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藥不凡眉頭緊皺,正在來回踱步着。
距離藥紅裳被七彩魔章擄走,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
這麼久的時間過去,無疑是讓他的心也漸漸沉到了谷底。
時間越久,越足以說明藥紅裳極有可能遭遇了不測。
他也嘗試着潛入過海下,但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海中無法動用神識,光憑目光所能探測的區域並不大。
而在數千丈的海底,早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他的目光又能看到多遠的距離?
最後只能是無奈的回到船上,看陸遠是否能將藥紅裳救回來。
“藥兄,你切勿着急,貴千金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就在這時,溫庭瑞從房間裡走出,安慰着說道。
自從蘇御下海後,爲了以防萬一,蘇御本尊就操控兩具分身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倒是避免了他本尊意識陷入昏迷的時候,致使分身出現無法操控的變故。
現在本尊已經重新甦醒過來,自然也就能重新操控分身走出甲板。
正在來回踱步的藥不凡聞言,腳步一頓,卻是苦笑一聲道:“溫兄,你也不必安慰我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若是不出所料的話,紅裳和陸兄恐怕都已經”
然而他話還未完,海面下突然傳來破空聲。
藥不凡條件反射般的朝着聲音傳來之地望去。
只見陸遠已經帶着藥紅裳出現在半空,然後穩穩的落在了貨船的甲板上。
“紅裳。”
看到藥紅裳的出現,藥不凡眼睛一亮,失聲道:“爹差點就以爲再也看不見你了,你沒事吧?”
看着藥不凡一臉擔憂的表情,藥紅裳眼睛也不由一紅。
遭遇七彩魔章,可謂是她人生中最爲危險的時刻。
雖然已經化險爲夷,但這場變故,也無疑是讓她被嚇破了膽。
想起這場經過的歷歷幕幕,她的淚水就像是開了閘般的順着臉頰兩側流淌。
“爹,紅裳沒事。”
藥紅裳趴在藥不凡的懷中,哭的稀里嘩啦:“孩兒還以爲再也見不到爹了,嗚嗚嗚嗚”
雖然在外人面前,她是一個獨擋一面、長袖善舞的女子。
可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自己又遭遇了這麼大的變故,讓她終於是卸下心防,展露出小女人所應有的姿態。
“哈哈,藥兄,我剛剛說的如何,貴千金一定會化險爲夷的,我沒有說錯吧?”
溫庭瑞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借溫兄吉言了。”
“紅裳,你受傷了沒有?“
藥不凡上下打量藥紅裳,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畢竟在七彩魔章面前,哪怕是七彩魔章隨意多用的一點力道,就足以讓藥紅裳遭受重創。
藥紅裳這時候也意識到了有外人在場,強行止住了自己了哭泣,然後搖了搖頭道:“紅裳沒事。”
你女兒受的是內傷
一旁的蘇御心頭不由腹誹一聲。
聽到藥紅裳這番回答,藥不凡終於是落下了心頭的大石,然後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蘇御。
“陸兄,小女能安然無恙,全仰仗了陸兄出手搭救。“
藥不凡言辭懇切的說道:“陸兄,不如這樣,小女從此拜你爲義父,日後給你養老送終,也算是報答陸兄的大恩大德.”
聽到藥不凡這句話,蘇御嘴角不由一抽。
那我不就成了乾爹?
至於給我養老送終還是算了吧。
真比壽元,還不知道是誰給誰養老送終呢。
蘇御心頭不由腹誹一聲。
就連藥紅裳聽到這番話,俏臉也不由一變。
想起兩人在海底的歷歷幕幕,她若是拜陸遠爲義父,那兩人的關係也未免太亂了些。
“爹。”
藥紅裳嗔怪道:“紅裳自會想辦法好好報答前輩的救命之恩,您就別操心此事了。”
“是是是。”
藥不凡點點頭,訕笑道:“是藥某唐突了,還請陸兄不要見怪。”
“呵呵,藥兄說笑了。”
蘇御輕笑道:“爲人父母,看到子女出事,難免就會關心則亂。”
“爹,三位前輩,孩兒有些累了,先回房間裡休息了。”
藥紅裳擦了擦淚水,然後一臉歉意的說道。
“嗯,你先回去休息。”
藥不凡點點頭,笑着說道。
旋即藥紅裳俏臉複雜的看了蘇御一眼,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
看着藥紅裳離去的背影,蘇御心頭不由輕嘆一聲。
可惜,那時候的我意識並不清明,不知各種滋味啊。
待藥紅裳離開,藥不凡看向蘇御三人道:“溫兄,陸兄,黎兄,現在幽冥龍龜已經狩獵成功,咱們今天可得好好慶祝一場,不醉不歸!”
“這是自然。”
“不醉不歸!”
