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這一幕令得大殿內的所有人面色齊齊一變。
正朝着蘇御攻來的日使看到這一幕,身形朝左側傾去,才堪堪避免了被這顆巨石砸中。
然後一顆接着一顆的巨石砸下,徹底把整個建立在永福寺地下的閻羅殿給徹底給暴露在地面。
看到天上的月色灑落在大殿中,被困在大殿內的江湖武者,此刻目光齊齊一亮,面色也透着一股振奮。
“兄弟們,是死是活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大殿裡,有人怒吼一聲,然後不顧雙腿的劇痛,強行將鐵釘從石壁中拔了出來。
如果是在被看守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是沒有任何機會脫身。
但現在蘇御製造的混亂,讓他們成功看到了生還的曙光,是否能抓住這一絲機會,就全看自己的本事了。
大殿裡,衆人臉色激動,奮力的掙扎着。
而這時候,蘇御已經重新展開了龍翼,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日使。
“追了我這麼久,現在輪到我了。”
幾乎是他話音剛剛落下,本尊已經催動天道玉的縮地成尺,出現在日使的頭頂上方。
如果是寇展鴻和宋經賦在這裡,他是絕對不敢讓本尊現身的。
可現在這兩人都不在這裡,他根本不懼在此的所有人。
日使甚至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就已經被縮地成尺趕來的蘇御一拳砸在面門上,氣勁涌入腦門攪碎他的腦漿。
“你”
日使七竅流血,不甘的看了蘇御一眼,然後氣絕身亡。
看到日使被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擊殺,追來的衆人面色齊齊一變,然後立即作鳥獸散。
連日使都不是對方的一合之將,那只有魚躍境修爲的他們就更別談了。
而這些人的離開,也終於是讓大殿裡殘存下來的武者不由鬆了一口氣,自己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也有人在掙脫鎖鏈的束縛後,幫助身邊的江湖武者去拔除鐵釘。
蘇御看了眼混亂的大殿,然後和另外一具分身帶着季龍城朝着遠處掠去。
意識到對方是來救自己的後,季龍城也終於是停止了掙扎,靜靜的看着腳下的景象快速後掠。
直到飛出了數百里地,蘇御纔將季龍城放在了小鎮裡。
“多謝三位恩公救命之恩!”
再次腳踏實地,季龍城一臉感激的看着面前容貌各異的二人,恭聲說道。
同時他心底暗暗好奇眼前二人的來歷,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怎麼就能驚動這樣的大佬來拯救自己。
蘇御淡淡的說道:“受故人所託,讓我二人救你一命,日後好自爲之。”
“是,是。”
季龍城訕訕的笑道。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忙說道:“兩位恩公,你們快去太安城給鎮武司報信,若是不出所料的話,有人恐怕要造反!”
“造反?”
蘇御不由一怔,然後詫異道:“你從哪裡聽說的?”
季龍城道:“就在一個時辰前,有一個人在大殿裡放聲大笑,說着什麼‘魏晉,今晚就是大魏被顛覆之日!’”
今晚就是大魏被顛覆之日?!
蘇御聞言面色微變,急聲道:“此人可是身穿一襲緋紅的衣袍,兩鬢皆有一縷白髮?”
季龍城思索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說道:“那個大殿裡太暗了,我距離太遠,看的並不真切,不過那人的聲音,就和公公的鴨嗓一樣。”
聽到季龍城這句話,蘇御心頭不由咯噔一聲,一股寒意直衝腦門。
曹鎮極有可能就是在一個時辰前晉升神隱境,而自己的兩具分身,恰好就撞上了準備離開的曹鎮。
現在曹鎮不在,極有可能是去了太安城。
曹鎮,宋經賦,寇展鴻三位神隱境武者。
再加上從地獄門那裡得來的兩件天兵,兩塊天道玉,他們三人確實有了顛覆朝廷的戰力。
想到自己爲了救季龍城而浪費的時間,蘇御心頭猛然一跳。
距離曹鎮從出現,再到他把季龍城救出,已經過去了大概一個時辰。
這麼長的時間,曹鎮早已經到了太安城。
如果真要造反的話,恐怕現在已經動手.
