豈不是讓人主動去懷疑。
到底在星淵遇到了什麼事情纔會不願意說出來,亦或是爲什麼不再對陰神那麼上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到時候,人家再去宗門調查,查一查最近太乙宗發生的大事,豈不是很容易查到那個人的身上。
‘終於還是找來了嗎。’太乙心中感嘆的同時面色如常:“原來是這樣啊,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家其中一位前輩也曾參與。”
“太乙道友說的可能是我叔父。”
“其中細節我不好明言。”太乙指了指天空,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明白。”
“大陣崩潰之後我因爲修爲不足,只能選擇進入星淵遺蹟,那確實是個奇怪的地方,說是遺蹟更像是個巨大的迷宮,一段時間就會變換。”
“……”
太乙隱去了自己找到東海君的那部分,他只說了自己在戰後尋找回去的路,然後在危機四伏的圍剿中衝破封鎖,這才逃回了宗門。
“古仙樓的情報確實說過星淵遺蹟內部存在個巨大的藥院,但是我並沒有踏入其中,一是擔心遇到強者,二就是我掙扎逃命已疲憊不堪,不敢過去。”
“道友尋我追問這些事情,我幫不上什麼忙唉。”太乙遺憾的嘆息,就像是在惋惜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慚愧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確實有些遺憾,還是要多謝道友願意分享這些情報。”敖霜一副並不意外的神色,取出一隻儲物袋說道:“些許靈石,不成敬意。”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辭別了敖霜,太乙的遁速並未發生太大變化,依舊保持着走出器盟的速度,不過對於各方勢力的思考,讓太乙的神色稍有不同。
紅山一戰,兩宗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殺掉火雲宗的化神尊者,這等沉寂的模樣,並不是那種欣欣向榮的發展,倒有些暴風前夕的平靜。
也許只等鯤雲和天鵬兩宗的化神老祖出現,局勢就會轉折,想要趁勢而起怕是就是這幾十年的事情,門人弟子的修爲還要再提升,資源也要抓在自己的手中。
原先還有些不想得罪器盟和丹盟,既然有了法力波動也就不用在意那些。
當務之急還是返回宗門。
金虹遁光閃爍。
雲海穿梭。
直到那道人影站在宗門外的大陣上,像是波紋漣漪,大陣沒有半點阻隔的放行。
……
“師弟!”
驀然回首。
頂角赤發的修士,微笑道:“師兄。”
和善笑容依舊。
“你醒了?”
“醒了。”
“師弟這一覺睡的倒是很久。”
太乙心裡突然就踏實了,那種久別重逢的踏實,不是喜悅,卻勝似喜悅,讓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真的不確定塗山君會醒。
燃燒了陰神元嬰,就連尊魂幡本身的神異都消失,那時候他其實是慌亂的,他當真害怕了,害怕的牙齦打顫,要不是咬緊了牙關怕是連苦水也會順着嘴角流出。
好在人沒有死。
依舊好好的活着。
塗山君淡淡的笑道:“也該醒了。”
“歡迎醒來,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