當天晚上,藥不凡設宴款待蘇御三人,船上的船員們也沾了光,吃了他們這輩子想都不敢去想的大餐。
所有人都顯得非常的高興,唯獨藥紅裳有些悶悶不樂。
這輩子守身如玉,無數次都在騏驥着自己和意中人在洞房花燭夜中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可萬萬沒想到,她是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之下,和一個可以當自己爺爺的老傢伙完成了蛻變。
雖然她打心底不得不承認,那個老傢伙確實挺厲害,自己的身體是挺滿溢的。
但只要想到對方黃土都埋到脖子了,自己竟然失身於這樣一個人,她的內心就五味雜陳
老天爺,我總不能嫁給一個這樣的人吧?
藥紅裳心頭不由喟嘆一聲。
同時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也將事件的全部經過都重新覆盤了一遍。
其中最大的疑點就是,陸前輩只是一個剛剛晉升魂宮境的煉丹師。
他怎麼就會擁有擊殺三階七彩魔章的實力?
這一點,是她此刻都依然無法想通的事情。
至於後續陸前輩整個人意識失控,也存在着令她感到疑惑的事情。
他既然能擊殺七彩魔章,爲什麼就躲不掉七彩魔章的臨死反擊?
還是說,他是利用某種秘法,讓自己短暫擁有了神隱境的修爲,然後在對陣七彩魔章的過程中,爆發出了神隱境的實力?
只是在七彩魔章被他擊殺後,他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再也沒辦法躲開七彩魔章的反撲?
所以最後纔會着了七彩魔章的道,意識被自己的原始慾望所掌控?
如果真是如此。
那什麼才能讓他魂宮境的修爲,卻能爆發出神隱境武者的實力?
她馬上想到的,便是大魏皇室手裡的天階武技,君臨天下。
君臨天下這式天階武技,其作用對於諸多底蘊深厚的勢力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君臨天下就是強行提升個人實力,讓自己爆發出更甚於前的實力,而在之後則會虛弱到極致。
陸前輩之前的表現,和施展了君臨天下這項武技幾乎如出一轍。
但她修爲尚淺,沒有證據去佐證此事。
除此之外,調查一個救了自己命的人,未免有卸磨殺驢的嫌疑。最後一個疑點,就是陸前輩手裡的那顆避水珠。
當初自己曾在陸前輩面前說過,煉製定顏丹需要深海紫仙蚌的妖晶。
而想要獵殺深海紫仙蚌,需要用到避水珠。
這件事她曾當面和陸前輩說過,可當時他並未表露出自己擁有避水珠這件事。
他明明知道,如果把自己手裡的避水珠借出來,能讓煉製定顏丹的期限加快,他爲什麼不借?
還有就是,那顆避水珠。
她之前感到有些熟悉,回頭仔細想想,自己這麼久所接觸的避水珠,僅僅只有兩顆。
當初聽說鎮武司的千戶大人蘇御手裡有一顆避水珠,所以她特意拜訪蘇御,並表明自己的請求,最後還被蘇御敲詐了一大筆元晶。
當然,現在的蘇御,已經是鎮武司的鎮撫大人。
而陸前輩手中的那顆讓自己感到熟悉的避水珠,不就是非常像蘇御手中的那顆避水珠嗎?
陸前輩和鎮武司的鎮撫大人蘇御,又是什麼關係?
又或者,兩人本身就是爺孫關係?
否則又如何說得清,蘇御短短兩年的時間裡,就以一個鎮武衛的身份升任鎮撫一職。
有沒有可能,就是陸前輩在背後推波助瀾?
想到這裡,藥紅裳覺得自己回到太安城後,有必要暗地裡去調查一下蘇御。
“紅裳,你看上去怎麼像是有些不高興。”
藥不凡看向藥紅裳,臉色不禁有些詫異的說道。
“爹,我身體有些不舒服。”
藥紅裳強笑着解釋道。
“藥兄,紅裳也是剛剛虎口脫險,恐怕現在還是驚魂未定呢。”
溫庭瑞輕笑着說道。
藥不凡點點頭,然後說道:“紅裳,這場酒宴,除了慶祝狩獵幽冥龍龜成功之外,便是感謝陸兄成功把你救回來。”
“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你得敬陸前輩三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日後陸前輩再有需要,再好好報答他今日的救命之恩!”
藥紅裳點點頭,然後舉起酒杯看向蘇御,強笑着說道:“陸前輩,謝謝你今日出手相助,否則紅裳恐怕真就是胸多吉少了。”
“紅裳幹了,前輩隨意!”
“日後前輩有什麼需要用到紅裳的地方,前輩儘管吩咐,只要是紅裳力所能及之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話音落下,藥紅裳便舉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聽到藥紅裳這句話,蘇御的面色不禁顯得有些古怪。
什麼叫力所能及之事,就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這場面話都給你說完了。
我讓你給老夫暖牀,那算是力所能及還是算力所不能及呢?
