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聲尖叫,打破了衛莊的平靜,聽到聲音的衆人,都朝聲音的方向趕了過來。
是張慶獅的房間。
“張慶獅死了,腦袋都不見了。”
衆人一進房間,看到跌坐地上的張慶虎,而靠在牀榻邊的張慶獅,早已是一具屍體,連頭都不見了。
“跟山下七具屍體一樣。張慶虎,到底怎麼回事?”
被嚇傻的張慶虎急忙搖頭,“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不知道。”
地上都是血跡,窗戶也有。
“你們兄弟二人同睡一個房間,怎麼會沒見到兇手,是不是你離開過屋子?被人趁虛而入了?”仇坨忍不住問道。
“不可能。”張慶虎道:“我剛剛起夜,就在門口,有沒有人進來,我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一轉身,哥哥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聽到張慶虎的話,衆人議論紛紛,“這窗戶是從裡面拴住的,殺人砍頭也不是片刻就能完成。”
“更何況一直未曾離開的慶虎兄弟,竟然毫無察覺,這到底是怎麼樣的高手啊?”
“會不會不是高手,是邪術。”仇坨一臉後怕,“我聽說一品墳有邪術護佑,但凡有點私心的人,都會被邪術所殺。之前山下那七具屍體,就是這樣丟了頭的。現在張慶獅亦是如此,會不會接下來就輪到咱們了?”
張慶獅的屍體就在眼前,衆人被仇坨的話,弄得毛骨竦然。
李蓮花道:“那這個邪術,倒是很講人情啊。”
“前輩,你什麼意思啊?”張慶虎從地上爬了起來。
“若真是邪術,大可在人前奪了你哥哥人頭,更能震懾住旁人不敢動一品墳,現在卻故意讓張慶虎看不到這殘酷的一幕,倒是懂的憐人。”李蓮花道:“當務之急吧,還是先看看這屋子,還有沒有其他的入口。”
衆人也覺得是這個理,連忙動了起來,想看看屋子裡還有沒有其他入口。
他們動了起來,李蓮花攔住也想要去查看的方多病,“你昨晚去查這個獅虎雙煞了?”
“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呢,我從蒼鹿苑門口出來跟着他們,轉眼人就不見了。”方多病急忙說了一句。
這…
李蓮花一臉嫌棄,“你怎麼老出岔子。”
這個時候,方多病也顧不上計較他的諷刺,“我一直以爲七盜陳屍案是他們兩乾的,所以格外警覺甩掉了我,沒想到這張慶獅…也成了無頭屍。該不會真有什麼邪術吧?”
“探案我可不管。”
“我也沒指望你。”
“那就好。”
兩人說話的時候,沈皓峰就在一旁看着,他昨天光顧着品嚐美酒,沒在意張慶獅等人,這會兒也插不上話。
“你們快來看。”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衆人忙聚了過去,李蓮花三人也走到了外面。
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衆人在牆上看到一個透氣口。
葛潘道:“你們看,這透氣口破了,從這兒進屋,就能避開門口的張慶虎殺人了。”
“這洞口不過一尺見方,如何鑽的進人?”方多病眉頭緊鎖。
“哼。”葛潘冷哼一聲,“這一尺見方,大人肯定鑽不過去。”
聽出他意有所指,仇坨連忙開口,“你說的是晚宴上那個小孩?”
那小孩脾氣大,功夫似乎不錯,關鍵是和張慶獅不對付,確實有這樣的動機。
“這個小孩陰險毒辣,張慶獅曾與他發生爭執,他記恨報仇也是大有可能的。”葛潘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的話音一落,張慶虎的臉色頓時變了,“小雜種!”他怒斥一聲,邁步就往外走,看樣子,是想找到那孩子,替哥哥報仇。
衆人也跟了上去,正好在天井位置,遇到了從外面進來的小孩和一個頭戴面罩的大漢。
“小雜種,你給我站住。”一看到他,張慶虎當即發難。“是不是你殺了我兄弟?”
