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沒亮,張陽泉便聽到晨訓鼓聲響起,下意識睜開眼,想起今日不用陪秦苓君訓練,又把眼睛閉上了。
這一躺便是一個多時辰,再爬起身時,窗外已是一片明亮。
張陽泉穿好衣服,出了屋子,門外值守森嚴,站崗的士兵、巡邏的士兵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用過早食,來到大校場,秦苓君正在進行隊列訓練。
瞥見張陽泉身影后,她舉起紅色小旗上下搖了一下,所有士兵頓時齊刷刷站成一排木樁子。
秦苓君將自己長槍插在衆人跟前,大聲道:“你們要站得和這柄槍一樣直,兩腳腳跟靠攏並齊,腳尖向外分開,收腹挺胸,臂直肩平,頭正頸直,雙眼直視前方。站樁半個時辰!”
張陽泉目光轉向新兵。
這批新兵比前陣子山寨收的流民兵素質要好,體魄更強,加以訓練,必能成爲一支勁旅。
他遠遠朝秦苓君打了一個招呼,轉身離開校場,帶着幾名親兵出了千戶所,徑直來到城門。
今天守門的是山豬,他見張陽泉過來,立刻上前彙報。
“軍師,今早得到消息,金三旺投靠了南門軍,南門軍一下擴充了一千多人!”
張陽泉怔了半晌,纔想起金三旺是丐幫團頭,曾投靠紅巾軍,和趙均用一起來過寨子。
想來他見紅巾軍打不過來,所以轉頭投了黃伯燕。
“泰州有消息嗎?”
“還沒。”
“西門軍呢,有何動靜?”
山豬道:“有消息說,張明鑑在暗中聯絡西郊的盜匪,打算收編他們。”
張陽泉輕輕吐出一口氣。
黃伯燕和張明鑑其實和他一樣,也盼着這張募兵令,如今募兵令一下來,他們就都有了動作。
“山豬,你最近幫我留意一下江都城有沒有什麼名士,尤其是外地過來的名士!”
“您是想招募賢才嗎?”
張陽泉笑了笑,道:“咱們要想做大事,自然需要更多人相助!”
山豬忽然道:“屬下倒是聽說,張明鑑最近得了一個人才。”
“誰?”
“那人叫馬玉麟,據說是西郊一個隱士,張明鑑學諸葛孔明三顧茅廬去請他,可馬玉麟就是不去。張明鑑一怒之下,把馬玉麟的茅草屋燒了,直接綁到千戶所。”
張陽泉啞然失笑:“這張明鑑倒也懂得變通,學劉備不成,就改學張飛。”
山豬也笑了:“軍師,要不要派人救出馬玉麟?此人恨極了張明鑑,若能救他脫困,定能爲咱們效力!”
張陽泉權衡片刻,擺手道:“算了,現在還不是和張明鑑起衝突的時候。”
離開北門後,張陽泉帶着幾名親衛,一路回到龍潭寨。
“軍師回來了!軍師回來了!”
剛到寨門,守寨的寨兵們便齊聲歡呼着。
張陽泉也不急着上山,在寨門口與衆人閒聊了一陣。
這幫老寨兵現在都後悔了,一個個盼着調到江都城去,感受一下守城門、巡大街的威風。
張陽泉答應他們,一個月後輪換一次,方纔離開寨門,上了山頂。
山寨越來越熱鬧了,甚至有些擁擠。
一路穿行,老寨民們熱情的打着招呼,新寨民們敬畏的拜身行禮,有的甚至跪下磕頭,張陽泉讓親衛把他們都扶起來。
進入議事堂,郭念生下山幫秦苓思去了,寨子內負責管事的是猴子,張陽泉把他喊過來,
詢問了一下寨中情況。
猴子笑道:“軍師,那位何太公當真是好學問,還會畫畫,最近開了個私塾,寨中每戶人家,都盼着將孩子送到何太公私塾呢!”
“他一個人忙的過來嗎?可別累壞了老人家!”
猴子笑道:“何太公會考察一番入學的學童,只收有天賦之人,所以也不算太勞累。”
張陽泉想了想,道:“你從寨民中挑選一些讀過書的老者,再擴建私塾,讓他們跟着何太公授學。”
猴子趕忙答應了。
張陽泉又命人把那名瓷器匠人叫了過來。
那是名三十多歲的女子,名叫舒婷,五官還算端正,就是臉有些黑,身材比尋常女子更矮。
張陽泉與舒婷交談了一番,得知她祖上是南宋有名的製陶名家。
而且他們這一族既傳男也傳女,祖上就曾出現過一個叫舒嬌的女匠人,名動制瓷界。
張陽泉點了點頭,道:“很好,我會讓寨子裡的泥匠優先修建窯爐,再給你撥二十名女學徒,如何?”
舒婷低着頭,輕輕道:“一切全憑軍師做主。”
舒婷告退後,張陽泉又讓猴子從山寨中挑選出十名手藝最好的廚師。
另外,再挑選二十名夥計,男女不限,最後還需挑選一名精明強幹的掌櫃。
廚師、夥計猴子都很快挑好了,就是他選的掌櫃人選,張陽泉都不大滿意,總覺得缺少獨當一面的能力,難以支撐一座大酒樓。
猴子連續挑選了幾人,都被張陽泉否了,心中有些焦急。
回到家中,把此事告訴了楊滎,詢問她有沒有好人選。
楊滎目光閃爍了一陣,道:“我倒確實有一個好人選。”
“誰?”猴子喜道。
楊滎抱着手臂,笑道:“我!”
猴子愣了一下,急忙擺手:“不行不行,你去城中太危險了,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楊滎轉過頭,審視了一會他表情, 淡淡道:“只要你幫我照顧好林兒,我就不會有危險!”
猴子撓了撓額頭,不解道:“你爲何要平白無故冒此風險?”
楊滎斜了他一眼,道:“我自有我的思量,你只說答不答應吧?”
猴子表情嚴肅了一些,道:“夫人,您若是不告訴我目的,我不能讓您去。”
楊滎皺眉道:“你怕我給你們寨子帶來麻煩?”
猴子低頭不語。
楊滎哼了一聲,道:“你放心,寨子庇護我們母子這麼久,我不會做出危害山寨的行爲,我只想拿回一些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猴子變色道:“你不會想把江都當做白蓮教新據點吧?”
楊滎挑眉道:“不行嗎?”
猴子直搖頭:“那肯定會惹來其他幾支紅巾軍的敵視,會給寨子帶來滅頂之災!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楊滎目光變得冷銳,與猴子對視着。
良久後,她偏開視線,嘆了口氣道:“你放心,我只是想重新取得趙州一脈的白蓮教控制權。”
猴子還是不吭聲。
楊滎柔聲道:“我並非狼心狗肺之徒,山寨是我們母子唯一的後路,我不會毀了它。而且,我若是能控制趙州白蓮教,對寨子也有好處!”
猴子盯着她看了一會,終於點頭:“那好,不過你有什麼行動都必須告訴我!”
楊滎忽然笑了:“想不到你這人也有忠義一面。我當然會告訴你,要對付趙州那幫叛徒,還要借住你的力量呢!”
兩人一併來到議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