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千戶所後,卻見秦家姐妹和耿三、耿四圍在一個火堆旁玩葉子牌,山豬和王大見了,趕忙加了進去。
張陽泉不會,便坐在秦苓君身後學習。
秦苓君忽然轉頭道:“軍師,郭叔上午派人來說,寨子裡的荒地都開完了,一千多新來的寨民沒有田地。”
張陽泉道:“郭叔什麼意見?”
“他說寨子既然詔安,可不可以讓一部分寨民遷到半山腰,讓他們在那裡開荒?”
張陽泉露出遲疑之色,沒有吭聲。
“軍師,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我覺得郭叔的辦法很好啊!”秦苓思擡頭看了過來。
“你是不是擔心王蒙哥?”秦苓君道。
張陽泉緩緩道:“我在考慮,咱們要不要在北郊找個廢棄的村莊,把寨子一部分人遷過去?”
秦苓君怔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如今北郊都在我們控制下,讓寨民們過去建村子,就能種栽良田了!”
山豬沉聲道:“好是好,就怕韃子王爺忽然翻臉,咱們田裡的糧食剛種下,就把咱們趕回山寨,搶走了糧食!”
張陽泉道:“不會!很快江都又會發生大事,孛羅不花只會越來越倚仗我們,不可能翻臉。”
下個月,就是張士誠起事的日子。
王大吃驚道:“您是說會有新的起義軍?”
“對!”
秦苓思哼了一聲,道:“我纔不信你每次都能預測這麼準呢!”
“要不要打個賭?”張陽泉笑道。
秦苓思眨了眨眼,道:“好啊,如果你這次又猜對了,我就把阿姐嫁給你!”
“我打死你個沒臉沒皮的東西!”秦苓君站起身,滿臉通紅,伸手去抓妹妹。
秦苓思早有防備,繞着幾人轉圈。
王大、山豬和耿三、耿四從未見過大寨主這般女兒態,皆凝神屏氣,一動不敢動。
過了一會,秦苓君意識到不妥,急忙停了下來,默默回到張陽泉身邊坐下。
秦苓思躲在張陽泉另一邊,用手撐着他肩膀,忽然嘆道:“唉,往年大夥都是一起過年,可熱鬧了,尤其是猴子那傢伙,最會說樂子,也不知道他們在山上好不好。”
王大咧嘴一笑,道:“你們發現沒有,猴子自從找三寨主要了個女人後,性子就變了不少!”
“就、就是!”耿四忙道:“以、以前他最……愛在寨子裡蕩悠,現、現在總看不到……人影!”
山豬沉聲道:“那個女人我總覺得有些問題,不像普通女人!”
耿三嘻嘻笑道:“管她是什麼人,既然入了山寨,就是自家人了,說不定過陣子,大夥就能喝猴子的喜酒啦!”
張陽泉站起身,舉杯微笑道:“來,大家一起碰一杯,相信明年山寨一定會越來越好!”
衆人齊齊站起身,碰杯幹了。
……
轉眼到了至正十三年,春寒料峭,夜來花柳,弄風搖雪。
猴子回到家中,午食已經做好,楊滎母子和胡光曹爺孫都在桌邊等着了。
猴子笑嘻嘻的走過去,伸手就去抓一個饅頭,卻被楊滎用筷子打了一下。
“去舀水洗手,髒得跟泥鰍一樣!”
猴子賠笑一聲,乖乖洗了手。
飯間,楊滎漫不經心地道:“兩位寨主和軍師都去了江都,你爲何不跟着一起去?我聽說二寨主挺愛把你帶身邊的。”
猴子正在嚼饅頭,忙一口吞下去,道:“這不是想留下來照顧你們嗎?”
楊滎啐了一口,
道:“誰要你照顧!”頓了半晌,又道:“他們都走了,怎麼每天還要起早摸黑的訓練?”
猴子面色一苦,道:“軍師留下命令,讓大家不得偷懶,每天都要訓練!”
楊滎皺眉道:“我看三寨主每天都在處理別的事,你們的訓練是誰在操持?是王大還是山豬?”
猴子哼了一聲,道:“都不是,他們倆小子都跟去江都了,是徐百升那個木貨!”
楊滎道:“和李二一起升爲百夫長的那人?”
“就是那小子!”猴子抱怨道:“他就是個不懂變通的呆雞,每天把大夥當馬一樣折騰,兩位寨主和軍師又不在,用得着如此嗎?”
楊滎斜了他一眼,道:“人家纔是做大事的人,不吃苦,將來戰場上就要多流血!看來張軍師還是有眼光的!”
猴子怔了一下,低着頭悶聲扒飯。
楊滎又道:“就知道吃,你以後不許和孫虎、錢驢子那些人一起鬥雞了,多去和李二、徐百升他們走動!”
猴子頭埋得更低。
“聽到沒有?”
胡光曹生怕她惹怒了猴子,忙道:“閨女,少說兩句吧,小侯做事有分寸的。”
“他這種貪圖玩樂的人,能有什麼分寸?現在做上百夫長,全靠資歷深一點,將來寨子擴大後,千夫長絕不會有他的份!”
胡光曹擔憂的望着猴子,生怕他暴怒而起,誰知他依然悶聲不語,看起來很委屈。
“趕緊吃,吃了就去找李二,多跟他交流交流,對你沒壞處!”
猴子趕忙答應一聲,幾口扒完飯,就要出門,忽然想起一事,朝胡光曹道:“胡老爹,我讓你幫我打造的手弩做好了沒?”
胡光曹忙道:“還沒,昨天軍師和大寨主他們從江都送來一批廢兵器,讓我熔了繼續造長槍。”
猴子愣道:“還造槍幹啥?不是夠用了嗎?”
楊滎白了他一眼:“榆木腦袋!張軍師既然這樣安排,說明很快又會擴軍,這都想不過來嗎?”
猴子哦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今天天氣晴朗,寨子裡很多人都在屋外吃飯,衆人端着碗圍在一起,一邊曬太陽一邊說話,也有些勤乾的傢伙扛着鋤頭,似乎要去田裡幹活。
猴子在寨子裡很受尊敬,一邊走着一邊有寨民朝他打招呼。
走了幾步,孫虎和錢驢子一起走了過來,歡歡喜喜地道:“猴哥,一起去打珠子吧!”
猴子心中一癢,就要答應,然而想起楊滎的囑咐,擺擺手道:“你們自己去吧,我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