被他指着,小孩沒有半點慌張,神色不屑,“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
這…
張慶虎怒道:“我捏碎你的胳膊,我看你說不說。”
說完,張慶虎就衝了上去,但不等他接觸上小孩,就被跨出一步的銅罩人,一拳逼退。張慶虎還待再戰,衛莊主及時出現,攔住了他。
“且慢。”衛莊主出言阻攔。
張慶虎扭頭看向他,“衛莊主是要替這小雜種撐腰?”
衛莊主擺手,“我只是來告訴各位,兇手另有其人。我收到密信,說有百川院刑探混在咱們中間。獅虎雙煞功法奇特,若二人聯手,則難逢敵手。定是此人殺的張慶獅,一來可以削弱咱們的實力,二來讓咱們互相猜疑,所以張慶獅,定是這刑探所殺。”
“咱們這一行,有的幾年見一次,有的只聽過名頭,怎麼查出是百川院的刑探呢?”段海忍不住出聲。
衛莊主冷哼一聲,“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聽到衛莊主的話,方多病眼底閃過一絲緊張,他雖然還沒正式加入百川院,只在考覈階段,但一路走來,都以百川院刑探自居。
只見衛莊主從方多病和李蓮花的身前走過,到了葛潘身邊,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從衣服裡摸出一塊牌子。
上面寫着,百川俱下,激濁揚清。“葛潘,你果然是百川院的人。來人,把他拖出去,殺了。”
“等等。”百川院的,這是同僚啊,方多病哪能見死不救,當即喊了一句。“此事有蹊蹺,若這兇手真是葛潘的話,那他行兇的時候,怎麼可能不被門口的張慶虎看到。他的身材,可鑽不進那麼小的洞啊。”
張慶虎點頭,“不錯,那小東西嫌疑最大。”
“諸位,我來問一句,我可以替我家長輩擔保,那這位百川院的刑探,誰敢爲他作保?”衛莊主環視衆人。“就算他真的沒有殺人,難道還想留他嗎?”沒人說話。
“既然大家都沒疑議,那就送葛潘上路吧。”衛莊主再次開口。
眼見衛莊的護衛要過來拿人,方多病再次站了出來,“不可濫殺。”
“你這肉頭這麼緊張百川院的人,莫不是跟他是一道的?”段海冷冷的看着方多病。
他們這些,身上或多或少都揹着人命,有些之前從未在人前路面,所以倒也逍遙。今日要是放過了葛潘,說不定會以後增添許多的麻煩。
倒不如殺了,省心許多。
一條人命而已,即便是百川院的刑探,但只要處理乾淨,又有何懼?
方多病一時語塞,站在他旁邊的李蓮花只好站出來替他擦屁股,“諸位且慢。”
“不知道素手書生有何高見呢?”衛莊主朝李蓮花問道。
李蓮花淡淡一笑,“這高見不敢當,只是百川院的刑探混進來了,難免沒有後招。若是還有同謀的話,大家豈不是都不安全?所以我的建議就是,留他一夜性命,明早大家查清楚了真相,不就放心了嗎?”
“既然素手書生出面,衛某也沒有什麼意見,慶虎兄弟,你呢?”不得不說,李蓮花借的這個素手書生的名頭,在這一行確實好用。
衛莊主都這麼說了,張慶虎點頭,“好,我等素手前輩的好消息。”
“如此那便辛苦了。”衛莊主將從葛潘身上搜出來的牌子,遞給了李蓮花。“來人,把葛潘帶走。”
等衆人離開後,方多病鬆了口氣,總算是救下葛潘的命了。
卻聽李蓮花道:“這麼一個衛莊,擠了這麼多百川院的刑探,你認識這個葛潘嗎?”
“我沒有在百川院習過武,我不太確定。”方多病道:“但這把配器,的確是百川院所有,所以葛潘我不得不救。剛纔多謝你出手解圍了。”
“我不是幫你,我是怕死啊方少俠。我們三個一起進來的,真要是打起來了,那肯定會牽連我呀。我這想來想去呢,要麼把你供出去,要麼就幫你了。”李蓮花一臉無奈,“兩個只能選一個,我有什麼辦法?拿着。”
李蓮花將衛莊主給的牌子,又放到了方多病手裡。
握着牌子的方多病道:“你還想把我供出來?”但見李蓮花和沈皓峰已經走了,他又不能大喊,急忙跟了上去。
跟過來的方多病,見李蓮花檢查着案發現場,他又將話收了回去,“行,晚點再跟你算賬。除了這正門和後牆的洞,似乎也沒有別的入口了,難道真是小孩乾的?”
