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都!
當一代輕飄飄說出這三個字,齊平一句“你逗我”險些噴出去。
“先生,我不就是遞您酒喝,總也不至於要殺了我吧。”齊平無語道。
一代院長笑眯眯看着他:“你這話先生可就不愛聽了,什麼叫殺你。”
齊平苦着臉:“京都眼下可是景王大本營,我這個時候回去?自投羅網?”
一代院長笑道:
“你要的快速提升修爲,就只有用九州鑑,可這東西開啓一次,消耗驚人,恩,上次道戰是兩位神隱一起開啓的,這還只是你看到的,實際上,消耗更多。
我只是個器靈,若是打轉輪前,還能幫你開啓,但現在……我餘下的力量已不足以支撐。可你在幽州城,找得到最少兩位四境嗎?”
齊平沉默,他找不到。
事實上,幽州城一個四境都沒有,威武大公也只是神通,雖然在朝廷術法加持下,可敵神隱,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四境。
一代繼續說道:“所以,只有京都纔有人幫你。你想提升,就只能回去。”
“您說的幫我的人……是首座?”齊平試探問道。
書院如今情況不明,京都裡有能力幫他的,只有道院。
一代笑道:
“你小子太滑頭,你難道猜不出?首座爲何將我……恩,這鏡子丟給你,意圖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齊平想了想,終於問出心頭疑惑:
“先生,您覺得首座是什麼意思?他將您丟給我,總不會只是爲了保護太子吧。”
他真正想問的是,首座對他有什麼企圖……這個疑惑,在得知水月真人留言後,就揮之不去。
一代院長望着面前少年黑亮的眸子,想了想,說:“我也不清楚。”
齊平:?
一代沒好氣道:
“三百多年了,你看到的我,並非後來那個神聖領域的我,而是當年還是四境的我,一覺醒來,滄海桑田,我和他都三百多年沒見了,你以爲會很瞭解?”
好吧,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無言以對……齊平給噎了下。
一代想了想,又道:
“不過,我還是有些猜測的,呵,也許與你的神通有關,五境也是有壽元極限的,首座能活到現在,已經讓我很意外了,你一個小三境,能入他法眼的,大概只有你獨特的神通了。”
時間……壽命嗎……齊平想着,沒吭聲,首座是捕捉到了我逆轉時間的能力,所以格外關注我?
這個推測很合理,但不知爲何,齊平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一代說道:
“好了,莫要庸人自擾,現在的你太弱,首座無論貪圖你什麼,都反抗不了,不如利用這一點,他既然不想你死,那你回到京都,便也是安全的。”
齊平問道:
“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回京都,首座會保護我?不一定吧,六祖和景王,現在都有五境實力,首座確定護得住?沒準他的意思是讓我趕緊跑……”
一代搖頭:
“首座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強大。當然,如你所說,眼下的京都的確有些麻煩,但你若想迅速晉級,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齊平陷入沉思,他開始認真思考返回京都的可行性。
雖然剛聽的時候,覺得扯,但仔細想想,其實未必不行。
首先,他有“百變魔君”,可以僞裝身份,京都那麼大,自己往人堆裡一藏,問題不大。
而且,刨除修行,他也的確很想回去,小妹情況不明,書屋那邊也不知咋樣,他一直心揪着,還有鎮撫司……師兄被定成了叛國賊,衙門如何了?
書院到底死傷幾何?他放心不下。
另外,從鬥爭的角度,北境想與朝廷抗衡,情報就是很關鍵的一環,齊平也需要去京都,時刻盯緊朝局變化。
還有一個特殊的好處,齊平目前的身份是“英雄”,這就導致,景王很難大張旗鼓對付他。
就算髮現了他,也只能暗中出手剷除,再加上一代傍身,首座關照,安全係數大增。
而他如果能回京都,也可以嘗試做一些事,嘗試扭轉雙方實力。
當然,問題也很大,就是危險。
一代雙手隴在袖子裡,平靜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路終究要自己走,旁人只是建議。”
齊平擡起頭,目光清亮:“我回去。”
頓了頓,補了句:“但要做一些準備,需要一點時間。”
“喵?”
