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前輩也會認真考量我們的實力,從而選擇相應的任務。”
葛清確實不認識地府的官字,不過以元嬰修士的修爲,他只要見過這個字並且知道是什麼意思就可以立刻了解。
“也對。”
唐恪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似地說道:“你真是個聰明人。”
接着盤算說道:“也別三七了,五五分吧,三百功勳我也不要。”
“多謝前輩。”
“你算是趕上好時候了,地府的鬼門關打通北蘆天下,現在去北蘆就是拿麻袋撿功勳。”
“北蘆?”
葛清疑惑拱手道:‘還請前輩爲在下講講上界劃分。’
“天下有五座,分別是最爲繁盛的中土,那裡萬宗林立,是各家爭奪的重點,再就是由佛門把持的西天,由道門掌控的南地和玄門爲主的東荒,北蘆則是蠻荒,曾經的神道蜷縮在那裡苟延殘喘……”
“走,路上一塊說。”
“去哪兒?”
“這裡是選取任務和交任務的陰差大廳肯定還有寶庫、武庫、兵庫……”
“得給你換一身行頭,靈寶也得裝備。”
“做爲陰差怎麼可以沒有勾魂鎖,喪魂棒,固魂枷。”
“……”
“我們地府屬於哪一方天下?”葛清似懂非懂。
“地府不屬於任何一座天下,我們在陰天,也可以稱爲陰間,是死亡的歸宿。”
“世間身死的亡魂大多都會被無意識的接引到陰天,以前當然是無意識,現在就不一樣了,隨着地府建立,老天爺鑄造天地輪迴,我等確實算得上替天行道。”
“老天爺?”
葛清倒也不是不知道老天爺,他也會稱呼蒼天爲老天爺,可是怎麼在唐前輩的口中,這個老天爺倒像是一個具體的。
“沒錯,老天爺是我們的尊稱,其號太始尊魂。”
說到老天爺,唐恪滿是崇拜,就連胸膛都不由挺起。
昂首朗聲說道:“你是沒見輪迴臺落成,那真是……,嘖,無法形容,總之磅礴壯觀,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從此傳出一個消息,老天爺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距離成爲真正的‘天’只差一步之遙!”
葛清張大了嘴巴,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還是修士嗎?
“這得修到什麼境界啊!”葛清由衷的感嘆。
“要不是有三花道君,地府怎麼可能平安發展六十年。”
“只要老天爺在,莫說六十年、六百年、六千年都安穩的,若那位再進一步,我滴乖,不敢想,所以我才說,你小子趕上好時候了。”
“還早先得到玄令。”
“你不知道吧,玄令就是‘老天爺’的手筆。”
回過神的葛清對那位沒有任何好奇,曾經對玄令的好奇徹底消失。
他只忽然覺得‘恐怖’。
這是何等的手筆。
天下修士都有了一件堪稱底蘊的寶物。
問道:“老天爺就是地府的掌控者嗎?”
“不是。”
葛清瞳孔一縮,伸長脖子:“老天爺不是地府的掌控者?”
“地府的執掌者是府主,也可以稱爲司命大鬼、地獄之主、羅都道君。”
“如果說老天爺是地府的天,那麼府主就是天子。”
換了一身行頭。
着甲帶鉤的葛清一下子從尋常修士變成地府鬼差,頗有幾分煞氣。
“好甲、好兵器!”
葛清雙眼發亮。
甲冑護身,兵器在手,葛清總覺得應該幹一番大事業。
……
一晃就是月餘。
身上的甲冑早就不見,只剩下勁裝。
兵器靈寶也完全收起來的葛清正行雲布雨,引動河川,說的好聽一點是行法,不好聽點就是灌溉農田。
頂着烈日的葛清嚮往羅都的繁榮。
然而眼前只有枯燥而廣袤的農田和一望無際的平原。
早先走下飛昇臺的雄心壯志和警惕謹慎慢慢消失。
剩下的只有對無聊生活的妥協。
不得不說,這活兒也很累人,差一點耗幹他的法力,可是他就是怎麼都提不起興致。
“元嬰老祖飛昇上界種地。”葛清自己都無奈的笑了。
看着映入眼簾的金燦燦的靈植,他又欣慰的大笑,種地又怎麼,於社稷有功,於蒼生有德,若能種出名堂更能借此悟道化神。
一個人,總得做些什麼。
修行本來就需要耐得住寂寞。
莫說只是一個月,二十年也一樣。
找來雲彩遮陽的葛清狂飲靈酒,趁着歇息開始打坐調息。
“莫歇了!”
唐尊者興高采烈的趕到地頭,激動道:“不枉費老道我在陰差大廳守了足足二十天,終於搶到大功一件。”
“走走走,收拾收拾我們就要趕路,若是此番做成當有數千功勳入賬。”
“什麼差事?”
