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老怪仰頭看着大陣,驚異滿面。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進出大陣的口訣。”
“難道……血元師弟入魔之後還能保持住自身的神智不成?”眼前發生的一切比血元入魔還讓他驚訝疑惑,甚至生出幾分荒謬的感覺。
入魔之人本是不可能保持神智。
因爲他們的陰神已經被魔頭給吃了。哪怕有神智也只會是新誕生的魔頭生出神智,也許有反吞噬了魔頭的魔修,而那樣的魔修每一個都是東荒大境威名赫赫的大魔。
“不能放他走!”
不說他們血煞宗已經出手對付入魔的血元,單論那魂幡靈寶也是無價之寶,可以讓血煞宗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到時他們將超越屍魃宗,進而謀奪靈門和小荒域的魔道魁首。
這般機緣絕不能放過。
玄煞手捏法印,低聲說道:“請老祖宗相助。”
靈寶槍頭宛若游龍自遠方飛來,環繞在玄煞的身側,槍頭氣機呈流光籠罩整個靈寶,讓人看不清楚其中真實的面貌。
然而,只憑那堪稱恐怖的威壓也能清楚的知道眼前寶物的強大。
“金丹後期以上的宗師,隨老夫鎮壓魔頭。”
神識傳音如絲,霎那落入衆多金丹宗師的耳中,緊接着四道光芒如同光柱般飛遁至玄煞老怪的身旁。
“玄煞師兄,我等不一定是那魔頭的對手。”黑風真人沉聲說道。
玄煞老怪並沒有多言解釋,而是說道:“有老祖宗相助,你們只需要攔住擋路之人即可。”說着他已經化作虹光出現在大陣之外。
“走吧。”
血誦真人同樣祭出遁光。
隨着四道遁光相隨,以玄煞真人爲首的血煞宗高修展開了自身的氣息,以極快的遁速追逐而來。
塗山君舉目望去,竟有九道遁光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側,其中還有一股十分熟悉的神識氣機,不必看清那人相貌,只觀氣息就能知道是誰。
他不由得神色一凝,在心中呢喃道:“好女兒,這時候還能想着前來救我。”
緊接着塗山君又嘆了一口氣:“不過,萬法宗的金丹宗師實在難纏。”
萬法宗的金丹宗師是又能打又難纏,當年在東淵的時候他就見識過那位金丹後期的赤雲真人出手,對方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現如今,又碰到個金丹巔峰的大宗師。
估計此人的實力還要強過沒有持有靈寶的玄煞。要是玄煞再操控那杆龍槍,那實力的提升不是一星半點。
裹挾魔氣的塗山君仔細思索一番,血煞宗的追兵在後,萬法宗的宗師也即將與他打照面,帶着這九道遁光,他好像沒有逃遁的去處。
往北邊走就得經過屍魃宗,往西走是落日山。
屍魃宗肯定還會出手阻截他,落日山本身就和他沒有交情,又都是劍修,劍修一個個腦子軸的很,萬一再來個斬妖除魔,豈不是自投羅網。
幽冥地深處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是那絕對是實打實的元嬰實力,現在他要是去幽冥地被那位藏起來的元嬰真人抓住纔是滅頂之災。
唯有去東邊,往陽城。
只要陽城能替他擋住一時的壓力,讓他緩過勁兒來處理掉已經鎮壓的魔頭,就能讓自身的實力達到質的飛昇,到時候那些負面影響就都能消除。
唯一不確定的便是陽城是否會認他。
隕炎真人會認出他這個故人嗎。
以他如今的實力,也能赴當年的約定了。
塗山君沉思着。
他本想等自己處理好問題就去赴約,畢竟曾經就是這麼想的。現在不僅僅沒有處理還,反而帶着一大堆的問題。
陽城本就風雨飄搖,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都盯着陽城的基業,他要是再受到陽城的庇護,豈不是會授與他人與陽城開戰的把柄,反而爲陽城帶去災禍。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抵達陽城,但是陽城根本不認他塗山君,那時候,再受到陽城金丹宗師的夾擊,情況將會更加的糟糕。
思慮的功夫,那九道遁光已追至塗山君的身旁。
“能不能殺一個宗師獲取陰神,這樣我的實力……”
塗山君環視過去,這一衆宗師修爲最弱的是驚鴻和另一位萬法宗金丹處在金丹中期,長水真人是金丹後期,那位國字臉宗師則是金丹巔峰。
萬法宗根本不用考慮,不說自己女兒在其中,萬法宗的難纏程度是血煞宗的無數倍,塗山君失了智纔會宰殺萬法宗的金丹宗師。
要考慮的就只有血煞宗的金丹宗師。
但是爲首的玄煞不僅僅是金丹巔峰還有靈寶護身,那攻伐靈寶的威力塗山君早就見識過,尊魂幡和龍槍硬碰硬沒有討得半點好處。
剩下一個金丹巔峰和三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同氣連枝施展陣法,想要單獨殺一個也極爲困難。
塗山君皺緊了眉頭,他現在還不能鬆開靈寶,以靈寶誘殺。
現在鬆開靈寶,最有可能拿到靈寶的就是玄煞老怪。
他反噬不死玄煞就只能乾耗着。
萬一再讓萬法宗的修士阻截,以至於驚鴻拿到了魂幡,塗山君可能會氣的七竅生煙。
純鈞真人打量着塗山君。
現在的塗山君使用的是入魔血元的身軀,魔氣縈繞,漆黑的眼白中央是猩紅的眼珠子,眼珠靈動,分明帶着不低的神智,絕不是懵懂的魔頭。
這一衆宗師之中,最好殺的就是那個金丹中期的萬法宗宗師,也許只需要一瞬間,展開法域的同時施展真意就能要了他的命。
到時候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此人不僅與他無冤無仇,還相助驚鴻前來血煞宗討要法寶,塗山君不想恩將仇報。
隨着塗山君的目光挪開,那萬法宗的金丹宗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也不知怎麼了,就是覺得剛纔有那麼個瞬間脊柱發涼,一股子寒意從尾巴骨直衝後腦勺。
“魔頭!”
