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造塔,在宮中人人皆知,也不可能一點線索也沒留下啊。”李蓮花有些不解。
楊昀春道:“宮中確實沒有留下記載,不過我在當年伺候光慶帝的吳公公的手記裡,翻到了一張它的草圖。”
說着,他將手記拿了出來。
“這個吳公公酷愛寫詩,這張圖就夾在裡面。”楊昀春道:“但不知道是不是極樂塔。”
李蓮花接過圖紙看了看,在看到上面一座塔的圖案後,發現上面還有些紅色的標記,他當即從袖口裡拿出那張畫有符號的紙。
又將楊昀春遞來的圖紙撕開,將上面的紅色圖案拼在一起,竟然和那符號一模一樣。“你看,極樂塔。這母痋就藏在消失的極樂塔之中,單孤刀爲何要尋找那四個太監,是因爲這個四個太監,去過極樂塔。”
他們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有動靜,急忙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那四個太監大喊着從屋子裡跑了出來,似乎在懼怕什麼。
“猊天吼,它又來了。”
“有鬼,有怪物!”
“太可怕了。”
楊昀春走過去,看向他們,“什麼怪物?”
“猊天吼,它又出現了。”其中一名假扮工匠的太監急忙說道。
“別殺我,我什麼都沒說。”
嗯?
楊昀春看向他,“你在說什麼,究竟誰要殺你?”
對方還沒開口,已經被嚇昏過去了。
站在一邊的李蓮花道:“幾位說這個猊天吼又來了,那你們之前,見過這個怪物啊。”
“我們之前…之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呵斥打斷,緊跟着單孤刀等人,從旁邊走了出來。
看到他們,李蓮花道:“單門主來的還真是及時啊。”
“師弟啊,你費盡心思套話,什麼也套不出吧。你啊,總幹些徒勞無功的事。”
說完,他揮了揮手,讓人帶着那四個太監一起,離開了院前的空地。
等他們走後,李蓮花和楊昀春進了先前那四個太監待的屋子。
只見裡面掛了一件像是染血的衣裙。
李蓮花仔細看了看,“這件輕容,是百年前皇家的款式,現如今,已經不會再有人穿了。”
“百年前?”楊昀春有些驚訝,“難道真是鬼靈來了?”
“這款式是舊的,料子卻是新的,這件衣服裡面,夾着一股腥臭味,應當是獸血的味道。”李蓮花道:“看來,是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啊。”
楊昀春道:“又是萬聖道的人?”
“我想不通的是,萬聖道找來這四個人,就是爲了尋找極樂塔,那他爲什麼要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呢?單孤刀說我費盡心思套話,恐怕是認爲,這血衣和兇獸是我所爲。看來幕後有第三個人,他到底是誰,又爲何要做出此事呢?”
楊昀春顯然回答不了他的疑惑。
他們說話的時候,回到房間的單孤刀,一掌拍裂了桌子。
“是李蓮花,白日裡他故意潑水,用雪鹽弄死的子痋,現在又弄了血衣,此人陰魂不散,極爲難纏。”無戒魔僧道:“要不去把他殺了吧,以免壞了大事。”
單孤刀強忍住怒氣,“不行,此刻殺不得,他在皇帝面前露了臉,現在殺了他,等於打草驚蛇。他已經不是當年號令江湖的李相夷了,從哪裡,搞來這些價值連城的雪鹽呢?”
“母痋沒找到,子痋卻死了,那四個蠢貨根本就不敢說當年的入口在哪,我們要怎麼找極樂塔?”無戒魔僧一臉焦急。
“明天用些手段,讓他們說出口,我們不能再等了。”單孤刀說道。
隔天。
無戒魔僧帶着四個太監在那處廢園尋找極樂塔的入口。
當着王公公等人的面,無戒魔僧不好直言,冷聲問道:“怎麼,還沒找到,哪個位置最佳嗎?”
