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難熬,特別是他妹妹生死未知。他在我旁邊坐下,以前在超市上夜班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子。他突然問我,
:胡正,你看看那門口進來的人,有幾個?
我隨口一答,六個呀。兩個護士,三個家人,還有一個病人。誰知道周建的臉刷的就白了。胡正,我從小是因爲欠了陰債,所以才。你現在到底?
這貨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卻只是說了一聲,難道是他自己看錯了?這話聽起來格外的奇怪,他讓我待在走廊千萬別到處走。他得去辦公樓幫他妹妹辦明天的住院手續,可以看出他缺錢已經缺成了什麼樣子,重症監護室,住進去得按天來湊。
沒一會兒,居然真的有人在進走廊的時候摔了一跤,那是個大叔。這可把我嚇得夠嗆。殺豬刀還在門口應該沒事,走過去看,這人真的是個活人啊。他站起來雙腳跟都着了地的,周圍的有人還去扶他,就連病房裡病人都在隔着玻璃看。
難道中年人,不,二叔騙我?這大叔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感謝了幾句也就走了。
由於頭天才從都江堰回來,我有些支持不住了。
已經快到了晚上的十二點。突然,掛在門後那把殺豬刀開始砰砰的響。居然是這把玩意自動的在撞着門?
殺豬刀動了,這一幕何其詭異?但走廊裡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我見鬼了?
我穿着寬大的壽衣,發現周小玲病房的門,此時居然已經打開了。這場景和那二叔形容的何其相似,緊接着,我就聽到了周小玲房間裡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
不可能,我可是一直守在走廊的入口啊,但那說話聲卻告訴我,此時,真的有人已經進了那一間病房。
進了房間,周小玲帶着醫用設備躺在病房裡,那說話聲突然沒了。
難道是我聽錯了?
牆上的時間,正好到了十二點。我重重的喘了口氣,這些應該沒事兒了。周建這小子去辦手續怎麼還不回來?
總算挺了果然,我剛走到門口,突然間頭皮極度發麻。我慢慢的轉過身子,周小玲躺在牀上,在昏迷中開口說話。
:你們是誰,我不想跟你們走。
這時候我才發現,病牀的旁邊,居然站着幾個人。
親眼看到這一幕,我着實嚇慘了。這是幾個淡的只剩下虛影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臉。我覺得身上的壽衣變得像冰一樣的冷。
我看清楚了,是兩個老年人,一箇中年婦女,和一箇中年大叔,都是很普通的穿着。他們就像是活人一樣,平靜的看着我。然後從我身邊經過。
周小玲慢慢從穿上坐起來,面無表情的跟在幾個人後面,她閉着眼睛,只有嘴裡還在喃喃的念着。
“你們是誰,我不想跟你們走。”
這女孩此時的樣子,不就像是在夢遊麼?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喊了一聲你們等等。幾個已經走到門口的人一扭頭,我就後悔了。
難道我穿着壽衣,我看得見他們,他們卻根本看不見我?
我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把壽衣脫下來,再一看屋子裡就空蕩蕩的,哪裡還
有什麼人?我把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將她抱回了病牀。
昏迷一天多的女孩,此時居然睜開了眼睛。
我說,你醒了呀。
迷糊的看了我一眼之後,她的視線突然轉向了空蕩蕩的屋子裡。問我,胡哥哥,這裡怎麼這麼多人?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她虛弱的說,有人在向着她笑。也有人在向着她招手。
把脈搏儀器給她裝好,屏幕上的綠線跳的越來越快。我心裡已經是萬分着急,沒了壽衣,我根本看不到現在周圍的情況。
難道,這些所謂的東西,今晚上一定要讓她死?
人們說人死的時候,總會有鬼魂來索命,我以前看過一個新聞。一家人守着一個病危的老人,老人在彌留之際會說一些胡話,告訴家人,說牀前來了好多認識的人,而老人念出來的名字,全是那些已經過世了的人。
而此時,周建的妹妹就是這種情況。身子微微抽搐,眼皮開始慢慢的往上翻。
到底應該怎麼辦?