蘇御沒有任何猶豫,一記手刀拍在季龍城的肩上,讓其陷入陷入昏厥後,他同時開啓了傳送。
不過他並未帶上季龍城,相比起太安城,此地反而更加的安全。
太安城。
時值十月,太陽剛剛下山,夜幕便迅速籠罩了大地。
文武百官穿戴整齊後從各自家中走出,登上等候在府外的車輦,然後朝着皇宮的方向緩緩駛去。
車輦在皇宮外的午門停靠,官員走下車輦,和其他熟識的官員碰頭,然後言笑晏晏的走過金水橋,入太和門,接着往萬壽殿的方向走去。
能有資格參加這場壽宴的官員,皆是朝堂上有着舉重若輕的分量。
今晚的壽宴,便會在萬壽殿舉辦。
此刻的萬壽殿上已經擺放了密密麻麻桌椅,宮女穿梭在殿內,將各色珍饈佳釀擺放於桌上。
當官員來到萬壽殿,便根據各自品階的排列,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落座,靜靜等待皇帝的到來。
坤寧宮內,魏漣漪身穿一身白色宮廷裳,傲人的上圍被這身在下腰處收束的宮廷裳勾勒的淋漓盡致。
經常穿着飛魚服的她,突然穿上這樣一身衣袍,讓她此刻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此刻的她俏臉化着極其精緻的妝容,配合那本就傾國傾城的容顏,讓她就宛若一顆在夜間煜煜生輝的明珠。
“也不知道他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魏漣漪眉頭微微蹙起,心頭暗歎一聲。
現在宋經賦和寇展鴻身在太安城,蘇御必然不會放棄這樣的天賜良機。
但哪怕宋經賦和寇展鴻不在天樞城,魏漣漪依然擔心蘇御遭遇不測。
畢竟誰也不知道,宋經賦和寇展鴻會不會在天樞城留下後手。
就在魏漣漪思緒發散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問詢聲。
“漣漪,本宮的妝容怎麼樣?”
化好妝容的武元萱,起身看向魏漣漪,輕笑着問道。
見魏漣漪依然處於失神中,武元萱再次加重語氣喚了一聲:“漣漪。”
魏漣漪被驚醒,然後道:“母母后。”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走神了。”
武元萱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莫非是想哪個男人了?”
“沒沒有的事。”
魏漣漪俏臉閃過一絲紅潤,然後語氣有些羞惱的說道:“母后不要取笑兒臣了。”
“哼哼。”
武元萱哼哼兩聲,促狹的看着她,然後輕笑着說道:“漣漪,你是本宮生的,又是我一手把你帶大,你的小心思可瞞不了母后。”
“就是不知道,今晚你父皇的這場壽宴,母后是否有機會見見這個男子?”
魏漣漪俏臉上的紅潤愈發加劇,佯怒道:“母后,您不要胡說。”
見魏漣漪依然不願承認,武元萱不由輕嘆一聲,然後喃喃說道:“漣漪,按照皇室歷來的典制,你也確實到了成婚的年紀。”
“母后,孩兒現在還不考慮這件事,您就休要提及此事了。”
魏漣漪收斂了思緒,然後話鋒一轉道:“想必父皇也等候多時了,我們過去吧。”
“嗯。“
武元萱點點頭,然後領着魏漣漪出門,然後在宮女公公的擁簇下坐上車輦,往幹清宮的方向駛去。
當文武本官在幹清宮依次落座,夜幕也徹底籠罩了整個太安城。
對於城中百姓而言,魏晉的壽宴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他們或許會在今晚的茶餘飯後,和他人談論時,好奇壽宴上會出現什麼樣的珍饈佳釀。
在幹清宮,魏漣漪看到了早早已經趕至的賢妃和麗妃,還有站在她二人身後,垂手而立的大皇子魏宗元和二皇子魏宗嶽。
“姐姐,你可算是來了。”
見到武元萱過來,賢妃和麗妃笑容和善的迎了上來,然後親切的攀談着。
雖然暗地裡互有爭鬥,但在明面上武元萱身爲皇后,身爲後宮之主,她二人受其管束,言行舉止上可不敢有任何逾越。
和兩人虛與委蛇了一番後,武元萱邁步走進幹清宮。
此時的殿內,魏晉正在宮女的服侍下,將一身五爪金龍袍穿戴在身上。
“元萱,你來啦。”
