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舟輕笑一聲,目光自他們身上掠過,“你們若是保得住,朕怕是要驚掉下巴。”
“這......”太醫們互相瞅瞅。
穆乘舟斂笑正色,“把那個蠢貨擡出來。”
他指的是董姬,所有人都清楚他指的是董姬,可沒人敢聽令,因爲公然冒犯後宮妃嬪是大不敬。
“你們聾了?”穆乘舟聲音愈發森冷,三步並作兩步進了臥房,生生拽住董姬的頭髮把她從榻上拖出來。
衆人啞口無聲,已有太醫嚇尿了褲子。
穆乘舟揪着她的頭髮使她仰視自己,“說說,你的孩子在哪?”
董姬顫聲啓脣:“妾身.......妾身的孩子被瑜太妃......”
“你根本就沒有懷什麼狗屁的孩子!”穆乘舟鬆手將她推在地上。
衆人譁然,命婦們慌張的互望。
穆乘舟冷笑:“從你回宮那日起,朕就看穿了你那點小伎倆,不就是想要活命嗎?可以,朕給了你機會讓你老老實實在宮裡活着,可你非要招惹瑜太妃,三天兩頭的欺凌他人,實在忍無可忍。”
董姬搖頭乞求:“並非如此,妾身當真有孕,沒有欺瞞陛下!而且羊樂瑜當衆撞了妾身致使妾身小產,在場所有人都能作證啊!”
穆乘舟挑眉,“朕正要問此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究竟是何人推了瑜太妃?你若告訴朕,朕可叫你苟活。”
董姬錯愕:“妾身不知是何人推了羊樂瑜,只見是她撞倒妾身而已。”
她說的是實話,按照她的計劃,本來在走向羊樂瑜時想要假意摔倒在賴在羊樂瑜頭上,卻不知她爲何主動朝自己撲來,正好合了心意。
穆乘舟不相信她的話,以爲還再狡辯說謊,“既然如此,朕留不得你了。來人,將這蠢貨拖出去打死!”
小歡睜大雙眸,見狀伏跪在地,嗚嗚咽咽的哼唧兩聲,指向吳步月。
董姬與她主僕通意,當即就明白了,小歡親眼看見吳步月推了羊樂瑜!
“是那個女官!”董姬指向吳步月,“妾身的婢子看見了,就是她推了羊樂瑜!”
穆乘舟順勢望去,吳步月將手縮進衣袖,也跪下來:“陛下明察!臣與瑜太妃交情甚好,怎會做對她不利之事?”
小歡抓住她的衣領,恨赳赳的嗚嗚叫喚。
吳步月甩開她的手,巋然不動的伏在地上,“回稟陛下,瑜太妃此時正在太醫院治傷,如果她知曉這些人誣告臣,定會爲臣訴冤。”
穆乘舟瞳仁漸縮的盯着她,須臾,道:“把亂嚼舌根的賤婢拖出去即刻杖斃。”
馮寶得令,招呼幾名內侍上前架走了小歡。
“不要!陛下!”董姬抓住小歡的衣角,卻還是被撕扯斷了。小歡哭着對董姬嗚咽,最終湮沒在血泊裡。
衆人觳觫萬分,竟有命婦昏厥過去。
吳步月紋絲不動的跪在地上,鬢角不易察覺的滴了一滴細汗。
“起來吧。”穆乘舟道。
吳步月起身,“多謝陛下相信臣。”
穆乘舟悶哼一聲,“馮寶。”
馮寶躬身上前,“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穆乘舟戲謔的瞥了一眼董姬,“朕答應了董太姬,如果她指認兇手,就饒她一條命。你說呢?”
馮寶愣了:“奴婢......說什麼呀?”
穆乘舟道:“你那條巾帕呢?”
馮寶從懷裡掏出來,“在這。”
穆乘舟笑笑:“很好,朕說過要給你找個對食,你覺着董太姬如何?配不配的上你?”
馮寶如晴天遇見轟雷般,渾身上下都哆嗦,“陛下......您切莫跟奴婢玩笑!董太姬乃是先帝妃嬪,奴婢怎能玷污啊!”
他連着叩首。
穆乘舟:“她的巾帕在你那,說明有意於你。你淨了身,這輩子沒有後人,不如找個對食伺候,也是一輩子。”
董姬已經震驚的說不出半句話,她的巾帕是上次落在勤政殿的,難道是在那時候被這個閹人撿了去?!
馮寶嘴上說着不想,實則內心還很是很樂意的。畢竟董姬長得漂亮,雖說性格差了點,好歹作伴就是。
於是小聲道:“多謝陛下,奴婢......恭敬不如從命。”
皇太后對於他的舉措非常詫然,但她知道穆乘舟不會理會自己的想法,遂緘口不語。
董姬氣的抖起來,指着馮寶罵道:“這個閹人暗暗騷擾我,是他偷了我的巾帕,根本不是我與他琴瑟和絃!”
穆乘舟不做理會,“朕意已決,你二人明日完婚,朕與瑜太妃會親臨現場。”
話畢,人負手離去。
命婦們被這一出荒唐戲搞得頭暈,也都紛紛離場,趕着躲避晦氣。
董姬癱軟在地,一時覺得天旋地轉,什麼都沒有了。
馮寶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伸出手臂試圖讓她搭着起身。董姬厭恨的剜他一眼,‘呸’地唾在他臉上,“我就算嫁給豬狗也不會順從你這等閹人,做春秋大夢去吧!”
馮寶抹了一把臉,搐搐嘴角,“得了吧,您現在也算下賤身子,就算咱家是半個男人,配您還是綽綽有餘的。都是今兒個陛下急着去見瑜太妃,纔開恩饒您一命,否則這會子不知地獄的小鬼兒怎麼折磨您呢!
咱家到底有些家財,平日也不會虧待您,何不就從了?”
董姬一想到要與她生平最厭棄的閹人作伴,又啜泣起來,埋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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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裡,穆輕鴻抱着羊樂瑜找到了陸醫師。
這位陸醫師是羊樂瑜親點要看病的,因爲上回他處理了迷情香的事,羊樂瑜對他更爲信任。
陸醫師以紗巾墊着羊樂瑜的腳踝,叫助手搬了一盆冰塊搗碎了,着她把腳泡在木盆裡冷敷。
羊樂瑜只覺腳底傳來涼颼颼的冰冷,發了寒顫。
穆輕鴻脫下自己的披氅給她蓋着,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我給你暖暖,待會兒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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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樂瑜的手心挨近他胸膛的那一刻就觸電般收回來,“不必勞煩琅琊候,我不冷。”
穆輕鴻:“小瑜兒,你我說好了不要那些冠冕堂皇的隔閡,怎麼又客套起來?”
羊樂瑜回想剛纔穆乘舟冷冰冰的眼神,那眼神散發着陣陣寒意不必這實在的冰塊還要冷上幾分,那是透心的涼,跌宕的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