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們的話,蒲穆藍感覺到彷彿有綠光在召喚。
“這麼多年,你從不跟我同寢,也不正眼看我,原來是…”蒲穆藍怒道:“我是不乾淨,可你也好不到哪去!”
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揭穿這種事,玉紅燭心底的難堪難以抑制,“你給我閉嘴。”瞪了蒲穆藍一眼,她又扭頭看向宗政明珠,“是你,真的是你殺了秋霜?”
宗政明珠一臉無奈,“我是打了那一掌,但我不是有意的。那日你說要與我斷了聯繫,我安撫了你許久,你才肯靜下心來聽我說話。可是窗外傳來動靜,我們的事萬萬不能讓人知曉,倉惶中,我便向窗外打了一掌,等我翻窗查看時,卻不見人,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秋霜啊。”
“哈哈哈,原來殺你妹妹的人真的是你,報應,報應!”蒲穆藍一臉諷刺的朝玉紅燭說道。
他的話音一落,從屋裡走出來的雲嬌緩緩開口,“我們都有份,她本來不該死的,是我,是我沒有勇氣救她。秋霜中了那一掌後,在偌大的玉城卻無處可去,她只能來找我,找她最好的朋友。可卻撞見了我和蒲穆藍私會,她本就身受重傷,心底該有多絕望。蒲穆藍,你卻擔心事情敗露,又對她下了殺手。而我卻…我不配做她的朋友。”
李蓮花嘆道:“可憐啊,這二小姐所愛之人,卻無人愛她。而且還一個個都不想放過她。”
“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玉紅燭終於流下了眼淚,死死盯着宗政明珠,“你跟我說窗外沒人是我的錯覺,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她已經被你的劈空掌所害?”
宗政明珠呵斥,“你冷靜些,誰讓她從後山一直跟着我們,我不這麼做,又能怎麼樣呢?我們說了那麼多的話,有能說的,有不能說的。難道,你想讓她傳出去?我這麼做,可全是爲了你啊。”
聽到他的話,玉紅燭漸漸冷靜下來。
“閉嘴吧,宗政明珠。”方多病沒好氣道:“什麼冷酷無情,背信棄義的事都做了,何必再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呢?”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剛還一副痛苦流涕模樣的玉紅燭,此刻已恢復了城主的冷酷,“方公子、李先生,勞三位費心破案。來人,把蒲穆藍和玉嬌押入大牢。備車,好生送方公子三人以及客棧所有人離開。”
“等等。”聽出了她的意思,方多病急忙道:“玉夫人這麼做不合適吧?你把他們押入玉城牢房幹什麼?那宗政明珠呢,你打算如何?”
玉紅燭淡淡道:“這是我玉城家務,我自會處理。”
“這是刑案!”方多病寸步不讓,“按律法,江湖刑案,交由百川院定奪,宗政明珠朝中有職,也應當由監察司來審理。況且玉夫人將門中護衛誅殺,實乃枉殺,你同樣有罪。”
“我殺自己的護衛如何?”玉紅燭也怒了。
方多病拿出一本冊子,“這是玉城護衛受賞記錄,這些個護衛屢屢立功受賞,按律法,家族護衛立功超過三次者,不得以家奴刑律論。你當然有罪,當受刑罰,還得賠償這些護衛的家屬們。”
李蓮花無奈開口,“方少俠,你是想爲這些護衛,討回一些公道?”
“他們本來就不該死。”方多病聲音嚴肅。
聽他這麼說,玉紅燭嗤笑一聲,“我崑崙玉成,何時按律行過事。方多病,給你活路你不要,那你就帶着他們,去閻王爺那兒討公道吧,給我上!”
玉紅燭一聲令下,玉城護衛紛紛拔刀,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
“沈皓峰,你護着李蓮花先走,這裡交給我。”方多病飛快說了一句。
沈皓峰擺擺手,指尖似有幽光閃過,“方少俠,玉城城主夫人以及宗政明珠頑抗,雙雙被擊殺,這壓力,你能不能頂得住?”
