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後。
用瞭解藥,體內蜣螂蟲被逼出但也因此身體虛弱昏迷不醒的皇族大臣,都被護衛擡出了朝堂。
蜣螂蟲也被處理乾淨了。
若不是還留有一些古怪的氣味,朝堂之上,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狄仁傑,你洞察先機,無人能比,冒死進諫,拯救社稷於危難,怪不得閻尚書誇你,是河曲之明珠,東南之遺寶。”
身體恢復康健的皇上,一臉微笑的衝狄仁傑誇讚。
狄仁傑趁勢跪倒在地,“稟皇上,此案匪徒仍逍遙法外,危機尚未化解,懇請皇上寬延破案期限。”
他的話音一落,尉遲真金也跟着跪了下去,“皇上,狄仁傑所言甚是,請皇上開恩。臣等定當全力以赴,將匪徒繩之以法。”
一旁的沙陀忠也想跪下去,但被沈皓峰拉住了。沒辦法,沈皓峰不想跪,要是沙陀也跪下了,他一個人站着會有點奇怪,拉着沙陀忠一起,就和諧多了。
皇上沒有立刻恢復狄仁傑他們,而是轉頭看向天后。
這樣的場面,看的沈皓峰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迎上皇上的目光,天后煙波流轉,淡淡開口,“狄仁傑聽命,本宮任你爲欽差大臣,指揮有司上下,專辦神都龍王一案。”
這樣的旨意,讓狄仁傑忍不住瞥了瞥身邊的尉遲真金。
尉遲真金急忙開口,“天后,狄仁傑初到神都,未滿十日,人生地不熟,恐難擔此大任。”
聞言,天后臉上露出一道笑容,“尉遲聽令,你負責調動大理寺,連同金吾衛,聽從狄仁傑差遣,攜手破案。”
這一手安排,讓沈皓峰一陣感慨,天后顯然也看出了狄仁傑的能力,而且又被皇上拉攏,日後多半也要在大理寺任職。她這一手,幾乎斷了狄仁傑和尉遲真金擰成一股繩,真正同心協力的可能。
論攻於心計,玩弄人心,天后在古往今來的帝王之中,勢必能排在前列,但這樣的心計,於江山社稷,作用實在有限。
“微臣…遵命。”尉遲真金只能領命。
沈皓峰四人出了皇宮。
尉遲真金在前面跑,狄仁傑在後面追,他跑,他追,他插翅難飛。
“你剛剛爲什麼拉住我?”跟在他們身後的沙陀忠,不解的朝沈皓峰說了一句。
沈皓峰隨口解釋,“我當你也要說話,怕你添亂,沒準兒還要牽聯王溥太醫,就攔了你一下。”
原來如此。
沙陀忠說道:“我可沒想說話,就是想着一起來的一起跪,共同進退而已。”
“這樣的想法可千萬要不得,要是狄仁傑真的出事,還得靠你來救。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你也被抓了,那他可真就完了。”沈皓峰有些好笑。
“我可沒那麼大本事,能救得了他。”沙陀忠尷尬一笑,“再說了,你怎麼不說你救?”
沈皓峰笑了,“你怎麼救不了他了,剛剛在刑場,要不是你及時趕到,向天後求情拖延了半盞茶的功夫,讓解藥生效了,那狄仁傑可能早就人頭落地了。不要妄自菲薄,你如今是他的救命恩人。”
說着,沈皓峰又補充道:“我也沒說我不救,就只是舉個例子。”
聽了沈皓峰的話,沙陀忠露出“憨厚”的笑容,“你也覺得是我救了他,那我能讓他幫我做點事嗎?”
“這你應該問他。”沈皓峰假裝思索了片刻,“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救命之恩…反正是我的話,起碼得恩公置辦一套宅子,再討幾房妻妾,才能心安。”
宅子、妻妾?
沙陀忠聽愣住了。
“尉遲大人,恭喜尉遲大人。”正極力化解和尉遲真金可能產生的嫌隙的狄仁傑,這會兒怎麼也想不到,他在沙陀忠心裡,已經欠了他宅子和妻妾了。
頭也不回的尉遲真金怒道:“你這僞君子,竟然還恭喜我?”
“當然了大人,您就要立大功了,在大理寺潛藏已久的內鬼,就要浮出水面了。”狄仁傑飛快說道。
恩?