貓鎮守疑惑側頭。
……
……
進入三月份後,京都氣候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隨着幾場春雨過後,京中桃花陸續盛開。
整個都城,也鮮亮了起來,先帝駕崩的餘波漸漸平息,雖然在暗中,仍舊波濤洶涌,但起碼普通百姓,已經漸漸接受了這個結果。
同樣在三月,發生了一場大事,那就是新皇帝登基了。
在朝廷大臣們盛情推舉下,景王拒絕三次,終於推脫不過,選擇繼位。
登基大典略有些倉促,景王身披龍袍,祭祀過太廟,完成登基大典後,涼國便正式迎來了新的主人。
年號隨之更易,永和十一年,變成了“景隆元年”。
是的,景王的年號乃“景隆”,自此,再沒有景王,只有景帝。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京都城中喜氣洋洋,可皇宮內,卻仍舊肅殺。
……
華清宮。
當長公主永寧醒來時,天色尚未透亮,她卻沒了睡意。
這兩個月來,永寧時常失眠,人也憔悴了許多。
自除夕夜後,永寧便被禁足在了華清宮內,一應所需照舊,只是不許離開。
起初的一段時間,她頻繁要求面見陳景,或者安平,或者王妃……但屢次被拒後,便沒再要求什麼。
彷彿接受了這個結果。
不過與情緒崩潰的皇后不同,永寧雖時常一坐便是一天,發呆不理人,但卻維持着相對正常的作息。
值得一提的是,自那天后,她沒再穿紫衣,改換了素白宮裙。
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無形地抗議着什麼。
“殿下。”門口,當永寧推開房門走出,便看到略顯昏暗的宮內,侍女快步走來,顯然同樣是剛起不久:
“奴婢這就去催早膳。”
永寧“恩”了一聲,然後又叮囑一句:“不急。”
這才蓮步輕移,沿着迴廊,去了書房,仍舊是鋪着如雲朵般的羊絨地毯,仍舊是擺滿了書籍的房間。
長公主推開窗子,吹着晨風,坐在了窗邊。
秋水般的眸子望着外頭漸漸亮起的太陽,聽到午門方向的鐘聲,滿是書卷氣的臉龐上,爬上了一絲哀愁。
“殿下。”
過了不知多久,當永寧再次回神的時候,看到貼身女官已經出現在門口。
手中照舊捧着記錄早朝的摺子。
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化,在前兩日,景帝登基後,對這邊的管束便鬆緩了些,雖然長公主仍舊無法輕易出門。
但底下的下人,可以一定程度離開。
景帝也沒有限制她瞭解外面的情況。
然而終究是不同了。
“唸吧。”永寧輕聲說。
“是。”貼身女官念着早朝諸事,並沒有什麼新鮮的,如今景帝做的很多事,都不會放在朝堂上討論。
比如,北方傳回來的一些消息。
又比如,對一些人的秘密處決。
還比如,已經搬進皇宮裡,住進了東宮的那個男孩,恩,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那是未來的儲君,新的太子。
再比如……因病去世,醫治無效的“太后”……
這些天,皇宮裡發生了不少變化。
皇后搬去了冷宮,一下子從後宮之主,變成了無人問津的透明人。
王妃成爲了新的皇后,安平郡主晉升爲公主。
那名誕下太子的,身份低微的女人,則冊封貴妃。
太子拜王妃爲母。
黃鏞家族裡的女兒前兩日擡進了宮裡,同樣獲得了貴妃的頭銜。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後宮又何嘗不是?
唯一特殊的,只有一位胡貴妃,頭銜未動,宮中侍者們私底下會傳,景帝想要“繼承”皇兄的妃子。
這從景帝幾次三番前往延禧宮,可見一斑。
但有趣的是,每次都給攔了出來。
“張尚書等人如何?”聽完奏報,永寧忽然問了句。
貼身女官說:
“仍關押在詔獄,只是具體如何,卻不好打探了,眼下鎮撫司換了新的鎮撫使,不少老人要麼打壓,要麼調離,奴婢們也不好打探情況。”
永寧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又問道:“北境……有新的消息嗎?”
貼身女官說道:
“還是那些傳言,說北境大公打着太子旗號,出兵搶佔了不少城池,眼下幾乎控制了整個幽州,還有冷江城,齊大人現身的事,也有傳言,不過朝廷的說法,則是威武大公勾結外族,擁立假太子,齊大人斬殺神隱的事,也只說是謠言。”
最近,有關於冷江城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至於“輿論戰”,因爲時間還不夠,尚未正式發酵,但已經開始有了苗頭。
朝廷方面,應對的方法簡單粗暴:一切都是蠻妖的陰謀。
永寧冷笑一聲:“陳景會後悔的,他遲早會看到,齊平會成爲他的噩夢。”
這時候,外頭突然有宮女前來:“殿下,安平公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