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傷痕累累且不明身份的人影亂入,辭歲禮的晚宴匆匆結束。雪夜中,一行中年族人受小首領的召集,來到楚恨離那間茅屋。
重傷的楚雲嫣昏厥在楚恨離的臥榻上,不久前,婉兒和另一名婦人幫她擦拭了身子,還爲她在傷口上敷了止血、消炎的靈藥苦柏。見楚雲嫣服用了小半株刀劍傷後,臉上依舊不見血色,楚恨離又給她服了些藥力柔和的補品,希望助她早些甦醒,以便於瞭解楚氏部落內部的具體情況。
與楚雲嫣修養的房間僅有一牆之隔,楚恨離帶着十幾位族人也不敢喧譁,生怕影響到傷員休息。包括婉兒在內,大夥圍成弧形,看向楚恨離,靜靜傾聽着。
“隔壁有傷員,大夥儘量別鬧出什麼大動靜。我長話短說,大夥先了解大致情況,然後回去好好休息。接下來,部落可能不會這麼太平了。”楚恨離壓低喉嚨,把聲音保持在大夥能聽清卻吵鬧的地步。十幾人大眼對小眼,看着小首領從未有過的肅穆之色,內心也有些憂慮。
看着大夥點頭示意,楚恨離正式講解起不久前剛發生的一切,“那位闖進來的傷員,正是酋長的大女兒,楚雲嫣。”聽到如此結論,衆人心裡都緊了一下,因爲當年在部落裡,楚雲嫣也是爲數不多願意接濟他們的人。雪中送炭的恩情,總是容易讓人牢記與心。
正當衆人譁然時,楚恨離又道:“她應該是從部落裡逃出來的,或許此刻部落裡已經變了天。”衆人也從譁然轉變爲了嚴肅,即便被驅逐到了部落外圍,他們也沒有任何一個願意聽到世代居住的家園被入侵的消息。
楚恨離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從楚雲嫣的只言碎語中,可以得出的是部落裡出了叛徒,那叛徒正是大首領楚鷹,是他聯合了燕氏的人手入侵了我們部落,並且成功讓楚氏部落淪陷。至於酋長以及其他人的生死,依然還是未知數,只有等楚雲嫣甦醒,我們才能知道更多……”
聽到這樣的消息,衆人心中雖然憤怒,但同樣充滿無力感,畢竟連酋長大人都對付不了那些入侵者。狗蛋叔希冀地看向楚恨離,喃喃問道:“那,小首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這一問,大夥眼中也泛出光亮,通通滿是希冀地看向楚恨離。“還能怎麼辦?大夥回去好好休息吧。”楚恨離聳聳肩,雲淡風輕地說着。入侵一個部落可不是容易事,即使消滅了領頭人,剩餘的族人依舊不好處理,所以短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打上門來。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狗蛋叔眼泛淚光,對這片土地與楚氏部落流露出深深地不捨,他也不想在自己這代斷了傳承,成爲沒有部落傍身的流民。衆人落寞不堪,甚至那幾名婦人都已經在低聲啜泣。婉兒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們。
“大夥可能是誤會了,我並沒有放棄的意思。”楚恨離見大夥流露着絕望之色,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沒說明白,“那些入侵者暫時應該不會找上門,但不久後我們會主動找他們的麻煩。所以我想讓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狗蛋叔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咬牙切齒地說道:“對,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小首領,您說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狗蛋叔,您又誤會了,我訓練大家那麼久,又鍛造了那麼多裝備,可不是爲了去送死的。咱們是去拿回屬於我們楚氏的領土!”楚恨離搖搖頭,否定着狗蛋叔的說法,“至於時機,我得等到楚雲嫣甦醒,瞭解一下部落內部情況。至於在她醒之前,我會制定各種計劃,針對不同情況。而大夥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準備隨我一起殺回去!”
這次,楚恨離把話說的明明白白,大夥也輕鬆了些許,畢竟他們覺得,只要聽小首領的,總是沒錯!“大夥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候着就行。”楚恨離呼喚着衆人各回各家,各自歇息,可婉兒卻留在屋裡遲遲未走。
“額…婉兒,你不用回去照顧清風她們嗎?”楚恨離提醒一句。
“清風都是大孩子了,聽話得很,能照顧好妹妹們的。”婉兒笑了笑,厲聲道,“只是有些人,這麼大年紀了,卻總是不學乖。都跟別人定了承諾,還總是沾花惹草。”
“唉,婉兒你這是說什麼話呢。”楚恨離自認她是在吃莫須有的醋水,便解釋道,“這楚雲嫣身受重傷,來找我們,只是爲了報信,通知我們逃生罷了。”
“不是她的事,只是我看到你把她扛上臥榻前,被褥上怎麼還有別的女人的長髮?”婉兒目光鋒利,質問着,“那髮絲不是你的,而且根據長短質地,柔軟程度都能表明了它是來自另一個女人。是那個身材很好的女人,對嗎?我早就聽說了,前段時間,你天天往她那裡竄。”
楚恨離這纔回憶起來,前幾天,凌琳姐確實昏厥在他家裡,他便就近扶她躺下休息。楚恨離幾乎每天都是用運轉源法替代睡眠,自然很少收拾牀鋪,留下頭髮也是正常。
看着面前少女爲自己爭風吃醋的樣子,楚恨離越發覺得惹人喜歡,便笑着伸手攬她入懷。婉兒伸手推了推他,“別以爲這樣就能搞定我!都說好了娶我,還和別的女人……”
聽到懷裡可人委屈的抽泣聲,楚恨離纔將前些天的事一一敘述。聽了他的解釋,婉兒才逐漸停下哭泣,有些惱羞成怒地踩了楚恨離一腳,掙扎出了他的擁抱,“我回去照顧清風她們了,你自己反省吧!”說完,羞紅着小臉,逃似得向住處跑去。
這段路程不近,楚恨離也放心不下她孤身一人冒着風雪在夜裡趕路,於是便緊緊跟在她身後。婉兒察覺到他的腳步,卻沒有回頭叫他,繼續往前行着。楚恨離也很願意保持這種兩人心有靈犀卻不捅破“窗戶紙”的感覺,幫着對方維護着那小小的自尊心。
即使冒着風雪,但這段路程也很快走完。婉兒鑽進屋子,卻留了一道門縫,背靠着木門等待着。楚恨離繼續往前,停在門外說道:“那我就回去了,你不要擔心,好好休息,一切有我。”一門之隔,婉兒點了點頭,卻沒言語。
送婉兒回到家,又這樣交代了一句,楚恨離才完全放心下來,準備回到家裡,陪護着那位意外而來的大小姐。同時在腦海裡模擬各種險情,以及針對着佈置種種戰術。這些事雖說麻煩至極,但爲保部落太平,他不得不考慮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