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廢物吧。”
“沒錯，我就是一個廢物，從前是廢物，現在也是廢物。”
自嘲兩句之後，伴着菸頭那不時明滅的火光，凱爾聲音低沉的說道：
“我並不是這裡的人，曾經我是雄獅帝國的人……不過我從小天賦就很差，哪怕是去不同的教廷讓自己信仰那些神靈，學習教廷的功法，也沒什麼成就。”
“本來以爲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沒想到在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命運跟我開了一個玩笑。讓我擁有了力量，也讓我失去了所有。”
方累認真的聽着，很禮貌的沒去打擾沉浸在回憶當中的凱爾。他知道，沉浸在回憶中的人，內心往往都有一個故事，有一段傷。
“那個時候，雄獅帝國內有一位著名的魔鎧師。”
“所謂魔鎧師，最初傳承自哪位神靈已經不可考證了，但是如今有着許多自成一脈的魔鎧修煉體系。”
“魔鎧師以鍛造和附魔製造強大的鎧甲，鎧甲的力量會不斷的反饋到肉身和靈魂上，讓魔鎧師的力量不斷的隨着鎧甲的更換而提高。”
“這樣的一個獨特的修煉體系，堪稱是寶貝一樣的存在。”
“而我的老師……他曾經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他是雄獅帝國內最有名氣的強者之一。”
“他有一個夢想，那就是鍛造出能夠跟隨魔鎧師一生，不斷強化的鎧甲。”
“原本他以爲這注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隨着大量的名望加身，他想到了一種可能！藉助神靈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也許一切都可以！”
“而想在雄獅帝國這樣的勢力境內成神，無疑是要擁有一片國中之國。”
“他在雄獅帝國實在是太重要了，因此哪怕是他想成神，雄獅帝國也願意幫助他成神。”
“萬民信仰之下，他成功了，他以蒼穹魔鎧的神名成爲了神靈。”
“他開始了他一生最偉大的研究——研究那能和魔鎧師一起成長的魔鎧！”
“但是哪怕他成了神，他也依舊無法完成這樣的創想，也許最遠古的諸神才掌握着這樣的神奇方法。”
“心中的執念和有毒的信仰，讓他漸漸的墮落了，最終化作一個不擇手段的邪神。”
“信徒的靈魂和鮮血，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實驗材料……”
“最終，他暴露了……雄獅帝國的強者不會容忍這麼一個邪惡的強者存在。”
凱爾目光渙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闡述着當年的一段往事。
“那個時候啊……我還是他的信徒呢，我想着信誰不是信啊，我的天賦也就那樣了，信仰他的話，努力一些成爲一個一級的魔鎧師也不錯。”
“至少，魔鎧師還是受人尊敬的，不用像其他的一級戰士一樣出去賣命。”
“可是他瘋魔了……”
說到這裡，凱爾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帶着幾分驚恐。
“那天，傳奇級別的神靈看中了我，我本以爲是一個機會，但是沒想到那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他砍下了我的腿，用我的血肉去和種種材料做實驗。”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我很疼，但是我又死不掉。”
“也就是那個時候，雄獅帝國的強者來了，他們對於蒼穹魔鎧的信徒展開了血腥的屠殺。”
“我當時是他手中的試驗品，面對實驗，他選擇了退走，帶着我一起退走了。”
“大量信徒的死亡，並沒有讓他的實力跌落多少，畢竟他是到了傳奇境界才封神的存在。”
“但是即便如此，面對雄獅帝國的強大國力，他也在逃亡之中身受重傷。”
呼……長吐出一股青煙，凱爾語氣複雜：
“那天，他清醒了，他終於明白他的路錯了，原來可成長的鎧甲是存在的，因爲信仰而存在，而並非因爲神力而存在。”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是他身邊最後一個信徒，他看着我，將他的知識都交給了我。”