“那個…我們還得再看看。”
“尚需驗證一下。”
無戒魔僧開口,“王公公,爲了避免動土之時,邪祟作亂,將這幾個玄幡,插在廢宮八角,鎮鎮邪氣。”
王公公忙開心伸手接過,“這再好不過了。我們走。”
打發走了王公公等人,無戒魔僧看向那幾個太監,“我能把你們幾個抓到京城,早都摸清你們的底細,你們要是從現在開始,多一天不說,每過一天,我就殺一個你們的親眷。”
“你饒了我們吧,真的有怪物,亂說會死人的。”
“如果你說了的話,你就會死。如果你不說的話,你和你的家人都會死。”無戒魔僧看向他,“魯方啊,你在老家,還有個八十歲的老母親等着你呢,你想讓她死嗎?你想讓她怎麼死啊,斬首、河裡溺死,還是被人分屍啊?”
魯方被嚇的掉頭就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無戒魔僧想要追,卻看到李蓮花過來了。
“猊天吼專吃偷到極樂塔寶物之人,你還想逃去哪?”李蓮花看向魯方。
“我是跟別人進的極樂塔,不是主犯,別殺我,別殺我。”魯方急忙求饒。
李蓮花看向他,“極樂塔在哪?”
魯方還沒來及開口,就被從後面過來的無戒魔僧打昏了。
無極魔僧看着李蓮花,“李神醫,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帶着護衛插完玄幡過來的王公公聽到動靜,急忙跑了過來,看到昏倒在地的工匠,他嚇了一跳,“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李神醫,你不是病了嗎?怎麼又來了。”
“我給自己下了幾副藥,現在已經好了許多了。多謝國師替我告假啊。”李蓮花笑着說了一句。
無戒魔僧道:“李神醫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卻這麼愛給自己找麻煩。”
“讓你費心了。”
鬧成這樣,今日的選址,自然又是沒什麼收穫。回到住處,李蓮花看了眼屋裡的情況,忽然聽到腳步聲,是楊昀春來了。
他將一件白色大麾遞還給李蓮花,今日他和李蓮花商議好,由他扮成李蓮花,引開單孤刀的注意力。“想不到單孤刀的武功這麼高,若不是今早,他在宮中收斂了三分,只怕要被他追上了。如何,今日可有所得?”
“這四人還沒回來嗎?”李蓮花問道。
楊昀春有些疑惑,“他們沒和你一起出宮嗎?”
“出宮時,匠人要隨工部清點人名,他們被帶走了。看來單孤刀,就是要隱藏這四個人。楊大人,工部在內宮中,可有專屬的駐地啊?”李蓮花問道。
“內宮可是皇家禁地,哪有工部的駐地啊。哦,到是有一處,堆放雜物木料的繕宜坊,可那兒也不是主人的地方啊。”楊昀春皺眉。
李蓮花道:“這幾個人,是工部安插的,必是藏在繕宜坊當中。單孤刀現在應該是等不及了,他會想盡辦法,不擇手段的找出極樂塔的下落。我一定要搶先一步。”
對此,楊昀春也沒有辦法。
李蓮花也沒有爲難他。
等楊昀春走後,他再次入宮,在城門口朝攔下他的護衛道:“草民求見禁軍長典丘。”
聽到他的話,典丘從城門中走了出來,“我便是典丘,你是?”
