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
方麟撇了撇嘴,倒是很淡定地說道。
“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我都不着急,你急什麼?”
“方大哥,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再香的酒,你好歹也得把它從地窖裡拿出來,才能讓香味飄出去啊!”
秦川一臉不甘地說着,可見方麟依舊是那副不爲所動的樣子,他也只好是默默在心裡長嘆一聲,打消了繼續勸說的念頭。
漸漸地,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天上的日頭,也是在不知不覺間很快就轉到了人的頭頂上。
眼見着飯點已到,可自己這邊卻還是連一個病人都沒有接待到,秦川漸漸地便開始坐不住了。
“方大哥,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還是讓我來給你吆喝幾句吧!”
方麟擡頭看了秦川一眼,隨即笑道。
“怎麼,肚子餓了?你要是肚子餓了的話,就先去吃飯,不用等我。”
“不是……”
秦川鶴很是無語地望着方麟道。
“我說老大,這哪兒是肚子餓不餓的問題啊,現在風頭都被那姓許的搶光了,你怎麼還有心情笑啊?”
“老話說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我不笑,難道還要哭啊?”
略微開了句玩笑話,見秦川這回好像是真要急眼了,方麟便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沉聲說道。
“秦川,我問你一個問題,何爲醫術?”
秦川頓時一愣,雖說有些不明白方麟爲何會突然問自己一個這麼基礎的問題,但還是如實答道:“治病救人之術。”
方麟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我再問你,何爲醫者?”
秦川答道:“治病救人之人。“
“答得沒錯。”
方麟對秦川的回答給予了肯定之後,但緊接着就是表情嚴肅地說了句。
“可既然你都明白這些,那你就應該也明白醫術無國界,醫者無私心的道理,同樣是治病救人,我們治是治,難道輪到別人去治,就不是治了?”
秦川一下子就被方麟問出的這個問題給難住了,但緊接着便聽到方麟繼續說道。
“秦川,你要明白,既然身爲醫者,那麼就要始終把病人放到第一位,或許他許正揚目的並不單純,可至少在目前而言,我還沒有在他的治療過程中發現任何失誤,要是僅憑一時意氣之爭,就把病人當成相互較量的工具,那麼我問你,你與許正揚,又有何異?”
方麟這話的語氣雖然平淡和緩,但卻是每一個字都實實在在地敲打在了秦川心間。
這使得秦川在皺眉苦思了良久後,方纔漸漸回過神來,然後衝着方麟誠意十足地拱手一拜,同時苦笑道。
“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爲什麼我爸會對你如此推崇的原因了,不管是醫術還是醫德,我秦川都遠不如你,方大哥,秦川……受教了!”
方麟淡然一笑,並未推讓秦川這一拜,而是待其說完後,方纔將其扶起,道。
“《大醫精誠》有言,凡大醫治病,必先發大慈惻隱之心,無慾而無求,秦川,我今天再送你一句話,凡大醫者,先有大醫德,而後有大醫術,方可稱大醫,你剛纔這一拜,不虧!”
“嘿嘿。”
秦川摸着鼻子咧嘴一笑。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方麟剛纔說話時,他竟有了種在課堂上被考試當衆表揚的感覺,不僅有點小高興小激動,甚至還有點小小的得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對面傳來的一陣爭吵聲,卻是把方麟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醫生,求求你快救救我爹吧,只要您能把我爹救回來,鐵柱這輩子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的!”
只見一個渾身黝黑的小夥撲通一聲跪倒在許正揚的義診攤位前,而在其身側躺着的,則是一名渾身都被破棉被緊裹着的乾瘦老漢。
而明明就是這樣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對於周圍的羣衆而言,卻像是遇見了一頭洪荒猛獸一般,使得所有人對其不但退避三舍,還個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像是聞到了什麼非常難聞的氣味一般。
“去去去,哪裡來的叫花子,沒瞧見許醫生都忙活了一上午了嗎,等我們吃完午飯再過來,真是臭死了,也不知道洗個澡,瞧把大傢伙給薰的!”
兩個小護士緊緊捏住自己的鼻子,一臉的嫌棄加厭惡,簡直是恨不得當場把這對窮酸父子給踹出去。
“小麗,咱們都是醫務人員,既然有人求上門來了,哪裡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大概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維護自己大善人的形象,許正揚雖是在故作嚴厲地呵斥着小護士。
但在行動上,他卻僅僅是掏出一塊手帕來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後又戴上手套,僅僅是遠遠地掀開破棉被往裡面敷衍地看了一眼,就立馬把手縮了回來,直襬手道。
“小夥子,這病沒得治了,你還是趕緊給你爹準備身後事吧!”
許正揚此話一出,立即在周圍的人羣裡引發了一片議論之聲。
“不會吧,就這麼輕飄飄瞟了一眼,就說別人沒得治了,這也太草率了點吧?”
“那能怪誰,你沒聞見這老頭身上的氣味嗎,簡直差點沒把我薰死,許醫生也是人,能給他看兩眼就不錯了,你還想咋樣?”
“就是啊,許醫生的醫術咱大傢伙剛纔都看到了,既然他都說了這老頭沒救了,那就鐵定沒得救了唄!”
“放屁!我看這許醫生就是看這對父子沒什麼錢,又這麼臭,所以才嫌棄他們,不肯給他們治病的!”
“你怎麼能這麼憑空污人清白呢?你……”
就在羣衆們分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那黝黑小夥卻是不管不顧,二話不說就開始衝許正揚磕起頭來。
“咚咚咚……”
隨着這一聲聲如鼓點般的磕頭聲響起,沒多久黝黑小夥就磕出了一片鮮紅的血跡,可見其用力之猛,想來也是真走投無路了,纔會想着找許正揚求助的。
可許正揚卻是一臉不耐地說道。
“我都已經說過了,你爹這病,就算神仙來了也難治,你就是給我磕一萬個頭我也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