手機突然來了一條短信。是中年人的號碼,只有四個字:關門打狗。
我猛然想起了掛在走廊裡的那把殺豬刀。我有些明白了,我把周小玲抱起來,快速的離開了病房。
走廊裡空蕩蕩的,殺豬刀還在原處,我抱着她走出大門的時候,這把刀一點反應沒有。等到我剛一到了外面,果然,這把閃着寒光的玩意有了某種反應一樣,開始砰砰的自動打着門。
下了樓,周小玲居然醒了過來,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她告訴我,剛纔那裡有好多人,可是奇怪的狠,都被走廊那道門給擋在了裡面。聽了這話,我渾身發冷。
周小玲雖然依舊虛弱,居然沒事兒了。她雙手裹着繃帶,跟我說她有些餓。
這時候,我總算明白了過來。重度昏迷,這一出病房卻又沒事了。
我穿着壽衣看到的那些鬼魂(暫且這麼叫吧,我從小還是不相信有鬼的),根本不是後面進去的,而是一直守在那病房裡的。
這也解釋了周建的表情會那麼頹廢,他天生就能看到,任何一個人,發現那麼多人守在自己妹妹牀前,都會是他那副表情。
只是他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過了今晚十二點,他妹妹就會沒命。
中年人掛那把菜刀來關門打狗,真正目的,不是爲了把要債的擋在門外,而是要把要債的絞殺在屋子裡?
我這個所謂的二叔,下手原來這麼狠?
這裡是醫院大廳,不一會兒,一個護士着急的跑了下來。對周圍罵,到底誰這麼缺德,把一把刀子掛在樓上的門後面。
我坐在一旁不支聲,我聽到另一個護士問她怎麼了?那護士聲音突然小了,臉色的變了。她告訴另外一個,剛纔她聽到上面那層走廊裡有慘叫聲。跑過去一看,病人都休息了,哪裡有什麼人?結果在門後面發現了一把大菜刀,那刀口上,居然還在往外滲着血。
我躲在大堂不敢回去,還在周小玲的身體明顯的緩和了很多。我聽那兩個護士在相互告訴着對方,說這醫院晚上以前出過怪事兒,今晚千萬不要再去那一層巡房了
。
這年頭,連護士都神神叨叨的。
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又是剛纔那多嘴護士跑了下來。跟之前一樣忙忙慌慌的,她告訴另外一個,說看到樓上有個病人,似乎覺得那玩意是無主之物,佔便宜把刀取下來拿走了。
:道德敗壞,世風日下,哪個龜兒子這麼手賤。
一直偷聽談話的我沒忍住,罵了出來。
兩個護士說你這人有病,關你什麼事兒?
:你們告訴我,那把刀真的被手腳不乾淨的順手牽羊了?
護士說,可不是麼,她從樓梯口過路看到的。我背上的毛都立了起來。死死的盯着那樓梯口。把周小玲扶了起來。
:我們不呆醫院了,去外面找地方吃飯。
周小玲問我,哥哥,你怎麼額頭都冒汗了。我只能笑,扶着她腳底下走的要多快有多快。
沒了殺豬刀,走廊的門哪裡還關的住那些東西?
離開醫院,我告訴她,我明天一定要去調監控,把那個“牽羊”的龜兒子找出來,整不死也要揍一頓。
:正哥,那是一把什麼東西,怎麼被拿了之後你那麼緊張?
她哪裡曉得,重點不是刀。重點是此時我得帶着她逃跑了。
我給中年人發了個短信,他也沒回。
那把刀對他那麼重要,要是真的找不回來,中年人還不跟我翻臉?我陷入了自責。偏偏這人卻沒有回短信。
這人卻沒有回短信。
進了館子,我告訴周小玲,醫院今兒晚上是回不去了。要麼就在外面待一晚,要麼就找個地方休息。她兩手還綁着固定木板,只是穿着壽衣全遮住了看不出來。
周小玲,這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需要我喂他吃粥。館子裡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一個哥們的眼神似乎在說,這個大蘿莉你是從哪兒找的?用衣服裹着,還要喂東西,好親密。
在這些“不堪入目”的齷齪眼光中,周小玲吃完了她的稀飯。
我不時問她,有沒有看到一些奇怪的人。周小玲斯文的搖頭。她對我說她想逛街。
經過了那些事兒,又昏迷了一天,她或許知道很多事兒。只是憋在心裡不說出來。
鬧市區中,我牽着她逛街。
:你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吧。
我沒有回答,一路上一直在用手機給中年人發短信。關鍵時刻掉鏈子,這不就是中年人的一貫作風麼?
我還有一張十萬塊的捷達欠條在他手上,現在又多了一把能殺鬼的殺豬刀。這帳,我以後該怎麼還?
鬧市區裡,我站在原地發短信,周小玲見我不理他一時走在了前面。
我微微擡頭,接着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個周小玲走路的動作,雙腳跟居然是微微踮起的。而且之前一直沒發現,從背後看過去,鬧市區中,她穿着一身寬大衣服走路的動作,不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反而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此時,手機突然響了,中年人回了短信,上面只有一行字,卻讓我目眥欲裂。
“胡正,你已經把那件衣服,給她穿上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