“他說，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一件事了，他對不起所有崇拜他的信徒們。”
“然後……他回去了……去爲那些和他一起墮落的信徒而戰。”
“神隕落了，一個月後我回到自己的家鄉，但是一切都晚了我的家人全部都被雄獅帝國處死了！”
凱爾的語氣變得猙獰起來，甚至連身軀都不停的顫抖着。
“帝國說他們是逆賊，還將我家人的屍體掛在城牆上。”
一邊說着，凱爾的形象已經變得猙獰起來。
赤紅的雙目周圍，是因爲憤怒而暴起的青筋。
方累目光平靜的看着凱爾，他知道這個邋遢的中年人這些年一定都活在那恐怖的陰影和絕望當中。
至於他爲什麼找上自己？
也許理由很簡單，僅僅是因爲自己是一個神！一個看起來還算是好相與的神！
但是方累沒有問，他要等這邋遢漢子自己去說他的想法。
這個時候，凱爾的聲音再一次幽幽響起：
“神靈是天地的寵兒，擁有着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
“以神靈之血爲材料鍛造戰甲，穿戴在最虔誠的信徒身上，就一定可以鍛造出可以進化的魔鎧！”
凱爾臉上露出一抹狂熱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方累，嚇了方累一跳。
在一瞬間，方累以爲這漢子要殺神放血。
但是他那一句穿戴在最虔誠的信徒身上，又讓方累打消了這個想法。
“我可以信仰你，我可以用我的知識爲你服務。”
“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成長起來之後，賜予我能夠毀滅雄獅帝國的力量。”
死死的看着方累，掌握了傳奇級別知識的他，本身的資質太差了，又是一個殘疾，不出意外的話，他一輩子都沒有報仇的希望。
但是現在，當一個尚且弱小的神靈出現在他的眼前的時候，他久違的復仇之心，再一次燃燒了起來。
他永遠忘不掉，自己全家妻兒老小都被掛在城頭作爲反面教材的恥辱和仇恨。
對於天穹魔鎧，他們的帳已經清了，甚至凱爾還能叫他一聲老師。
但是對於雄獅帝國，那血海深仇只有鮮血才能償還。
然而面對面目猙獰的凱爾，以及他提出的條件，方累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特麼才三級啊，你讓我是要立下多大的FLAG?
我是都市小說裡的狂少主角還是怎麼的，一言不合就要去覆滅一個國家？
你醒醒啊老鐵！
覆滅一個帝國，對於方累來說真的是在開玩笑。
他可還記得雄獅帝國的強者恐怖的力量，那是一巴掌就能將自己徹底從這個世界抹除的恐怖力量。
現在，你跟我說讓我賜予你能覆滅一個帝國的強大力量？
好吧，你的傳奇級別的知識確實很珍貴，但是臣妾根本就做不到啊！
方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凱爾，而凱爾則是始終神色嚴肅：
“你是神靈，修煉對於你來說根本沒有一點瓶頸，只要避開那些覬覦神靈的人，走上正確的傳播信仰之路，你就可以成爲真正的強者。”
“而我，我想要獲得你賜予的力量，當然我也會貢獻出足夠的信仰，因爲只有信仰才能獲取力量。”
此時，方累感覺自己好像是遇到了異世界的傳銷，傳銷人員正在給自己描繪着宏遠的前景，而且還是那種可以一步登天的宏遠前景。
但是方累是什麼人？
哪怕是他以前還不是個神，只是個普通人的時候，他的想法就很堅定。
他曾經琢磨過，自己只有一種可能誤入傳銷，那就是約泡的時候翻車了。
而且，就算被困傳銷，以方累的性格，第一時間想的也肯定不是如何儘快逃走，而是如何能在逃走之前，幹上他孃的一炮！
因此，面對凱爾的安利，方累神色不爲所動，反倒是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等等，你剛剛說……信仰有毒？”
凱爾聞言，哪怕是這種情況下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反問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方累理所當然。
“唉……看來，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勢力出來的，而是一個幸運兒。”
看方累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僞，凱爾苦笑了一聲，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