他的話音一落,想到他令人膽寒的暗器手法,玉紅燭和宗政明珠雙雙往後退了一步。
“我…”
方多病的話還沒說完,李蓮花就開口道:“不用着急,援兵馬上就到了,皓峰,不用急着出手。”
“援兵?”方多病一頭霧水,不知道哪來的援兵。
他的疑惑沒有持續幾息,程雲鶴帶着鶴行鏢局的鏢師們就趕了過來。十多個人,與玉城護衛形成對峙。
李蓮花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好了,這裡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了。”
和他一起往外走的沈皓峰道:“其實不如讓我將他們都解決了,這些權貴,即便是去了監察司,也不一定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就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了,走吧。”命不久矣的李蓮花,如今對這些事通通不感興趣,他來玉城的目標只有一個,找到與金鴛盟有關的線索,好找到師兄單孤刀屍體,將其安葬。
雙方當即打在一起。
只是李蓮花他們想走,玉紅燭卻不想放他們走,她一躍而起,直取李蓮花後心。可惜她沒碰到李蓮花,就被一道從屋頂飛出、甩出長鞭的身影擋住了。
“住手!”
“青雀鞭,百川院石水?”被擋住的玉紅燭,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一身紫衣,手持長鞭的石水,看向玉紅燭,冷聲說道:“五十餘年,江湖上逼迫門人自殺的事,早已絕跡。我倒要見識見識,逼數名門中護衛自殺的玉夫人,到底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
說完,石水又冷漠開口,“玉紅燭觸犯刑律被擒,百川院和監察司的人已在城外。”
沈皓峰想交朋友的第一個人選,終於出現了。
更令沈皓峰驚喜的是,石水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藍色的光芒,分明是一塊碎片。
從她的出手來看,這碎片很可能和鞭法有關,用從她身上撿來的“鞭法”打她,想想就覺得有趣。
沈皓峰倒是不擔心沒辦法和石水接觸,李蓮花都能認出他,石水也應該能認出他?
他想着心思的時候,方多病朝方纔出手救他的一個陌生男子道:“多謝出手相救,不知道閣下是?”
“監察司,楊昀春。”楊昀春回了方多病一句,又道:“我收到密信,說當朝宰相之孫在玉城犯事,趕來一趟。宗政明珠,咱們朝中見過幾面,沒想到今日這麼跟你打招呼。”
密信?
方多病怔了一下,“難道是李蓮花發出去的?”
“監察司消息挺快,你們在玉城安了人?”石水問了一句,“之前案子找你們問點情況,還推三阻四的,那麼不痛快。百川院,可從來沒有爲難過你們監察司。”
一聽她的話,楊昀春急忙解釋,“石姑娘別誤會,我真是收到匿名信趕來的,監察司和百川院,本就行同樣的職責,怎會刻意爲難。上次我跟石姑娘,協同抓賊,配合無間,沒想到這次能再次遇到石姑娘。”嗯?
聽他的話,他似乎也在打石水的主意啊。
如果只有楊昀春,方多病再多留一會兒也無妨,可還有石水在,他就打算偷偷溜走了。他當初偷的刑牌,就是石水的。
“方少俠。”覺察到方多病準備偷溜的心思,石水當即喊了一聲。“躲什麼呢?”
像是剛看到他,方多病神色誇張,“好巧啊,石姐姐。”
“不是你給百川院送信,讓我來抓人的?”石水道:“還算你小子識相,沒有莽撞行事。玉城可不是什麼好進好出的地方。還有,我的東西還不快還回來。”
信可不是他送的。
方多病這會兒已經明白了,李蓮花剛提到的援兵,是怎麼回事了。“對對對,這個牌子我只是借用一下。”
說着,他將石水的刑牌遞了過去,“石姐姐,這個案子算是我破的吧,這可是我完成的第一個大案子呢。”
“那行,算你的。”石水點頭。
終於完成三分之一了,方多病露出一道笑容,忙又開口,“對了石姐姐,有個人需要你去辨認一下。我懷疑他是,金鴛盟的藥魔。”
聽到金鴛盟、藥魔幾字,石水當即變色,“那人在哪?”