李蓮花亮出了昭翎給她的釵子。
看到釵子上的紋飾,典丘怔了一下,“跟我來。”
待得知了李蓮花的來意,典丘沒有多說,一路將他帶到了城門裡面,“在下只能送先生入宮,但不能保證先生在宮內隨意走動。宮內暗哨極多,千萬小心。”
“放心,就算被抓了,我也是自己翻牆進來的,和典將軍無關。”李蓮花道:“多謝。”
典丘點頭。
李蓮花一路到了繕宜坊。
站在外面,李蓮花輕而易舉的就聽到了這四個太監的談話。
“早就應該說了,第一天認出那棵桂花樹時就應該說了,那會兒說了,沒準兒我們現在就在回去的路上了。”
“就算說了,那兇獸能放過我們嗎?可別忘了,當初我們可是親眼看着薛寬被那怪獸撕成幾塊的。”
“別提薛寬了,當年他醉酒,誤打誤撞發現了極樂塔,只因貪圖裡面的寶物,慫恿我們一起,我們纔去的。哪知道才搬了幾件,這一前一後出來的當口,就看到他被怪物咬死了。當時那怪物後面,就飄了一件輕容。”
“還有個聲音威脅我們說,不要泄露極樂塔的秘密。我們守了這麼多年的口風,才一直平安無事。你們看,咱們剛到這兒,那怪物就現身了。還是別說了吧。”
“當年的寶貝,大部分都被皇城司搜走了,我們每人只藏了幾件帶出來,多少年都不敢賣。這才只賣了一件,就被盯上帶到了這裡,我怎麼這麼手賤呢。”
“說吧。”桌上的一個太監喝了口酒,“兇獸雖然可怕,但它只殺我們,那萬聖道,卻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爲了家人的平安,咱們就不要這賤命,值了。”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當年是有這麼一株桂花樹,距離入口幾丈的樣子。根據咱們這兩天看到的桂花樹,入口大概就是在這兒。”
說話的太監,用手在桌上畫了一下。
就在這時,李蓮花看到旁邊飄過一件輕容,當即追了過去。
他到的時候,就看到輕容掛在了樹上。
看到這一幕,李蓮花就發現,輕容之所以會飛,是被系在了塗黑的風箏上。難怪這輕功如此奇怪。
一念及此,李蓮花突然反應不對,就聽到先前的繕宜坊方向,傳來幾聲慘叫。
等他趕過去時,就看到幾人都被兇獸咬死了,見其中一人還有一絲氣息,李蓮花急忙過去,飛快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告訴他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都說,極樂塔在,在…”他氣絕之前,將手按在了一盞燈上。
李蓮花還沒弄懂他的意思,一衆護衛破門而入,“都知大人有令,私闖內宮者,就地正法。大人,此賊人當如何處置?”
被屬下問話的楊昀春,看到人是李蓮花,頓時語塞。
他走到李蓮花面前,“李門主,你這讓我如何保你啊。”
“楊大人,不必爲難,公事公辦。”
李蓮花被抓了起來。
監牢。
李蓮花被吊在了架子上。
一名官吏看向他,“夜闖內宮已然是重罪,你又何必掙扎,承認殺人還能免些罪責,走的痛快些。”
“這大理寺的手段,比百川院的可差遠了。”李蓮花回了一句。
那名官吏剛要說話,有護衛跑過來道:“大人,皇城司的楊昀春大人,又想來探監。”
“不允,此人是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視。”一句說完,他又看向周圍的護衛,“你們都退下吧。”
待到周圍沒人了以後,他盯着李蓮花,“不承認便罷了,已經不重要了。主人嫌你太麻煩,我這就送你上路。”
說着,他抽出身上的佩刀,朝李蓮花走了過來。
等他一刀刺向李蓮花時,李蓮花已經解開了手上的鎖,從容避開,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聽到聲音的護衛衝了進來,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時,一道聲音大聲喊道:“住手,皇太后懿旨!”
聞言,衆護衛都貴了下來。
拿着懿旨趕來的方多病立馬念道:“李蓮花夜闖內宮之事,疑點頗多,或有冤情,特命其協助百川院刑探方多病,即日起徹查此案,戴罪立功。還不快退下。”
等一衆護衛退走,李蓮花朝及時趕來的方多病道:“方小寶,謝了啊。”
“叫你留在天機山莊是想讓你保命,結果還敢跑到皇宮來。我這一到京城聽說你出事,急忙找昭翎公主,讓她求太后,好說歹說求了這道懿旨,你是真當自己有九條命嗎?”方多病一臉不滿,“沈皓峰呢,他怎麼不在?”
李蓮花無奈,“他進不了皇宮。你也不要這麼激動,我來這裡,也有好處。沒有人打擾,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我懶得跟你計較,人沒事就行。我聽說單孤刀來了京城,怕也是爲了母痋吧?”方多病詢問。
李蓮花點頭,“我在宮裡和他打過幾個照面。”
“宮裡的事我問過楊昀春了,他覺得是單孤刀做局陷害你,可我覺得並非如此。單孤刀殺了自己帶來的人,搞得宮中風聲鶴唳,對於找母痋有害無利。一定有一個藏在背後的第三者。”方多病道:“他做這些的目的,就是阻止一切想要找到極樂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