“我問你啊,你若是那個小孩,想從後牆爬進屋裡,你會怎麼做?”
方多病道:“這還用嗎,當然是先把洞砸開,再爬進去殺人。”
李蓮花指了指地上的磚,“這上面有血跡。要是砸開磚,再進去殺人,血顯然不會濺在磚上。現在磚上有血,說明這個兇手是先殺的人,後敲的磚。”
“所以是兇手想要嫁禍給那個小孩?”方多病反應過來。
“你也看出來了。”
方多病沒在意李蓮花話裡的諷刺,“可七盜陳屍案的時候,兇手沒有留下線索,反而現在要嫁禍給別人。”
聽到他的話,李蓮花一陣無奈,“難道只要樸鋤山出現了無頭屍,就都是一個人殺的嗎?”
“你是說,或許這兩個案子,沒有關聯?”
“有沒有關聯我不知道。”李蓮花道:“我只知道張慶獅身上的血,是一層層滲下來的,不是噴涌而出的。血都噴濺在一側,身後卻沒有半點痕跡。”
聽到他的話,方多病立馬道:“所以人是先死了,頭才被砍下來,不是因爲砍頭而死。可人都死了,爲什麼還要殺人再砍頭呢?”
“頭呢,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會泄露很多的秘密。不管死的活的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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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意思?”方多病一頭霧水。
李蓮花只是提了一句,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他現在也只是有所猜測,還沒有證據。“我們還是要把張慶獅的事情,給查清楚。兇手殺人在前,在牆上敲洞嫁禍在後,說明人必然是從前門進入。”
他的話音一落,方多病就提出了質疑,“可是張慶虎同住一個屋子,卻什麼都沒看到。”
“那他們要是沒有住在同一個屋子呢?”
這…
三人走到了屋子外面。
看着並排而建幾乎看不出不同的屋子,李蓮花道:“四號房和五號房並排而建,你說哪個是四號房,哪個是五號房?”
“這還用問嗎,一個四一個五,當然是這邊了。”方多病往左邊的房子看了一眼。但說完就發現了不對,因爲兩間房上的門號,都是四。“奇怪,這怎麼也是四?”
等走進了,方多病看到右邊的號牌上,中間的一點,被泥巴擋住了。他轉頭看向李蓮花,“你抹的泥巴?”
“天黑月案,兇手只需遮住五號牌中間的白點,再利用白灰,在四號門上加上一點,那四五號房的位置,就交換了。只需獅虎雙煞分別回房,那麼在這個時間差中間,隨便動一點手腳,後回屋的那個,就會把四號房當成五號房住進去。”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眉頭緊鎖,“可我昨天晚上,是看到獅虎雙煞兄弟,一同出的蒼鹿苑,理應是一同回屋啊。怎麼路上還分開了?”
“那你又是怎麼把他們跟丟的?”
嗯?
被李蓮花問的一愣,方多病說道:“我帶你們去。”
李蓮花和沈皓峰二人,跟在他身後,到了蒼鹿苑和河邊中間的樹林。
指着樹林中間用石塊鋪就的小徑,“我就是在這兒把人跟丟了。”
看了眼霧氣中的石徑,李蓮花點頭,“我知道了,我們演繹一下。”
在後面跟着他的方多病,在走了一陣後,突然視線內失去了李蓮花的身影,急忙喊了一聲。李蓮花站在另一邊給予了他迴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蓮花指着地上的石磚,在交叉的地方,少了一塊。“這就是昨晚的玄機?”
“這裡霧氣深重,正適合佈置奇門遁甲之術。高手呢,無須多做,簡單幾步,就可以讓人迷路。”先前將地上的石磚踢到另一邊,成功將自己和方多病錯開的李蓮花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