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高。
壯闊如山嶽,風波至此停歇。
兩位金丹宗師的出現早已被人察覺,環城唯有兩大家族。萬景城說是坊市,還不如說是山門,大陣盈盈,外來氣息若有靠近者便分明矣。
徐昭和張德自在雲濟島都不能稱王稱霸,兩人的斂息術騙騙小孩兒尚可,想要騙過同階的修士就差點意思了。
當然,金丹宗師好歹已入道,逢人能博得幾分薄面,根本不用收斂自己的氣息,只低調行事即可。
萬景城中又不是沒有其他的金丹修士,哪裡會容不得兩位金丹的到來。
就是一下來兩個,並且還是結伴而來讓人投鼠忌器,摸不清他們的目的而已。
少頃。
不等兩人落在地上,兩道相攜而來的光芒已至兩人身前。
來者炙熱的氣息形如小太陽。
徐昭與張德自互相對了個眼神,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幽魂海和外海不同,其兇徒甚多,謀財害命在這裡更是家常便飯,就算他們有老祖撐腰,要是不小心應付也容易丟了自己的性命。
尤其兩人的資質不算好,拼戰力的話,估計不是同階領悟法域修士的對手,因此就更要嚴陣以待。
來者身着華服,腰懸寶劍,佩香囊袋子,面容有些長,雙眼不由的打量起面前的兩人,拱手行禮問道:“在下萬餘良,兩位道友從哪裡來?”
另一人則笑笑拱手說道:“景休,見過二位道友。”
“在下徐昭、張德自。”
徐昭接過了話茬,臉上多了幾分和煦的笑容,抱拳行禮說道:“我們兄弟從北邊來,想着來坊市採買些貨物,不想驚動了二位道友。”
看徐昭說話張德自也就沒有插言,他對萬家沒好感,也不想和他們虛與委蛇。
只要萬家不惹他們,他們也不會主動挑事兒。宗門弟子還等着糧食呢,出門前老祖也跟他們說過這件事。
萬餘良和景休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驚訝道:“北邊?可是雲夢瘴之處,聽說那邊正在大興土木,好像有什麼宗門遷移過來,要在那裡安定下來。”
徐昭眯了眯眼睛,暗道他們知道的事情不少。
宗門來此兩月有餘,老祖又擔山移海,還曾與人鬥法交戰,再加上大興土木,蓬遠大地的修士估計就是不清楚狀況,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兩人有窺視打探之意,張德自主動打斷道:“你們說的沒錯,我們來自太乙宗,我家老祖兩月前移山擔海將蓬遠大地擴大了三四成有餘。”
“我們來此想買些糧食和靈植種子。”
萬景兩家的金丹宗師面色均是變的凝重,震驚之餘趕忙說道:“原來是上宗高足啊,失敬、失敬,還請恕罪。”
不管是不是此人誇下的海口,能被金丹中期的修士稱做老祖的至少得是家中輩分極高,修爲臻至巔峰之人,再仔細一琢磨,那可是移山擔海的大神通,非元嬰真君不可爲之。
有元嬰老祖坐鎮的宗門,
萬餘良接着說道:“糧食的事情不需要兩位高足擔心,我們萬家還有點能力,交給我們來辦就是,不用多久就能將高足需要的糧食和種子湊齊。”
徐昭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當,又推辭不過,只得答應下來:“如此,倒也好,那就多謝道友了。”
“小事一樁爾。不過是坊市的米鋪倒騰一番,能與貴宗交好,我們也十分高興。”
似這般殷勤,要是有什麼要求提出來,他們礙於情面不好拒絕。
徐昭再次拱手回禮的同時瞪了張德自一眼,剛纔要是讓他與對方虛與委蛇一番就沒有這些事情,現在被人架住,怎能再當場反駁什麼?
宗門新立,他們缺少的東西太多,更得和周邊地頭蛇打好關係,一些事情上都需要他們出面來幫忙。
拜別兩人進入城中的時候徐昭皺眉說道:“張師弟你魯莽了。”
“我們雖然有兩位老祖,但是老祖也不是無敵的,那些頂級勢力虎視眈眈不想我們立足,我們這些做弟子的,更應該謹言慎行,不可爲宗門樹敵太多。”
“就算他們有什麼不是也不是我們抒發己見的時候,萬事還得宗門大計啊……。”
兩人相識許多年早清楚對方的性子,劍修都比較銳利。
徐昭更覺得自己沒有考慮周全,那時候帶着錢斐來都比張德自好。奈何老祖欽點,他也沒有多想這些。
……
正打算返回府中舉行宴會宴請太乙宗兩位金丹的萬餘良停下腳步說道:“景兄覺得他們如何?說是同門,他們氣息卻截然不同。”
景休沉吟說道:“那長相憨厚的是個劍修,相反,那位看起來精明的修士則一身渾厚的土靈氣息,他們的靈機不像是大宗門出來的那些強大修士。”
“他們的確不是大宗門的弟子。”說着萬餘良拿出一塊玉簡笑道:“景兄該是也得到了這方玉簡吧。”
景休不言語的同樣取出一門玉簡,似有些疑惑的說道:“月前,有關於北雲夢瘴的消息就被人編撰成書在修行者之間流傳開來,尤其是我等這般。”
“這背後啊,有人推動。”萬餘良摸了摸嘴角的短鬚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接着說道:“估摸山門練氣士在兩千多,這批糧食吃完就能收割靈種作物。”
“多事之秋啊!”