“……”
“魔頭!”
聽着血煞宗的金丹宗師喊他魔頭,塗山君突然笑了起來。目光從衆人的身上收回,也不再隱藏神識,展開的神識猶如交織的大網席捲上下天地。
“看來只能去陽城了。”
塗山君目光沉重,猩紅的眼珠轉動,手中印法再起,周身的魔氣化作漆黑的遁光爲他開路。
他本不想爲陽城帶去災禍。
當年在大黑山,隕炎真人幫他不少,雖然是礙於約定,但是那老頭兒人確實不錯,也教會了不少修行的知識。
修行界能教授別人知識足以說明對方的認可,認可他這個同行的道友。
如今他走投無路,只能期望隕炎能幫他擋住此災。
只要給他一點處理掉身軀魔頭的時間就可以。
“魔頭要跑。”
“快出手!”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周圍的遁光頓時襲來一道道術式,五顏六色的術式追趕着最前方的塗山君,伴隨着轟鳴聲在天空炸開。
塗山君充耳不聞,只是全力鋪開神識,法力涌動支持其天煞真靈罡氣,硬抗一道道來自那些金丹宗師的術法。
“師妹你怎麼了?”
萬法宗的那位中期宗師發現了有些失神的塗山驚鴻,不由得出言詢問,也打着提醒的意味,畢竟這樣的鬥法,一個不好就會被魔頭所趁。
“那……”
“我……”
“那神識。”
塗山驚鴻語無倫次的說了幾個字,緊接着,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閉口不言,只是瞪大了一雙眸子盯着最前方的那道黑色遁光。
這世上辨識一個人很容易,只要看清楚他的三魂七魄就可以,而修士的三魂七魄會凝聚成陰神,那來自於陰神的神識就是最清晰的。
除非對方利用秘術僞裝了自己的神識。
眼前的神識太熟悉了,熟悉的塗山驚鴻難以置信,她甚至覺得是自己中了幻術。但是,她堂堂金丹宗師,又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怎麼可能會被幻術欺騙。
眼看着已經出了魔宗的地盤,並且魔頭的遁速始終未降,越過無數修士,已經臨近陽城的區域,玄煞老怪大急:“純均真人,你還不出手?難道要看着魔頭逃走嗎!”
聽到玄煞老怪的大吼,塗山驚鴻趕忙傳音:“師兄,不能出手啊。”
純均瞥了玄煞一眼,依舊沒有出手的意思。
不過倒是又疑惑的看向塗山驚鴻,心中呢喃道:“難道師妹看出了我的打算?現在確實不是出手的最好時機。”
隨後神識鋪開先籠罩自己的師弟師妹。
這一路飛遁,已經惹得那些大宗門的注意,他們也派出了金丹後期的宗師修士趕來。
現在出手反而會讓那些大宗的修士們有可趁之機,既然魔頭沒有危害四方的意思,就一直耗着便是,等魔頭耗光法力纔好下手。
玄煞一看喊不動純均真人,追逐的遁光已經闖入陽城的地盤,再過一會兒陽城就該反應過來了,現在遁光匯聚的越來越多,等人多起來,他們五人也沒法獨大。
一發狠,當即捏成法訣:“請老祖宗再出手。”
塗山君神識一悚,他知道玄煞出手了。
“等的就是你的靈寶,不然我爲何會冒着被認出的風險外放神識。”
“天煞真靈罡氣。”
“給我擋住!”
塗山君大吼着催動魂幡,那層真罡頓時渾厚的看不清內裡的人。
“噌。”
龍槍撕開罡氣,但是卻被魂幡擋下。
塗山君猛的吐出一口逆血。
這靈寶果然強大,槍頭還是越過魂幡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上方惡鬼的牙齒已經全部繃斷,不過,隨着煞氣的席捲,那繃斷的牙齒迅速的恢復着。
此時,塗山君已經看到了陽城的輪廓。
頓時大喜。
長嘯道:
“隕炎真人,我前來赴約了!”
嗡!!!
陽城大陣啓動。
一道沖天的光芒猶如一輪太陽般懸掛在陽城的上方。
璀璨且凝實的光芒,讓周遭的一切都籠罩在金色的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