“信仰有毒，這是真的。因爲信仰是生靈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雜亂靈魂力量，這種力量異常的駁雜。”
“對於本就是強者，點燃神火凝聚神格的神靈，他們的神火可以緩緩的淬鍊這種雜亂的能量。”
“因此信徒是神靈的力量源泉，而爲了讓這種雜亂的能量屬於神靈自己，於是神靈會降下力量的恩賜給予信徒，算是報酬。”
“我的老師，他爲了有足夠的神力支撐新型魔鎧的研究，肆意的吸收信仰的力量，以至於超過了神火的淬鍊上限。”
“等等。”
方累聽得津津有味，但是還是打斷了凱爾：“那我這種神靈呢？我根本就沒有神火，爲什麼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
凱爾有些奇怪的看着方累：
“正常來說，像你這樣從搖籃中走出的神靈，會在最初的時候就儘早引導信徒的信仰，將神職之中的某一個部分，化作能淨化信仰的存在。”
“哦？”
方累眨了眨眼，淨化信仰這種事，他還真就沒有引導過信徒。
但是他記得老嬴政的PPT裡是這麼描述朱雀的。
誕生於星空之南的朱雀，是偉大的火之聖獸，擁有着焚燒一切的恐怖力量。
當時反正想着既然是吹牛逼，但是索性就往牛逼了吹唄。
但是沒想到啊，無心插柳柳成蔭。
只見方累身後忽然浮現出一片火紅色星域，星域之中一隻神駿的神鳥一下子就火了過來，亦真亦幻的拱稱在方累的身後。
與此同時，方累攤開的掌心之中也燃燒起一道通紅的火焰。
“朱雀神火，焚燒一切。”
方累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真的是太特碼的幸運了。
心情大好，方累看向凱爾的目光也不一樣了，不愧是擁有傳奇只是的弱雞，這見識就不一般！
“那如果信徒死亡了呢？神靈的力量會不會受到很大的削弱。”
方累來了興趣，對於神靈的知識他有太多的不瞭解了，以至於很多時候他都不敢放開手腳。
“如果神靈有神國，那麼信徒的靈魂就會升入神國，繼續爲神靈而戰。”
“而若是神靈沒有神國，神靈死亡之後，他原本貢獻給神靈的力量會消散很多，爲數不多的殘餘則是會永久成爲神靈的力量，算是信徒給他們心中信仰的最後一份禮物。”
“當然，前提是信徒在臨死前依舊信仰虔誠。”
似乎是打開了話匣子，對於方累的困惑，凱爾耐着性子給他解釋道。
“神國？沒想到這玩意真的存在啊……”方累喃喃自語。
瞭解了兩個比較重要的問題後，心中踏實了許多的方累鄭重看向凱爾：“你確定，我有能幫你復仇的潛力？”
凱爾耿直的搖了搖頭：“我不確定，事實上我還沒有見過你這麼弱的神。”
方累神情一變，扎心了老鐵……
但是下一刻，凱爾就繼續說道，語氣中有着幾分自嘲：
“可是我沒辦法，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因爲還算弱小的你眼中，我這個廢物還算是個寶。”
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凱爾的神色凝重，他一臉嚴肅的看着方累：
“請相信我，我會貢獻出自己的虔誠，條件僅僅是等你有能力的時候，賜予我力量。”
“而我的知識也可以毫無保留的應用給你，甚至傳播給其他人。”
正戲來了啊……
方累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知道對方這算是攤牌了。
自己只有兩個選擇，而這兩個選擇會影響自己和他未來很長時間的一段發展。
“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也是，穿越這種事都能讓我趕上，這點小事又能算什麼？”
方累嘆了口氣，看着凱爾：“我以衆星之主之名，接受你的效忠！”
“衆星之主嗎？”
凱爾的眼睛微微一亮，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劃分自己的神職的，但是衆星的力量肯定是偉大的力量，這是毋庸置疑的。
一時間，原本渺茫的希望，變得稍稍大了那麼一些。
凱爾左腳站立，右手用巨大的鐵錘撐着自己的身體：
“魔鎧師凱爾，從今以後信奉偉大的衆星之主，願意作爲衆星之主手中的力量。”
伴着他的宣誓，他身上的魔鎧綻放出一陣光輝，讓整個房間裡的氣氛都變得鄭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