聽到他的話,尉遲真金駐足停了下來。
他不提,這會兒氣頭上的尉遲真金都快忘了,大理寺還有內鬼沒有捉出來呢。“你有辦法?”
狄仁傑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就按你說的辦,若是不能將其引出來,你這洞察先機的名頭,我看不要也罷。”先前皇上對狄仁傑的誇讚,他真是全都聽清楚了。
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狄仁傑笑了,“請大人放心,一定讓這內鬼無所遁形。”
他的話音一落,沙陀忠和沈皓峰追了上來。
沈皓峰沒有說話,沙陀忠猶豫了一下,“狄仁傑,我有話跟你說。”
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看他扭捏的樣子,應當是私事,狄仁傑立馬回道:“眼下找出大理寺的內鬼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快走。”
一肚子被噎回去的沙陀忠:“……”
狄仁傑和尉遲真金再次搶先離開。
站在沙陀忠旁邊的沈皓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將內鬼找出來再說也不遲。”
要說沙陀忠也真是憨厚,這就被轉移了話題,“他們打算用什麼方法將內鬼找出來?”
看了眼狄仁傑和尉遲真金縱馬疾馳的背影,翻身上馬的沈皓峰衝沙陀忠道:“無非是引蛇出洞那一套而已,不高明,但簡單有效。”
“要怎麼引,一定能引出來嗎?”沙陀忠像個好奇寶寶。
“換個時機或許不行,但現在解了皇族大臣體內的蠱毒,狄仁傑他們回去就調兵遣將,誓要捉拿下蠱之人,內鬼自然會坐不住,想辦法去通風報信的。”沈皓峰替他解惑。
坐在馬背上的沙陀忠思索一下,大聲道:“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竟然這麼聰明,能猜到狄仁傑他們在想什麼?”
策馬奔騰的沈皓峰擺擺手,“沒這回事,你只是不願意想而已?”
“是這樣嗎?”沙陀忠摸了摸頭,自言自語。
他們往大理寺趕,另一邊,不知是用什麼手段,察覺出不對的霍義,立刻通知了族人,準備撤離。
大理寺。
尉遲真金一回來就調兵遣將,讓當值的所有差役,在大理寺門口集合。
還召集了祁照等人,在廳中聽候狄仁傑號令。 “所有人聽我命令。”如今已是欽差大臣的狄仁傑朗聲大喊,“整裝備馬,準備出動。衆緹騎兵分八路,聯合左右金吾衛,在南市周邊一見東島人,立即捉拿問審。”
“是,大人。”衆人齊聲領命,轉身出了議事大廳。
他們走了,祁照走到了狄仁傑面前,“大人,尉遲大人簽署了兵符,就不見了人影。”
“知道了,讓大家做好準備吧。”狄仁傑淡淡的應了一句。
祁照一轉身,臉色有些不善,嘴裡還嘀咕了些什麼,只是沒有發出聲音,狄仁傑聽不到就是了。
至於祁照是對尉遲真金忠心耿耿,又或是想向狄仁傑投誠結果覺得狄仁傑的態度是沒接納而惱羞成怒,就只有祁照本人心裡清楚了。
只是祁照不知道,狄仁傑準備捉內鬼,眼下內鬼沒有現身,除了有數的幾個人,他對誰都持懷疑態度。
他一走,沙陀忠拿着香走了過來。
“你要的線香我給你拿過來了。”沙陀忠將手裡的香遞給狄仁傑。
他一個醫工,都快乾成福爾摩斯身邊的華生了。
接過線香的狄仁傑語氣輕鬆,“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沙陀忠心道,你們趕緊把這齣戲演完吧,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呢。回來的路上他想過了,什麼妻妾成羣還是太誇張,宅子也不用太大,普通的民宅就可以了,他不是貪心的人。
再有一房知冷暖懂得心疼人的嬌妻就足夠了,只要人好,漂不漂亮的也不打緊。
初到神都,自己還獨身一人住在大理寺狄仁傑:“???”
大理寺門口。
狄仁傑將線香插進了香爐,“吉時未到,等燒完這柱香再出兵。”他說完轉身就走,留下大理寺衆人面面相覷。
他們什麼時候信過這個?
可眼下尉遲真金不在,狄仁傑又是天后指定的欽差,衆人只能聽話照辦。
他們不敢多言,跟在狄仁傑身邊的沙陀忠可沒這麼多顧慮,他好奇的看向狄仁傑,“你也信這個?”
