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們的調查果然是奔着老張頭和他孫女去的……”
雍吏強忍着身上的劇烈瘙癢,呲牙咧嘴的說,語氣很是虛弱。
在秦少游來到了綿遠縣後,他便安排了人手暗中監視,所以才能在秦少游剛去了老張頭和張小妮曾經住過的院子,便立刻收到消息,跑過去打探情況。
然而,無論是老張頭和張小妮曾經住過的那個院子,還是那幫被秦少游招到鎮妖司裡問話的城門衛兵,都說秦少游找他們,是針對之前一系列的妖鬼案件做問詢,與老張頭和張小妮失蹤的事情,並無關係。
這也讓雍吏放下了心,沒有把這個情況上報。
現在雍吏知道,他是被欺騙了。
欺騙他的不是那座院子裡的居民,也不是那羣城門衛兵。
而是秦少游,是綿遠縣鎮妖司!
他們肯定是用了某種法術或者靈異物品,封印甚至修改了這些人的記憶!
雍吏想到這裡,先是有些憤怒,緊接着又長嘆了一口氣。
可惜呀,現在才知道這些,已經晚了。
他再怎麼憤怒,再怎麼不甘,又有什麼用呢?
還是趕緊回答了秦少游的問詢,好換來一個痛快,結束這場叫人生不如死的折磨吧。
雍吏神情一陣變化,最終是在喘息了幾口氣後,張開嘴巴,準備將他知道的情況講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雍吏忽然感覺他的身體裡面,好象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
他的耳邊猛然傳來了一陣瘋狂的囈語。
像是有無數的人,在用古怪的腔調念着晦澀的經文。
又像是有千萬受苦受罪的生靈,在痛哭悲鳴。
沒等雍吏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腦子裡面就生出了厭世、求死之心。
“我必須要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死亡!唯有死亡,纔是我的追求!”
雍吏當即就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種事情,之前他也嘗試過,但都失敗了。
因爲仇石塞到他肚子裡的藥蠱與金蠶蠱,不允許他自殺。
這一刻,雍吏同樣沒能成功的咬舌自盡。
於是他瘋狂的催動起了體內被壓制的業力與煞氣,想要摧毀自己的臟腑與心脈。
金蠶蠱和藥蠱在察覺到了他的詭異情況後,立刻作出了反應。
金蠶蠱通過血脈,找到了雍吏催動的業力和煞氣,將其搗碎、吞噬。
藥蠱則是釋放出了更多、更強的藥力,以護衛雍吏的臟腑、心脈,不讓它們遭受傷害,同時還試圖壓制、驅逐那股讓雍吏陷入瘋狂與自盡的力量。
與此同時,鎮妖司的大堂裡,九天蕩魔祖師像也在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大牢。
刑訊室裡面的秦少游,立馬看見一縷縷金光從天花板上降下,化作一個個符文落在了雍吏的身上,立刻‘燙’出了道道黑煙。
這些黑煙如同觸手一般,翻滾蠕動着想要逃跑,甚至還發出了一片讓人頭昏腦脹的嘶吼。
但它們最終還是沒能逃走。
金光符文在將它們逼出了雍吏的身體後,立刻追了上來,將它們緊緊纏住、鎖拿。
但也僅僅只是將它們纏住、鎖拿,並未將它們摧毀。
同時,秦少游身上的蛇將令開始閃爍起了赤芒,他一看便知道,這是祖師爺在催他收菜。
於是秦少游不再客氣,伸手從屁股後面摸出了降魔錘,隨着血氣灌入,降魔錘以雷霆之勢砸出,呼嘯的破空聲響,聽着就像是有僧人在誦唸超度邪惡的梵音。
“轟!”
只一錘,秦少游便蕩滅了被金色符文纏繞着的詭異黑煙。
同時在他腦海裡的神秘食譜中,多出了一味新的食材,以及一張新的菜譜。
在收起降魔錘的同時,秦少游飛快瞟了一眼新食譜的介紹。
這是一種名爲‘攪糖疙瘩’的甜品,食用後能夠提升對詛咒、降頭等等法術的抗性,甚至是產生反彈效果,讓這些法術,反噬施術的人。
這道甜品用到的主料,是剛纔被秦少游一錘砸滅了的黑煙。
根據神秘食譜的介紹,那黑煙乃是一種邪惡的詛咒,經過特殊的烹製後能夠化作陰糖,拿兩個小棍兒將陰糖戳起來不停攪動,就成了攪糖疙瘩,不僅吃着甘甜,還能越攪越多。
“詛咒?”
秦少游眉頭一挑,瞬間想明白了原委。
恰好雍吏瘋狂的意識,也在這一刻恢復了清醒。
秦少游便譏笑道:“看來你們這些黑蓮教的正式信徒,也不是被完全信任的嘛,身上還被種下了詛咒,隨時都可能會被收走性命。”
雍吏聽了秦少游的話,先是一愣,隨後便回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事。
他頓時很憤怒。
枉我對黑蓮教忠心耿耿,你們居然在我身體裡下詛咒?
他甚至猜出了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下的詛咒。
每一個黑蓮教的正式教徒,都會在轉正的那一天,通過特殊的祭拜儀式,從黑蓮佛像身上獲得佛光洗禮。
按照黑蓮教的說法,這佛光洗禮能夠啓迪智慧,提升正式教徒修煉與獲取業力的速度。
但是雍吏現在知道了,那根本不是什麼佛光洗禮,而是詛咒!
他們這些人,在成爲黑蓮教正式教徒的那一天,便已經被種下了詛咒。
這詛咒,恐怕不止是會在他們背叛黑蓮教的時候生效。
在其它時候,比如黑蓮教的佛陀、菩薩們需要‘業力供品’的時候也會起效,將他們如同韭菜一般收割掉……
“是你們先對我下詛咒的!既然你們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雍吏原本還因爲要出賣黑蓮教而心懷愧疚,打算秦少游不問的事情,他就不說,秦少游問了的事情,也要少說。
但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他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情況,都告訴給鎮妖司!
雍吏會有這樣的變化,一點兒不奇怪。
這些願意加入黑蓮教的人,不是生性殘忍,便是自私自利。
一旦他們發現,自己被黑蓮教給陰了,肯定會出賣的十分徹底。
比如現在。
沒等秦少游再度發問,雍吏便飛快的交待了起來他知道的情況,生怕說的慢了,自己就會遇到其它意外,導致不能把黑蓮教出賣徹底。
但雍吏也不清楚老張頭和張小妮的真實身份。
他們這些潛伏在綿遠縣裡的黑蓮教正式教徒,最初接到的命令,是在綿遠縣境內尋找一個四五歲、臘月出生的小男孩。
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符合標準的。
後來有一天,他們忽然接到新的命令,讓沿着筏子河搜索老張頭和張小妮。
至此他們才知道,原來黑蓮彌勒佛一直要找的那個小男孩是張小妮。
爲此,雍吏還與另外幾個參與了搜尋任務的正式信徒,在私底下討論過,說這到底是黑蓮彌勒佛不辨男女呢,還是張小妮男扮女裝?
同時他們還猜測過老張頭和張小妮的身份與來歷。
尤其是張小妮。
最終他們一致認爲,張小妮要麼是某位大儒、大德的後人,要麼就是某個顯赫家族的嫡親血脈。
“等等,你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秦少游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了雍吏的交待,出言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