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霧緩緩消散,猙獰赤獸被絞殺也迫使葉公子脫離出御靈狀態,一道水蛇般的血跡從他嘴角遊弋至潔白的鞋面。收回正在御靈的雙手,赤紅靈壤上的翠綠植株也浮現出些許枯黃,但卻並未如楚恨離那株蒼狼草一般完全枯萎。
葉公子盯着楚恨離手中那團看似與尋常黃土無異的靈壤,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畏懼,“好手段!”
雖說那條黃龍是擅自顯靈反擊,但親眼目睹險情的楚恨離還是被驚得渾身冷汗,幾乎浸溼了衣衫。看向那葉公子的目光也是平添幾分忌憚,之前那副謙謙君子,談笑風生的少年絲毫沒有阻止赤獸襲向他的念頭。
看着葉公子一副預料之中的面色,想必他對於這御靈時產生的殘暴赤獸應該有所瞭解,即便如此他仍然沒有心存顧慮,若是換做楚恨離,他自認做不到……可還有這麼一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楚恨離一抱拳,看向對方的眼神也陰冷了幾分,“受教了!”
“能讓如你般的天才學習,我很榮幸。”葉公子輕笑,隨即又反問一句,“可你接連御靈失敗兩次,又能玩用什麼來贏我呢?”
血霧完全散去,趙氏部落的衆人滿臉擔憂之色,尋覓着楚恨離的身影,看到他沒受傷才鬆了一口氣。綠袍使者急聲道:“葉公子,您沒事吧!”老者正欲遷怒衆人,卻被葉公子阻攔,“我無大礙,繼續比試!”
說着,葉公子又繼續催動源氣,繼續着剛纔停下的御靈之法,略顯枯黃的植株重新煥發生機。
聽了他的提醒,楚恨離趕忙低頭,看着靈壤中完全枯萎的嫩芽,緩緩停下了滿腦子的御靈手段。蒼狼草的兩枚種子都被浪費了,短時間內,他也沒辦法繼續御靈了,這也恰好給了楚恨離靜下心來,仔細分析前兩次御靈失敗的原因。
楚恨離細細思量着:“兩次失敗,都來得莫名,而且都是突如其來的完全枯萎,除去生長案的重大錯誤以及源氣掌控十分不當,便沒有可能導致如此覆水難收般的枯萎……”排除了所有的可疑因素,剩下來的唯一矛頭便直指眼前那塊皇龍覆地壤殘塊。這天壤殘塊確實救了他一命,但那股不甘的信念險些也影響到楚恨離的心神。
“雖身死,其神未滅……”趙高酋長的話語再次浮現在腦海,楚恨離也爲那位大能強大的執念動容,嘀咕道:“看來你尚未真正的承認我啊!”
將那塊皇龍覆地壤殘塊捧在手心,楚恨離做了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徑直走向一旁的空地,老僧入定般閉目盤坐下來。
“楚小友,這是……放棄了?”趙高酋長看着一坐不起楚恨離,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道。如此疑慮同樣浮現在圍觀的衆人心頭。
這神劍之靈我都見過了,不信你個天壤殘塊裡的殘魂還能掀起什麼風浪!楚恨離心中暗自唸叨,一咬牙以源氣攜帶着他的精神力一同鑽進手掌中的那塊天壤殘塊。
精神力剛剛進入,險些直接被刀子般的寒風撕扯開,眼前白茫茫的風雪呼嘯,不知是哪一處地界的環境竟然如此惡劣。那道孱弱的精神力耗盡全力才能在此處艱難前行,至於眼前的能見度甚至不足三五米的距離。
楚恨離的精神力不知在刀片般的風雪裡前行了多久,直到一聲熟悉的厲嘯傳出,“三分似天雷,七分如地崩,莫不是那皇龍覆地壤?”
蒼白的雪幕裡,藏着一整片漆黑,一座難以窺其全貌的巍峨山嶽擋在楚恨離的精神力前。近乎在他的目力窮盡之處,兩團金黃色的光華宛若亙古的引路燈籠,照耀着他。下一刻,金光瘋狂涌現,纏繞向楚恨離的精神力,瞬間便將其吞噬……
精神力直接承受攻擊,瞬間飄散回楚恨離的體內,可他卻沒有感到絲毫不適,甚至手掌中的天壤殘塊還向他傳遞着些許親和感。
低頭望向皇龍覆地壤殘塊,“看來這次,它真的承認我了。”雖然滿頭霧水,不明所以,但這對楚恨離來說是個好消息。楚恨離一擡頭,卻發現沙漏裡的細微顆粒已經流逝近半,那葉公子面前漂浮的赤紅靈壤上,血虹草已經成型,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完成這次御靈。
場下衆人近乎麻木,即便楚恨離甦醒了,他們並不覺得楚恨離還有勝算……
回到木桌前,楚恨離剛拾起百丈草的生長案,還沒來得及將灰白晶體貼向額頭,葉公子成功完成御靈,將那株血虹草隨意地丟給綠袍使者。甚至沒有選擇稍事休息,幾乎與楚恨離同步拿起一塊灰色晶體,貼向額頭。
面色有些蒼白的葉公子此刻也無心調笑楚恨離,此時他的心裡只剩下御靈。這次二人閱覽生長案的速度更加迅捷,比之前至少快出一炷香的時間。閱覽生長案的速度加快並不代表靈藥的御靈步驟簡單了,反而這百丈草的御靈遠比蒼狼草的難度要大。
五色靈壤重新漂浮在葉公子面前,稍做思慮,他伸手指了指綠色的那團靈壤,“這三清草的御靈就用你了。”
楚恨離並不需要在挑選靈壤上耗費時間,他擁有御靈之體,可以自行提供供養靈藥的各種屬性源氣,使用靈壤只是爲了減小些御靈的難度。而且這百丈草不僅御靈步驟比之前的蒼狼草要複雜,而且對源氣需求還極爲苛刻,成熟時,御靈師提供越多的源氣,它便可以生長的愈大。雖不可能真的像名稱那般生長到百丈,但丈許大小還是很有可能的。
葉公子稍作調息,順便看向楚恨離,輕蔑地笑着,“我還以爲你已經做出了選擇,而且那個選擇是對的。負隅頑抗只會讓你一敗塗地,倒不如放棄來的逍遙自在。”
“是勝是敗只有試過才知道,不是嗎?”楚恨離並不覺得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又道,“如果你還想着放什麼兇手來咬我,我保證,這次的代價會讓你更加難忘!”
葉公子聳聳肩,不置可否,轉而將注意力完全投放在漂浮在半空的碧綠靈壤上,三清草的靈種已經被投入其中。接下來,他只需要循規蹈矩的完成御靈,收下這場勝利以及多出一個僕人。楚恨離也立刻將百丈草的靈種投進木桌上的皇龍覆地壤,開始御靈。
二人的御靈速度幾乎是並駕齊驅,楚恨離那株百丈草率先破除而出,葉公子的三清草便緊隨其後;葉公子的那株三清草生長至半個手掌的高度,楚恨離的百丈草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
一時間,二人竟然鬥得平分秋色,這次葉公子那裡也沒有凝聚出惡獸,讓整個御靈環節都和平了許多。深知這種節奏自己必輸的楚恨離,也悄悄動起來那隻藏在斗篷裡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