看到武元萱邁步走進殿內,魏晉輕笑着打招呼。
看着眼前的魏晉,武元萱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魏晉在先皇的子嗣裡排行第二,再加上身爲庶出,並不受先皇看重。
然而他卻在年輕時微服外出遊歷天下,並於雲州結識了武元萱。 當時雙方都不認識對方,卻又在在這樣的情況下走到了一起。
而武家在得知了魏晉的身份後,也決定不遺餘力的幫助魏晉,最終在武家的財力支持下,魏晉脫穎而出,被先皇策立爲太子。
武元萱本不是一個能忍受深宮枯燥的人,但因爲魏晉,她甘願收束自己的羽翼,從此在這皇宮中相夫教子。
然而第一個子嗣在出生後莫名死去,讓她在那一陣的精神大受打擊,甚至有了尋死的念頭。
是魏晉在旁守候開導,並貼心照料,又有了魏漣漪後,她才從之前的狀態中走出。
這麼多年過去,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此刻頭上也已經夾雜了幾縷蒼髮。
武元萱目光有些悵然的說道:“陛下,你說我老了嗎?”
魏晉聞言一怔,然後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眼,接着說道:“元萱,你在說什麼胡話,當年朕在雲州遇見你的時候,你就是現在這般模樣。”
武元萱接着說道:“可是你現在都已經有白髮了。”
魏晉啞然失笑道:“朕身爲大魏皇帝,要操心的事太多了,能不老嗎?”
接着他話鋒一轉,笑着說道:“不過朕剛剛得到了三顆.”
剛準備說出凡聖丹三個字,魏晉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
武元萱是他在最落魄時遇到的女子,也是武家的幫助,纔有了現在的他。
在後宮中,武元萱也是他唯一愛的女子。
至於其他女子,無非是因爲雙方利益的結合罷了。
他需要她們背後的勢力助他稱帝,而她們背後的勢力,也需要他稱帝后的各種扶持。
就如現在她們背後的實力,爲了太子之位在暗地裡爭得面紅耳赤。
不過這一切,都將會在不久後被他一手結束。
只要他晉入武聖,那麼接下來大魏的幾千年裡,就不會再出現其他人接任他的帝位。
同時他也不得不面臨一個殘酷的現實,武元萱並不能一直陪伴在他身側,見證他成爲未來的千古一帝!
想到這裡,魏晉心頭亦是有些唏噓。
哪怕他身爲天子,甚至是未來成就武聖,也依然會有壽元斷絕的那一天.
歲月,纔是每一個人最大的敵人!
見魏晉目光顯得有些複雜,武元萱沒有再去和他閒聊,而是提醒道:“陛下,大家都已經等候多時了,該出發了。”
“嗯。”
魏晉點點頭,然後和武元萱聯袂朝着殿外走去。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當年二人大婚時,也是這般走上臺前,迎接所有人的矚目。
“陛下(父皇)。”
看到魏晉和武元萱走出幹清宮,衆家眷紛紛行禮。
魏晉環顧一圈,然後便看到了站在人羣后面的曹鎮,面色不禁掠過一絲詫異。
曹鎮已經有了魂宮境圓滿的修爲,一直宮內深居簡出,騏驥着衝擊神隱境。
他沒想到,曹鎮竟然也會參與這場壽宴。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目光環視一圈後說道:“走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魏晉帶着一衆家眷來到萬壽殿時,文武百官紛紛起身,然後納頭就拜。
“衆愛卿平身!”
魏晉右手虛擡,朗聲說道。
“謝陛下!”
文武百官再次恭聲說道。
魏晉環視一圈,目光不禁有些感慨的說道:“朕繼位以來,至今已經有二十餘載,在這二十多年裡,這朝堂上的衆愛卿,也已經經過無數更迭,但也有愛卿自朕繼位以來,就一直輔佐於朕。”
“朕記得,當年朕剛剛繼位,大魏正面臨內憂外患,百姓吃不飽穿不暖。”
“二十多年過去,百姓安居樂業,離不開衆愛卿的嘔心瀝血。”
“今日朕五十之壽辰,略備薄酒一杯,敬各位愛卿多年來的效力。”
無數宮女手捧托盤,將酒遞給文武百官。
“敬陛下!”