“護道地府於北蘆建造城隍廟,現在北蘆那邊可是香餑餑,我們在護道的時候還能順便捉拿徘徊惡鬼。”
唐恪遺憾道:“我早跟你提過了,讓你返回大洪洞天傳入地府大道,你不願意去,不然一個小洞天的開發何止萬把的功勳。”
“有了這些你連化神所用的丹藥和寶物都能兌換出來。”
葛清笑了笑說道:“地府是非常好,可是我自己還不知道地府到底怎麼樣,我現在回洞天傳道,豈不是把父老鄉親全給賣了。”
“你就等吧,你不賣有的是人賣,再飛上來一個可不是善茬。”
“行了我也不問你洞天的事。”
“北蘆去不去?”
“去,怎麼不去。”
“我等陰差當然要響應府君號召!”
唐恪笑哈哈道:“沒入品倒是先會說官話了。”
“不是官話。”
葛清目光並不平靜的望向面前的平原,長嘆道:“是真心話!”
“如果在大洪洞天的時候,有三畝田能種,我也不會踏上仙路。”
“沒辦法,快餓死了,總得尋找生路。”
唐恪感觸更深,他是魔冥本土的修士,一路看着地府建立以及飛速發展,做爲本土修士他更清楚曾經的魔冥是什麼德性。
“這不能怪你,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
“走,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老天爺在天上看呢。”
葛清對老天爺只有個飄渺的印象,彷彿聽傳說,不過他卻真切的呼喚過後土娘娘。
還是后土娘娘更親切和藹。
……
登上鉅艦。
咆哮的鋼鐵大獸自羅都天港起航直奔鬼門關。
二百丈的龐然大物攜帶許多能工巧匠和不同修士。
坐鎮鉅艦的是一位新晉城隍。
元嬰中期的修爲,年紀很大。
此生該是無望更進一步,便參加了地府的科舉考爲城隍,莫看只是從七品,實際上做爲一地城隍,他擁有的權力一點都不小。
小老頭兒人很和善,拱手說道:“躍過鬼門關不肖片刻就可以抵達北蘆望月山,地府上使早就勘探並且定下規劃,諸位只需要護持小老兒建立城隍廟,將十萬裡盡數平定那即可。”
“程鳳傑謝過諸位。”
“城隍言重,我等皆聽令而行。”
爲首的化神尊者拱手還禮。
他是六位護道陰差修爲最強的那個,唐恪只能排在第二,還有一位新晉化神,餘下三人則俱是元嬰。
只不過那兩位化神尊者顯然互爲搭檔,兩位元嬰修士也同樣,不像是唐恪和葛清,這一老一少的搭夥兒反而比較少見。
坐落在羅都山之東不過數百萬裡之外的鬼門關終於顯露身影。
“那不是山嗎?!”
“這就是鬼門關。”
“壯觀吧,輪迴臺比這裡還要壯觀呢。”唐恪哈哈大笑。
當年第一次來到萬丈鬼門關的時候他也驚呆了,如今此地早變了模樣,發展成大城劃分在紅江郡,坐鎮此地的據說也是一位道君。
“壯載!”
在葛清瞪直眼珠。
他們的鉅艦在龐大航行的艦隊中只算一艘小船,他甚至看到一艘接近三千丈的恐怖巨獸從他們的頭頂飛掠過去。
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要把鬼門關建造成萬丈之高。
沒有萬丈真的無法容納鉅艦羣的航行。
在他的高呼聲中他們的‘小船’鑽入混沌交織的漩渦。
……
望月山。
鉅艦破開虛空漣漪緩緩而落。
身着城隍袍頭戴烏紗帽的程鳳傑率領一衆地府修士擺開祭天儀式。
稟陰天,告府主。
唱禮: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
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呼!
袖袍猛然一甩,鼓盪法力真罡氣,朗聲道:“生人迴避!”
跟隨大禮至此的葛清猛然發覺身心一片清明,直聽到那最後一句,悚然的同時一陣浩蕩氣息從口中吐出。
“禮畢!”
“行法。”
在程鳳傑的操控下二百丈的鉅艦如一隻巨大傀獸蜷縮下來,變成城隍主殿。
“伐山!”
一聲號令,跟隨程鳳傑而來的上百修士開始有所動作。
主簿、武尉做爲城隍的左右手把控秩序。
……
未知的黑暗中傳來一陣低吟: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激動難耐。
又像是終於等到救星。
“去。”
“去找到他們,將他們帶過來。”
“快!”
……
葛清半信半疑的聽着唐尊者的講述。
“大能傳承,大能得是什麼修爲?”
“怎麼也得第四步才能稱爲大能。”唐恪伸出四個手指頭。
“這機緣與我們無緣。”葛清認得明白。
這種修爲的大修士傳承怎麼可能落在他們身上。
爭奪傳承修士都是聖人,他們捲進去就是一個死字。
他看唐老頭兒一貫行事小心,怎麼現在如此瘋狂。
唐恪嚴肅道:“怎麼無緣。”
“有緣。”
“其實陰差之間一直流傳着傳說。”
“老天爺在尋找大能。”
“尤其是壽命耗盡卻依然沒死的大能。”
葛清笑着說道:“壽命耗盡怎麼可能沒死……”
話說了一半他就笑不出。
壽命耗盡不意味着死。
滯留世間的惡鬼是惡鬼,滯留陽世的大能難道就不是惡鬼?
他們捉小鬼。
地府大能捉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