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雲接着說:“我們雖然沒見過面兒,但你是不是有個叫陳小東的同學,在陳家灣?他就沒少了提你。”
哦,我想起來了,在我的第一年高三時,班上是有個叫陳小東的同學,但學習成績不行,還不如我,結果我們倆大考都失敗了,失敗之後,我是選擇了重讀再考,但陳小東卻不再考了,已經回家務農了。想不到就是這個陳小東,先給我做了最早期的媒人。
陳碧雲說:“小東在我們村裡,也是種蘑菇的能手,和我爹老在一起合作,沒事的時候就老提你這個人兒,說你怎麼怎麼有心機,非要改變自己祖輩都是農民的命運,非要自己猛幹一番大事啦等等的……啊,你知道嗎,我心裡的男子漢,就應該是你這樣兒的,我那個時候,就挺仰慕你的。後來有一回和我爹到你們村賣蘑菇,在你們村大街上,聽別人喊你的名字,你那天正在街上不知忙什麼吶,你就和那個喊你的人說話兒,我那回偷偷地在遠處瞄了你一眼,就覺得你這人兒也挺帥氣的啊……”
我笑了,接着她往下說道:“啊,於是在那個時候你就相中了我,就讓你們家二嬸來我們家提親了,是吧?”
陳碧雲抿着嘴兒,笑着點了點頭。
我說道:“可是,碧雲姑娘,我那時正是人生最低谷的階段,那正是大考結束,沒考上的那幾天,灰頭土臉的,能有什麼帥氣可言呢?”
陳碧雲道:“可我不這麼看!一個好男人,它不見得就非得是做什麼大事成功了、勝利了,才叫好男人,我是不這麼看的,我覺得只要他有雄心,有抱負,有一股子剛強兇猛的闖勁兒,女孩子就都會喜歡的。”
我看着她那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又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陳碧雲大膽地望着我,說道:“林雨峰,我這輩子,就想跟定你啦。你考上大學也好,考不上也好,放心,我都是你的人!我知道你們馬上就又要大考了,我就先不來啦,不過,等你考試結束後,我會再找你的……不過,你要是真的考得挺好的,上一個北方精英大學那麼好的學校,比我高太多了,那樣的話,你還會看得上我嗎?”
“這個……當然是不會的,碧雲姑娘,人這一輩子,能碰到一個紅顏知己,不容易,放心,等我考完試後,就是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再找你的。”我說。
我這麼一說,陳碧雲果然是滿意萬分,向了我又是無比嫵媚地一笑,道:“那好,我等你……我可等你啊……”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在臨近大考的這些天裡,竟然還出現了關於愛情的這樣一個小插曲。之後在幾個月的學習當中,每當閒暇下來,想起此事時,心裡多少還有些甜絲絲的,我想,如果這一年又是考不上的話,那麼我回頭也要去找這位碧雲姑娘,而且我不再考下一年了,我就和這位碧雲姑娘在村子裡結爲連理,然後好好地生活下去。我發現,在村子裡有這麼一個好媳婦兒,也不錯。
幾個月後,大考到來,我在考場上發揮得不錯,居然一舉得中,雖然還是沒有考上大家都夢寐以求的北方精英大學,但卻考上了師範學院,在很多人的心中,這也是個很不錯的結果。
這個消息一傳開,在我生活的那個小村子裡,也成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所有人都知道,啊,老林家那個小子,考上啦,考上啦。
對於村子裡的很多人來說,大家並沒有什麼更多認識,北方精英大學和師範學院哪個檔次高些,哪個低一級,這個沒有人去研究,沒有人去想它們的區別,村子裡的人們腦海中現在只有一個信息,那就是,考上啦。
是的,考上了。
這三個字,意味着我從此可以一輩子不再幹農業,從此遠走高飛,到更遠的大城市裡去發展,去謀求自己全新的人生了!
於是,在那一年中,我居然也成了個小小的有名人物,甚至成了後面學弟學妹們的榜樣,村子裡有無數的人們都指着我的榜樣說,看看吧,人家林雨峰,是不是好樣兒的!得跟人家學,得考上!
考上了師範學院後,我有一段的時間裡,挺放鬆的。
原來在準備考學的那一年中,我可以說是拼盡了全力,幾乎就沒有什麼時間去休閒娛樂之類的,每天的時間都弄得滿滿的,但到了大學後,一下輕鬆,甚至還會有半天沒有課的時候,原先的壓力一下全無。
沒有課的時間裡,我的大量時間全放在了師範學院的圖書館之中,在那裡,我度過了太多太多美好的時光。
啊,現在想起來,大學的那第一年,原來竟然是我這生命中最舒適、最愜意、最美好的階段。
同學們之中,也開始有搞對象的了,甚至有的已經公開化,成了情侶的大學生們,天天成雙成對地在校園裡走,這也大大地刺激了我,我不由得想起了陳碧雲。
我們之間,還能繼續下去嗎?我忽然產生了動搖。
實際上,對於陳碧雲來說,我要是沒有考上,倒是好事,我們倆都是村子裡的農人,門當戶對的,倒也有一些共同語言,那樣的話,走到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但現在不行了,上了大學之後的我,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見到了更燦爛的人生,身邊也有着更多比陳碧雲美麗無比的姑娘,有時候我再想一想,和陳碧雲姑娘曾經有過的一些海誓山盟,好像恍如隔世,似乎是極其遙遠的事了,甚至有些模糊不清。
我給陳碧雲寫了一封很誠懇的信,說了我的現狀,也說了我的真實想法,碧雲姑娘啊,你雖然很漂亮,人也很好,但我們已經不是一類的人了,我們要不就……就就就……就分手吧!
寫完這封信,我如釋重負,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它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