文武百官一一舉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今晚沒有君臣之分,諸愛卿請隨意!”
魏晉落座在主位,然後朗聲說道。
“謝陛下!”
文武百官應聲,然後各自落座。
伴隨着官員落座,立即就有宮女登上高臺,舉辦早已策劃許久的節目。
當數曲終了,數杯酒下肚,這場壽宴的氣氛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本身就不喜歡這種人多節目的魏漣漪,眉頭始終微微蹙起。
終於是在有一支攢勁的節目結束後,魏漣漪起身來到魏晉的面前,並將提前準備好的賀禮遞了過去。
“父皇,兒臣祝賀父皇大壽,這是兒臣給父皇準備的壽禮。”
“哦?”
魏晉眉頭一挑,輕笑道:“漣漪有心了。”
一旁的公公見狀,急忙上前接過了魏漣漪的賀禮。
魏漣漪接着說道:“父皇,兒臣身體有些不適,請容許兒臣先行回去休息。”
魏晉聞言一怔,然後輕笑道:“漣漪,你先等等。”
接着魏晉朝着一旁的公公吩咐道:“朕記得,鎮武司的四位指揮使都來了吧,把他們叫過來。”
“是!”
公公應聲,然後快步朝着下方走去。
聽到魏晉這番話,魏漣漪眉頭不由一皺。
難道說,魏晉所說的試探,就是在今晚此時此刻嗎?
魏晉看了魏漣漪一眼,然後笑道:“漣漪,你先去一旁,之前你和朕所說的一切,馬上就會有答案了。”
魏漣漪不由道:“父皇,今晚是您五十大壽,理當不問公事。”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宋經賦和寇展鴻,就是導致江湖上大量武者失蹤案的幕後主謀。
魏晉在這個時候召他們問話,一旦他們作出過激的反應,那對於不是武者的文武百官來說,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
魏晉輕笑道:“誰說朕召見四位指揮使就是過問公事?”
“朕只是有些好奇,四位指揮使給朕準備了什麼樣的賀禮。”
聽到魏晉這句話,魏漣漪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靜靜的走到一旁。
她也想看看,待會宋經賦會如何回答魏晉的詢問。
不一會兒功夫,宋經賦四人已經跟在公公的身後,朝着魏晉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來。
“青龍指揮使袁賢,恭賀陛下五十大壽!”
“玄武指揮使寇展鴻,恭賀陛下五十大壽!”
“朱雀指揮使黃陣愷,恭賀陛下五十大壽!”
“白虎指揮使宋經賦,恭賀陛下五十大壽!”
四人來到魏晉的座前,然後抱拳一拜,恭聲說道。
“四位愛卿不遠千里趕回太安城給朕賀壽,有心了。”
魏晉輕笑一聲,然後吩咐道:“賜酒!”
“謝陛下!”
四人齊聲說道。
一名公公捧着托盤上前,然後將四杯酒送至四位指揮使的手中。
“四位指揮使中,除了寇愛卿是近來升任玄武指揮使外,其他三位愛卿皆是在鎮武司擔任多年的指揮使一職。”
魏晉端起一杯酒,然後輕笑着說道:“這些年三位指揮使替大魏釐清江湖上的秩序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一杯酒,是朕替大魏九州的黎民百姓敬四位愛卿!”
話音落下,魏晉舉杯一飲而盡。
“陛下言重了。”
“這是卑職分內之事。”
“承蒙陛下看重。”
“多謝陛下厚愛.”
看到魏晉率先滿飲一杯酒,寇展鴻四人各自說了一番客套話後,舉杯一飲而盡。
待四人各自喝完酒,魏晉目光微閃,然後接着說道:“對於四位的功績,朕和大魏九州的百姓還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在四位愛卿的各種行動中,難免就會有不同的聲音傳入朕的耳中。”
“近日,朕聽到小道消息,說是宋愛卿手裡有一塊世人謂之爲傳說的天道玉,宋愛卿,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