“在…”
方多病朝李蓮花他們站的方向看過去,卻發現李蓮花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沈皓峰還站在那兒。
“李蓮花人呢?”方多病朝沈皓峰問道。
順着他的目光,石水也看到了英俊無比的沈皓峰,即便只看過沈皓峰一眼,也很難將他忘掉。又何況,石水曾和沈皓峰,同在四顧門呢。
見石水看着他,沈皓峰臉上浮出一抹老朋友相見的溫暖效益,“好久不見。”
“是你,好久不見。”石水被他的眼神看的,俏臉上有些不自然。
素來冷酷的石水,何時有過這樣的表情,聽到他們的話,方多病詫異道:“石姐姐,你認識他?”
“你讓我認的人,就是他嗎?”石水問了一句,又開口解釋,“是四顧門的老朋友。”
嗯?
方多病震驚的看向沈皓峰,“你是四顧門的人?”
沈皓峰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他不說話,方多病也知道是了,這麼想着的方多病嘀咕了一句,“難不成真的是搞錯了?”四顧門的人跟在李蓮花身邊,那他是藥魔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哦,石姐姐,那人不在這兒,可能先行離開了。”方多病回了一句,“李蓮花去哪了?”
沈皓峰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先離開了吧,我和他約好,在蓮花樓碰面。”
李蓮花其實是招呼他一起走的,但沈皓峰想留下,跟石水打個招呼,當他是還對四顧門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念想,李蓮花心底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說好在蓮花樓匯合,就轉身走了。
方多病還想對石水說什麼,沈皓峰搶先道:“此刻天色已晚,押玉夫人回百川院的事不急在一時,不知道石姑娘又沒有時間敘敘舊?”
石水猶豫了一下,“好。”
他們去敘舊了,李蓮花又不見蹤影,方多病反而一下子沒什麼事了。不過他心裡多少有點不滿,他都快把重振四顧門掛在嘴邊了,沈皓峰竟然對他隱瞞曾是四顧門門人的事。
如今城主府中都是罪犯,在這裡敘舊多少有點不合適,兩人施展輕功,一躍出了宅子。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楊昀春眼底閃過一絲焦急,但很快被掩飾過去,裝作不經意的朝方多病道:“方公子,他與石姑娘是朋友?”
想着心思的方多病沒在意楊昀春的表情,“沒錯,兩人是老朋友。”
老朋友?
楊昀春眼底的擔憂,又多了一分。
不知道他的擔憂的沈皓峰,和石水在府宅外的湖邊小徑停了下來,這條河,應該是玉城的護城河。
兩人之前其實不算熟悉,驟然見面有些驚喜,但真要說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起碼石水幾次想張口,都不知道說什麼。
但破冰這種事,又哪裡能難倒沈皓峰,他嘆了口氣,“這十年,我從東海一路朝四周尋找,都未找到門主的消息。不過我相信,門主一定沒有死。”
石水無比崇拜李相夷,和她聊李相夷,總是不會錯的。
這不,聽到這十年間,沈皓峰都沒有放棄尋找李相夷,想到他的付出,石水一陣動容,“門主他真的沒有死嗎?”
“門主的武功那麼高,即便是金鴛盟的笛飛聲,也不可能殺了門主。”沈皓峰語氣篤定,“我猜測,門主應該是受了重傷,不想累及四顧門,故而隱姓埋名,隱於江湖。”
石水內心也無比希望李相夷還活着,她神色悲傷,“可惜四顧門已經解散了。”
“是啊,世間已經沒有四顧門了,如果門主回來…”沈皓峰繼續扎她的心。
石水:“……”
她一時有些恍惚,沈皓峰急忙攬住她的腰,“小心。”
啊?
回過神來的石水忙掙脫他的手,俏臉有些發燙,“我沒有要摔倒。”
“撿取【鞭法】碎片*1(1/2),碎片數量未集齊,無法激活。”
沉默良久,石水緩緩道:“百川院還在,只要門主回來,相信那些忠心的門衆,一定願意隨他一起,重振四顧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