“既有元嬰老祖,這蓬遠大地的立身之處就少了。”
“因此我纔想藉着這兩人搭上元嬰老祖,連這兩個修爲尋常的宗師都能收做弟子,我們家大業大,爲何不能完全投靠過去,也混個真君弟子來威風威風。”
……
四位金丹宗師動動嘴皮子,萬景城可熱鬧起來。
各靈米糧鋪迅速湊出糧食來,就連城中的糧價都提升了一二倍不止,那些望風的練氣士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趕緊用僅存的靈石多買幾石回去。
“老劉哎,你也來買糧?”
“是啊,不知道因爲什麼這糧價飛漲,不趁着沒漲起來趕緊買上幾石,往後價格一高可就沒法子。”
“……”
“糧食來了。”
“又漲了三成?!往日六塊靈石就能買一石的靈米,現在這什麼價格啊?”
“難道是來萬景城的靈舟線路出了什麼問題,這才導致米價飛漲。”
“總不能千平域的人打過來了吧?”
夥計翻出牌子掛上去:“今日靈米已售罄。”
頓時引來一片哀嚎。
練氣士沒有辟穀的本事,全都仰仗靈植作物,不說支撐自己修行,至少得保證身軀積累不下雜質,不然光是煉化五穀雜糧就得耗時許久,更沒有時間來修行。
……
萬府正堂大廳。
首坐的正是晌午才見的萬餘良,下方還有一位萬家的年輕金丹宗師。景休也同樣在宴席之中,剩下的兩人則是徐昭和張德自。
一桌桉,兩鼎食。
靈酒靈茶擺在身側。
張德自臉上多了幾分無奈的神色,都怪他上午多嘴,本來不想來,徐昭譏諷他,那他肯定要來,左右不過是吃一頓飯的事情罷了。
啪。
萬餘良拍了拍手,接着鶯鶯燕燕的歌妓便從身後的屏風蓮步輕移的走出來,一排跪坐下來取出樂器,身着薄紗的則步於正堂舞動起來。
軟玉侍奉在身側看茶斟酒。
張德自本就對萬家沒什麼好感,這些圈養的歌妓出現絲毫不能亂他的心神,只當是來做客難得的福利。
‘全是練氣士。’徐昭在心中呢喃了一聲。
隨後又看向萬餘良。
這萬家還是有幾分門道的,要是擱在以前他確實得畢恭畢敬的謙卑伺候,但是自他投入老祖門下,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現在倒反過來。
又看向身旁伺候的女子,輕薄的紗衣遮擋酮體,若隱若現的肌膚引人入勝,一低頭,胸前和大腿的豐腴映入眼簾,散發出的澹澹香氣讓人迷醉。
不過徐昭時刻記着老祖交代的事情,不敢在此地喝醉。
酒過三巡。
萬餘良笑着說道:“高足來自高宗,自是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的。我萬家也不是靠着這些東西。”
“來人哪,擡上來吧。”
歌妓退到一旁。
四個築基修士大步走進正堂,他們全都扛着一根竹竿,竹竿編織成巨大的桌桉,桌桉上則是幾頭不大的乳豬,別看乳豬不大,卻散發着實打實的練氣靈機。
在座的修士全都分得一頭。
“兩位高足,嚐嚐我萬家的特產靈獸。”萬餘良率先取出一旁的玉刀自己桌桉上的乳豬分割,用快子夾起一小塊,示意兩人也吃。
“請!”
“請。”
徐昭沒有矯情,用玉刀切下一塊放進嘴裡。
張德自也有樣學樣。
甫一入口,靈肉入口即化,充裕的靈氣襲來,更難得是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清涼從肺腑散發至五臟,迅速的匯聚于丹田再衝上紫府。
張德自勐的睜開雙眼,眼中帶着詫異的看向不遠處的徐昭。
食至黃昏。
靈米和作物種子早早準備好。
臨行時。
“不知萬兄有什麼事情?”徐昭拱手。
萬餘良笑着說道:“不敢言事,我等只想徐兄能代爲引薦,讓我等有幸拜見老祖,這樣也就足夠了,些許的靈米和種子就算我等拜見前輩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