“大理寺下令搜查東島人,內鬼必然會行動。這柱香,就是讓內鬼有時間去通風報信的。”狄仁傑沒有隱瞞,給自己這位“助手”解釋了一番。
沙陀忠點頭,“還真像他說的那樣啊。”
“他是誰?”狄仁傑問道。
“沈皓峰啊,他告訴我,你們一定會引蛇出洞,將內鬼引出來。”沙陀忠一邊說,一邊越來越相信沈皓峰,看向狄仁傑的眼神,彷彿看到了嬌妻和宅子。
狄仁傑走了,沙陀忠在跟上去之前,回頭看了一眼,他顯然不是想看等在門口的大理寺衆人,而是想找到沈皓峰。
想問問他,該怎麼向狄仁傑開口比較合適。
與此同時,大理寺後門。
一騎從後門竄出,穿過巷弄,進入街市。在此騎即將匯入街市時,一騎從東面衝出,徑直撞了過來,將馬上的人撞飛了出去。
看着憑藉輕功落於柱子上的內鬼,尉遲真金卸下了臉上的面具,“原來內鬼是你,每日守在門口,所有行動了如指掌。只可惜這次你中了計,引蛇出洞,就把你引出來了。”
內鬼是程安,他是大理寺的門房官,因此尉遲真金纔會這麼說。
被發現了,程安臉上也沒有絲毫慌亂,“我爲朝廷賣命十幾年,有志難伸,就因爲我出身貧賤。東島人允我爵位,讓我潛伏在大理寺,這是我翻身的唯一機會!”
話音一落,程安就朝尉遲真金髮射了暗器,雙方瞬間打在一起。
程安沒有戀戰,邊打邊退,這裡離大理寺這麼近,一旦被發現,他就走不掉了。
眼看程安上馬逃走,尉遲真金急忙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朝其追了過去。
從前門趕到這兒的狄仁傑,只看到一個尉遲真金追出去的背影,他急忙朝沙陀忠道:“尉遲的馬往西走,一定是去河邊碼頭。”
說話的時候,他還將令符遞了過去。
接過令符的沙陀忠將其交給身邊的師弟,“快去前門,告訴大理寺衆人去碼頭。”
“是,師兄。”
王溥安排沙陀這個胖師弟跟在沙陀身邊,名義是幫沙陀的忙,但暗中可能也是想胖徒弟暗中幫他找合適的手。
他已經受夠了猿猴的手掌了。
夜市。
沙陀忠在大理寺的隊伍裡,是找不到沈皓峰的,因爲他在這兒呢。
沈皓峰不光是自己來的,還將銀睿姬也安置在了這裡。
如今夜市最南邊的一隅,已然是沈皓峰的大本營了。宅子不算太新,只比夜天子之前用來見夜市衆人的破舊宅子,新上那麼一點。
但宅子的外觀不是重點。
重點是宅子裡的佈置。
進門的庭院中,沈皓峰添置了移動炮臺,臺子之大,放幾門炮可以,放幾個人也沒問題。庭院兩邊的耳房都是空置的,因爲花蕾和香葉手腳利索,宅子暫時沒有僱傭下人。
耳房放了好多身處妓館的銀睿姬,一眼就認出的各種“刑具”,甚至比妓館的還要豐富多彩,讓她一度以爲宅子裡有高人。
殊不知,高人就在她身邊。
前廳更是誇張,數根從屋頂房樑懸下來的鐵鎖鏈,險些讓銀睿姬誤以爲,是到了什麼牢房重地。
“峰郎,這些鎖鏈是做什麼用的?”銀睿姬有些疑惑。
沈皓峰笑了,“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不如展示給你看看?”
銀睿姬展顏一笑,“好呀。”
她哪裡能想到,這鎖鏈的用途竟然這般刺激和銀靡?
只聽她剛應完,沈皓峰就摟住她的纖腰,帶着她一躍而起,在半空抓住一根鎖鏈,在銀睿姬先是驚呼後又輕哼的動靜中,兩人隨着鎖鏈盪來盪去。
還不是躍到另一根鎖鏈上。
每換鎖鏈時,銀睿姬都會忍不住驚呼,只是聽上去不像害怕,而且越喊越大聲,就挺奇怪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