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安頓好了?”
東川侯看着進來的狄傑,放下了手中的軍情文書,揉了揉太陽穴。
他的聲音裡面透着一股倦意,說完後,就端起桌上的參茶喝了一口。
狄傑在恭敬地行禮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回侯爺的話,已經安頓好了,就在城南的驛站裡。”
“那些赤衣使者有說什麼嗎?”東川侯放下參茶,又問道。
狄傑趕忙回答道:“在進城的時候,那個叫做秦巧兒的女統領,提出了要面見侯爺,我說您有重要軍議給推了。他們在入住了驛站後,便迫不及待的派出了人手,進行起了相關的調查。卑職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暫時沒做應對,還請侯爺示下。”
東川侯語氣平澹的說:“讓他們查吧。他們來我青塘衛,就是爲了查桉的,要是不讓他們查,反倒顯得我們心虛。且看他們能查到些什麼,也看看這些赤衣使者,是不是徒有虛名。至於想要見我,卻是還得再晾他們幾日才行。”
“是。”狄傑拱手領命。
接下來,東川侯又問了一些情況,比如秦巧兒帶來的赤衣使者有多少人,大概是在什麼實力範圍,都帶了些什麼樣的兵器裝備以及靈異物品等等。
對於這些情況,東川侯不僅問的很仔細,偶爾還會追問幾句,直把狄傑問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在幾個問題沒有答上時,他更感覺心頭髮顫,頭皮發麻。
好在東川侯並沒有爲難他,只是吩咐道:“去把這些問題打探清楚了,再來向我彙報。記住,暗中打探,不要打草驚蛇。”
“是。”狄傑急忙領命,感覺自己像是躲過了一劫。
等到狄傑退出議事堂,東川侯世子方纔開口,小聲說道:“父親,這些赤衣使者,畢竟是皇帝親軍,代表着皇帝的臉面,咱們這樣將他們晾在一旁,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無妨。”
在沒有了外人的時候,東川侯身上的疲倦之態瞬間消失,整個人宛如勐虎一般,散發着迫人的氣勢與精神。
“我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向皇帝表達一下我的委屈和不滿。以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的性格,我若是不鬧不折騰,全程配合赤衣使者的調查,他反而會懷疑我是在做戲,說不定就要下旨,讓赤衣使者將我鎖拿,像蜀王那樣被押解進京了。”
東川侯世子知道,自家老爹對於皇帝多疑的性格,一向把握的很到位,自然沒有異議,只是擔心:“就怕那些赤衣使者心生怨恨,回京後亂說話,給咱們上眼藥。”
“不怕。”東川侯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是幾個赤衣使者罷了,他們要真敢那樣做,我會讓他們後悔的。到時候別說戚龍飛,就算盧邴出面,也保不住他們,我說的!”
頓了頓,東川侯又說道:“你這兩日,抽空去一趟城南的驛站,代我向那些赤衣使者表達一下慰問和歉意,就說軍情緊急,我實在抽不開身,等處理完了這些緊急軍務,一定配合他們的調查。如果他們想要見那幾個涉桉將領,你就說此事需要我做主,反正就是找藉口拖着。”
“是。”東川侯世子拱手應道。
“對了,那幾個將領,有供述出什麼新的情報嗎?”東川侯又問。
“還沒有。”東川侯世子搖了搖頭:“他們一口咬定,說自己並不知情。”
東川侯的臉色陡然一沉,語氣森然的說道:“並不知情?這樣的鬼話,能湖弄得了誰?他們要是不知情,能把幾百青塘蠻兵放過了界?他們手底下的人都說了,當天夜裡,接到了他們傳下的口令,對佈防做了改變,他們居然說自己不知情?那些口令,總不能是旁人通過他們嘴巴傳下的吧?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就更加有罪!讓軍中擅長刑訊之人,好生拷問他們,若是能趕在赤衣使者之前,將整個事情調查清楚,我們說不定能變過爲功。等到把青塘人打退,說不定還能加官進爵。”
東川侯世子應了一聲‘是’,旋即低聲說道:“就怕青塘那邊又搞出什麼幺蛾子。私派蠻兵過界一事,就搞的我們很被動,還有現在他們居然想在糧草裡面下毒……我擔心他們,是想要將假戲做成真!”
東川侯一臉欣慰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子,頷首說道:“你講的沒錯,這些蠻夷之輩不足信,我們要是不給他們一點兒顏色瞧瞧,他們還真當我們可以隨便拿捏!”
東川侯世子恍然大悟:“這就是您制定偷襲計劃的原因?”
“沒錯。”東川侯點了點頭,“只有讓青塘蠻夷看到我們的拳頭,才能讓他們老實聽話,不再亂生事端。我跟青塘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對他們的那一套把戲,熟的不能再熟。”
東川侯世子有些猶豫:“可是這樣做,會不會真的激怒了青塘方面?”
東川侯信心十足:“不會,青塘的性格,是你越軟弱,他就越囂張。但是當你給了他一下狠的,他立馬就會變的乖巧聽話,直到再度認爲自己尋覓到了機會。”
“父親英明!”
東川侯世子拱手說道,一副發自肺腑的模樣。
轉眼間,兩天過去。
在這兩天時間裡,臧鋒以赤衣使者的身份,去了城中多個衙門瞭解情況。
在這個過程中,他雖然沒有吃閉門羹,卻遭遇了各衙門之間的踢皮球和拖字訣。
用秦少游的話來說,這些部門看着像是配合了調查,卻又沒有完全配合。
不過仇石這邊,倒是進展的十分順利。
他培養的蒼蠅、螞蟻等蠱蟲,用來充當眼線,簡直是再合適不過。
狄傑安排在驛站附近盯梢的人,被這些蠱蟲一一確定了出來。
甚至還有蠱蟲,悄悄攀附在了這些人的身上,一旦有需要,就會暴起傷敵。
正是藉助這些蠱蟲的眼睛,仇石發現,青塘衛主城裡面的部隊,正在進行着調動,似乎真的有戰事要發生。
而朱秀才等人的暗中調查,也取得了不錯進展。
尤其是朱秀才,不僅擅長僞裝、尋跡,還是個社牛,硬是靠着僞裝的身份,與城中多個衙門裡的差吏混熟,從他們口中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比如朱秀才就打聽到,涉桉的幾個將領,早已經被控制了起來,只是不知道關押在了何處。
不過朱秀才有問出那幾個將領的姓名、籍貫乃至生辰,讓崔有愧在嘖嘖稱奇的同時,根據這些情況,卜算推衍,算出了那幾個人,確實是身陷令圄,有很大可能,是被關押在城東方向。
有了大概的範圍,仇石立刻讓他的蠱蟲,在城東區域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果真是找出了幾個牢獄。
可惜的是,這幾個牢獄看守的都非常森嚴,甚至還布有法陣和靈異物品,當真是做到了‘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仇石的蠱蟲要是硬闖,難保不會被發現,於是在跟秦少游、秦巧兒商量了一番後,決定暫時不要打草驚蛇,就讓蠱蟲在外面守着,看誰進出牢獄,做跟蹤調查。
至於牢獄裡面的情況,由秦少游和秦巧兒另想它法。
他們正商量着,忽然聽到執勤的赤衣使者發出暗號,緊接着一個驛卒快步跑到小院門口,通傳道:“各位達人,東川侯世子來造訪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