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給我開門的人並不是我擔心了一晚上的江奕,而是我並不陌生的夏雪。
“小雪,是誰來了?”
門內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緊接着,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江奕看清來人是我,拿鍋鏟的手立馬僵住。
“小初,你,你怎麼來了?”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出現,說話的聲音又緊張又結巴。
小雪也被突然出現的我驚住,半天才反應過來,“雲小姐,你來了,快請進。”
我跟着夏雪進去,路過江奕的時候,我分明地察覺出了他神色中的不安、愧疚,而不是緊張或者欣喜。
“小初,我正在做飯,你跟夏雪到客廳休息會,飯菜馬上就好。”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從“小雪”到“夏雪”,這其中的欲蓋彌彰再明顯不過。
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之前他倆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來往。
但,在我們婚姻關係並未完全斬斷的時候,他突然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總讓我有些難以接受。
夏雪給我倒了杯茶,有些尷尬地跟我解釋,“我和江奕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
她知道我們並沒有離婚,所以無論他們之間是誰主動,她都是小三,所以她對我的態度格外小心翼翼。
可偏偏她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他們之間有事。
吃飯的時候,夏雪很自然地坐到了江奕的身邊,還不停地給他夾菜。
我看得出來,那並非在我面前刻意爲之,而是老夫老妻相處的本能。
我不過才離開短短半個月,他們之間竟然發展成這樣了?
還是說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其實早就……
而這次江嬴的搶奪其實是給了他一個順勢而下的臺階?
“江奕,”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氣,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情況下我不能輕易給任何人定罪,“我前段時間離開是去南非找我母親,當時情況緊急,所以沒來得及跟你說。”
“恩,我知道。”他垂眸兀自吃飯,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現在我回來了,我們回去好嗎?把果果接回來,我們一家人——”
“小初,”他突然打斷我,“我留給你的離婚協議看到了嗎?”
他如此直白,竟讓我一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江奕,你……”
我知道他走到這一步定然是下定了決心,動了真格,來找他也是擔心他時日不多的未來了一個人孤苦無依。
“我不會同意,你跟我回去,果果需要你,我,我也需要你。”我固執地堅持,當做沒有看到他留下的離婚協議和信箋。
“小初,”他突然鬆開筷子握住夏雪的手,“既然你來了,也看到了,我就不瞞你了,我和小雪已經在一起,她雖然生在紅塵,但她很簡單,現在我只想給她一個家,只想保護她。”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從他眼睛裡看到了亮晶晶的光,那是愛情的模樣。
並非我自私矯情沒辦法接受他對我的好、對我的愛意突然轉移到另一個女人身上,而是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實在令我倉皇無措。
“雲小姐,我和江奕……”夏雪有些羞澀地將手從江奕的手裡抽出來,然後看着江奕,“你還是跟雲小姐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
“不行!”江奕直接打斷她的話,將她摟進懷裡,“我既然要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便會對你負責任到底。”
他們……
他們的你儂我儂,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來拆散他們的劊子手。
半個小時後我跌跌撞撞找到自己的車。
眼前浮現的全是剛纔江奕與夏雪溫情相待的樣子,那些全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兩三年他待我的模樣,所以明白,他對夏雪是真的動了心思。
顫抖着拉開車門。
但腿還沒邁進車裡,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一個黑影直接把我拖着拉進了後座。
那人身上的味道太熟悉了,我壓低聲音,奮力掙扎,“江嬴,你幹什麼!”
我胡亂地揮舞着雙拳,不知道是打在他身上還是打在空氣中。
可是他並沒有給我反抗的機會,直接翻身把我壓在冰涼的皮椅上,然後車門“砰”地一聲關上,我甚至感覺都到整個車都在顫抖。
昏暗的夜光下,他的黑眸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就像一道鋒利的劍,“爲什麼要來這裡?!”
“我來找我的丈夫!”
下一秒,下巴上直接多了一隻大手,“雲初,你就這麼放不下他?恩?他都已經放手了,你都願意回到我身邊,卻爲了他千里迢迢地追到這裡來?”