蘇御心頭腹誹一聲,面色如常的笑道:“藥掌櫃言重了,老夫一個都沒多少奔頭的老頭子,無非就是想着多活幾天。”
“之所以出手救你,也是因爲煉製萬壽丹的藥材在你手裡,若是你遭遇不測,那煉製萬壽丹的藥材也得葬身魚腹,那老夫豈不是因此少活幾十年?”
他這番話,就是想借此機會告知藥紅裳。
我之所以出手相助救你一命,其實也是在救我自己。
畢竟你死了,那蒐集萬壽丹的藥材,又不知道需要等到什麼時候。
所以你也不需要再想着報答我。
還有當初海底所發生的一切,也一筆勾銷。
“哈哈,陸兄,你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過於殘忍了吧?”
溫庭瑞唱起了雙簧,笑呵呵的說道:“紅裳這麼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就算說自己是不忍這麼漂亮的姑娘紅顏薄命,也比你剛剛那番話好聽啊。”
黎允壽嘿嘿笑道:“陸兄還真是敬業啊,紅裳被七彩魔章擄走的時候,他竟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紅裳手裡煉製萬壽丹的藥材不容有失。”
“哈哈,黎某佩服!”
藥不凡聞言,嘴角也不由扯了扯。
聽說煉丹師都是瘋子,現在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
藥不凡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不怎麼說,陸兄你救了紅裳一命這件事,萬寶樓承你的情,日後但凡有用到萬寶樓的地方,你儘管吩咐,只要是萬寶樓能給你辦到的事情,肯定不會推辭!”
三杯酒下肚,藥紅裳的俏臉上涌現出一抹醉人的酡紅。
陸遠的那番話,讓她不禁有些錯愕,心頭也有些空落落的。
原來他救自己,只是爲了自己手中煉製萬壽丹的藥材不容有失嗎?
這個答案,無疑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客套話說完,衆人的議題中心,也重新轉移到了萬壽丹上面來。
“爹,溫前輩,黎前輩,之前陸前輩曾說過,煉製的第一顆萬壽丹,準備拿來進行拍賣。”
藥紅裳看向藥不凡幾人,說道:“紅裳的計劃也是如此,先將萬壽丹的名氣打出去,讓全天下的人知道萬寶樓手裡擁有萬壽丹。”
“至於在這之後,陸前輩煉製的萬壽丹,則會給與爹,溫前輩,黎前輩一人一顆,感謝爹和兩位前輩參與此次狩獵幽冥龍龜,並大獲成功。”
“爹,溫前輩,黎前輩,不知您三人意下如何?”
藥不凡思索了片刻,輕笑道:“無妨,早服用萬壽丹和晚服用萬壽丹,並不能讓萬壽丹憑空多出幾十年壽元來。”
“等煉製的萬壽丹有多餘的了,再安排人送來便可。”
溫庭瑞也笑着說道:“藥兄所言甚是,老夫還是非常信得過萬寶樓的信譽的,到時候老夫的那一份報酬,直接交給陸兄,再由陸兄轉交給老夫便可。”
黎允壽也點了點頭,附和道:“老夫亦是如此。”
見三人都答應下來,藥紅裳點點頭,再次舉起酒杯說道:“那紅裳就以這杯酒,感謝爹和三位前輩的出手,爲咱們此次狩獵計劃的圓滿成功幹上一杯!”
“乾杯!”
待一場酒宴完畢,衆人各自告別,然後踏上了歸途。
藥紅裳在溫庭瑞的出手下,一行四人花費了大概是五個時辰,重新回到了太安城。
看着熟悉的太安城,蘇御不禁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溫前輩,黎前輩,這一趟辛苦兩位前輩了。”
站在太安城的城牆下,藥紅裳和溫庭瑞和黎允壽兩人告別。
“告辭。”
溫庭瑞和黎允壽對視一眼,身形消失在城牆下。
待兩道分身離開,蘇御說道:“藥掌櫃,老夫休息一晚,明日會去萬寶樓煉製萬壽丹。”
“好的。”
藥紅裳點點頭,說道:“那紅裳就恭候前輩大駕了。”
旋即兩人在城牆下分開,各自離去。
“小姐,您回來了?”
當藥紅裳回到萬寶樓,洪老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恭聲說道。
藥紅裳眸光一閃,然後說道:“洪老,我要你去替我查一個人。”
“小姐,您說。”
洪老恭聲道。
藥紅裳緩緩說道:“鎮武司鎮撫大人,蘇御!”
“蘇御?”
洪老眉頭微蹙,然後道:“小姐,你想查他的什麼消息?”
藥紅裳淡淡道:“我要他的一切資料,祖宗十八代一個不落,還有他升任鎮撫的一切經過!”
“是。”
洪老道:“小人這就安排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