他扣在我下巴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我知道那是因爲憤怒。
“在我們沒離婚之前,他都是我的丈夫,他在哪,我就該在哪,不是嗎?”本來心裡就窩着一些不甘,他這會一挑,全部就出來了。
話音落下,他有一瞬間的錯愕,不可置信。
反應過來後,他扣在我下巴上的手漸漸下移,落在我心臟的位置,“雲初,我真想把你這顆心挖出來,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我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江嬴,我們已經離婚,我怎樣都與你無關,你若是看不慣我這副模樣,離開便是!”
說完我睜開眼看着他。
只見他眼圈裡多了很淡很淡的紅色,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的表情。
“你的眼裡只有你自己嗎?難道你不知道江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嗎?”我顧不上他壓在我身上的重量,用力嘶吼道。
他用力咬了咬後牙槽,“這就是你的理由?甚至在知道他已經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都不願意離開他的理由?”
“我說過,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的事本來就與你無關,他的事你應該也不想關心。”
“無關?”他冷冷地笑,“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親,你的事怎會與我無關?”
他的眉眼間帶着英氣、硬氣,讓我所有的強硬瞬間繳械投降。
“是,我曾經確實是你的女人,但那都是曾經了不是嗎?”我冷靜地反駁。
從一開始都想清楚看明白的事情,縱使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依然堅持自己的決定和想法。
我和他,回不去。
身上的重量突然消息,他頹然地起身,倚靠在座椅上。
半響才聽他說,“雲初,你還想要我怎樣?”
還要怎樣?
還能怎樣?
我要的想的不過是一家人平平淡淡,哪怕粗茶淡飯,我也是願意的。
可是,命運偏偏不給我這樣的機會,讓我一生坎坷多難。
“江嬴,你回去吧,就算江奕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我也要看着他,他身體不好,有些藥得堅持吃,還有飲食各方面都需要注意……我至少得清楚地知道,夏雪能把他照顧好……”
我的話還沒說完,車廂內的空氣突然死寂了下來。
江嬴如鷹的暗眸緊緊地盯着我,好像我是他眼中的獵物,他隨時準備着進那位行獵捕。
“這就是你陪在他身邊三年多日日爲他操的心,爲他做的事?”
江嬴一字一句,我都聽的很清楚,因爲他每吐一個字,我都能聽到他緊握的雙拳發出的咯咯的聲音。
“他是我丈夫,爲他做這一些難道不應該嗎?”
下一秒,他的大掌直接覆在了我的臉上,然後一點一點下移。
“丈夫?”他滾燙的指尖掃過我的臉龐,把我本就慌亂的神智撩撥的更加散亂,“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丈夫。”
一兩分鐘的時間,我已經在他面前丟盔棄甲了。
明明能夠拒絕的,可是他一碰到我,我就跟被點了穴道一樣動彈不得。
相愛相殺,相互折磨。
結束後,他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雲初,你是我養大的,就算你現在長大了,你覺得你又有多少勝算能在我面前瞞天過海?你以爲你心裡想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不明白?”
心口一滯,並不太明白他的話只是表面意思,還是另有所指。
就在到錯愕微楞之際,他輕吻了吻我的額頭,啞聲說,“既然你擔心他,那我便陪着你,直到你放心把他交給另一個女人爲止。”
我擡頭凝視他,才發現他濃郁的眉頭中間的褶皺又加深了幾分。
他如今不不過三十三四的年紀,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時光,可是他卻把他所有的時間精力都給了我。
江嬴的眼眶中湛黑的眼珠微微晃動了一下,繼續說,“你既是我的女人,我就得縱容你的一切肆意橫行,包容你的一切任性無理,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鼻子一酸,眼淚就不爭氣地往外掉,“我已經把南南給你了,現在果果也回到了你的身邊,你有兒有女,人生圓滿了。可是我,一個離過一次婚,第二次又被離婚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已經放下你了,你爲何不能放過我?”
他看着我流淚,眼底是心疼,“我放過你,誰放過我?”
深情的話剛說完,他眼角就溢着淺淺的笑,“這麼久還是連說謊都沒學會,你的心都在我這裡,你還能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