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諶看了一眼喝茶的張曉花,此時對方見到自己之後,臉上露出一個虛僞的笑容。
再去看看一旁的劉鋒,劉鋒擡手招呼張諶,聲音中滿是欣喜:“張諶,你快來,我正有好事情和你說。”
張諶起手一禮:“見過觀主。”
“莫要客套,你坐吧。”劉鋒笑眯眯的道。
張諶聞言坐下,然後目光看向劉鋒,心中暗自道:“莫非劉鋒說服了張曉花?不應該啊!張曉花也絕不該賣劉鋒的面子纔是。那張曉花恨不能將我抽筋扒皮,直接出手碾死,怎麼會笑吟吟的坐在這裡喝茶?”
張諶心中無數疑惑閃爍不休,就在其思索不出門路的時候,一旁的劉鋒親自爲張諶斟了一口茶水:“你與小王爺之間的恩怨,我都已經盡數知曉,你二人之間也不過是一個誤會罷了,何至於打生打死?小王爺之所以對你怨恨,只因爲你毀了他的容貌,不過要不了多久我黃天道舉行羅天大醮,水神賜福之下小王爺的容貌恢復不難。如今你二人都進入我黃黎觀,自然成爲了一家人,理應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纔對。”
說到這裡劉鋒道:“在我的勸說下,小王爺願意放下往日裡的恩怨,前塵往事一切因果俱都一筆勾銷。張諶,你意下如何?”
劉鋒都這麼說了,張諶還能如何?
所以他露出笑容,看着張曉花那張恐怖猙獰的面孔,眼睛裡滿是無辜,故作無奈:“我自然是樂意之至的!說實話,我當時只想炸那隻狐狸精罷了,可誰知居然不小心牽連到了世子?咱們之間雖然有仇恨,但卻也不至於要人性命。”
聽聞張諶提起狐仙囡囡,張曉花目光開始波動起來,開口詢問了句:“那狐仙下落如何了?是生是死?”
“那可是狐仙,又豈是我這個凡夫俗子能對付的?我雖然創傷了那狐仙,但狐仙也鑽入深山老林中逃走,我追趕了半日,最終失去了蹤跡。”張諶隨口就撒謊,謊言張口就來。
至於說爲什麼撒謊?
他心中覺得張曉花和劉鋒不太對勁,過幾日自己安排狐仙囡囡來一個‘狐仙歸來’的戲碼,相助自己掌握二人的動態。
聽聞張諶的話,張曉花鬆了一口氣,眼神中露出一抹輕鬆,狐仙沒死就好!
“今日在我的撮合之下,你二人都賣我一個面子,至此放下往日恩怨,就此做朋友吧。既然在山中,往日紅塵中的恩怨就不許再提了,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劉鋒笑眯眯的端起茶水:“咱們大家共飲此茶水,之前的事情就翻篇了吧。”
張諶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臉上帶着虛僞的笑容,對張曉花舉起杯子:“世子,之前事情對不住了,在下給世子賠罪了。”
張曉花聞言也端起茶盞,聲音慢條斯理很是溫和:“張諶師侄說得哪裡話,其實此事也怪我,當初我是發現狐狸精偷東西的,可惜卻沒有開口阻止,最終導致後來的一系列事情發生。今日有劉鋒師兄居中撮合,我臉上的傷勢又可以重新修復,咱們之間所有的恩怨就此了了吧。”
師侄?
師兄?
張諶聽聞對方的稱呼心中一愣,這廝居然稱呼自己爲師侄,稱呼劉鋒爲師兄,這可真是驚到張諶了。
張諶眼神中露出一抹訝然,一旁劉鋒似乎察覺到了張諶眼中的波動,於是笑眯眯的開口道:“劉鋒被谷明月長老收爲弟子,地位與我平級。眼下因爲羅天大蘸,暫時居於黃黎觀,等到羅天大蘸結束,其自然會返回谷明月長老的地盤。”
張諶想起自己那日夢到谷明月、張曉花等人匯聚一堂鑿開帝女的護體金光,心中有了概念:看來平邊王府確實是和黃天道勾搭上了,而且關係很深,否則不至於共享神魔造化。
“我敬張師兄一杯。”張諶聞言連忙端起茶盞放低姿態,口中說着虛僞的話語,心中恨不能將張曉花給直接弄死。
那邊的張曉花倒是很給張諶面子,也同樣端起茶盞敬了一杯。
雙方又敘說了一會無用的廢話,張諶告辭離去。屋子裡的張曉花瞧見張諶背影消失,臉上笑容立即收斂,整個人面色陰沉的坐在那裡,眼神中一抹殺機在流轉。
“該死啊!真是恨不能現在就將這傢伙抽筋扒皮點天燈。”張曉花的聲音中滿是冰寒。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不說那謝靈蘊的看重,就是其爆炸手段,也值得咱們費盡心思謀求。若能將那手段奪來,則大業可期。”劉鋒輕輕一嘆。
張曉花聞言目光動了動,眸子裡露出一抹貪婪和心動。
且說張諶回到自家的小院中,小豆丁直接撲上前來:“師弟,你可算回來了,事情可還順利?”
“是很順利,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張諶不好和小豆丁直接說其中的關竅,含糊其辭的道。
“有什麼不對勁的?都是因爲那醜八怪!咱們找個機會將那醜八怪給弄死,到時候就好了。”小豆丁聲音很軟萌,但是那股子徹骨殺機,卻叫人不寒而慄。
“師姐啊。”張諶在旁邊輕輕呼喚了句。
“什麼?”成渝道了句。
“我考教你個問題。”張諶笑眯眯的道,好似是開玩笑一樣:
“如果有朝一日道觀要殺我,觀主也要殺我,你幫誰?”
小豆丁聞言想都不想,直接開口道:“我幫你。”
張諶聞言面色訝然:“爲什麼?”
“因爲他們都有人幫,而你只有一個人。”
小豆丁笑眯眯的道:“所以我當然選擇幫你。況且,你可是對我最好的人,我不幫你幫誰?”。
“觀主可是你師父,你還幫我對付你師傅?”張諶笑着道。
小豆丁聞言沉默下來,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片刻後又擡起頭來,聲音清脆而又堅定:“我還是要幫你。”
“爲什麼?”張諶好奇的道。
“你是萬萬對付不了師傅的,以師傅的手段,想要殺你不過是三拳兩腳而已,我要是不幫你,你就死定了。我幫了你,你也殺不死師傅,如此我豈不是更應該幫你?”小豆丁笑眯眯的道。
張諶聞言心中觸動,出手將小豆丁抱起來:“走,咱們吃肉去。”
二人走入屋子裡吃着肉,然後就是每日照常看書、練習真龍大架。
而張諶懷着心事,練習得並不認真,到了傍晚的時候,觀主劉鋒來了。
觀主永遠都是那副老農打扮,走入院子裡滿臉慈祥的看着張諶和小豆丁,見到二人正在習武,觀主臉上掛着笑容道:“你們兩個混在一起倒是和諧。”
張諶笑着回了句:“弟子很會哄孩子。”
小豆丁聽聞這話頓時不樂意了,狠狠的踢了張諶腳跟一腳,表達自己的不滿。
“觀主請入內吧。”張諶將劉鋒請入屋子裡,然後爲劉鋒斟茶:“今日之事多虧觀主替弟子斡旋,還要多謝觀主了。”
“畢竟事情發生在道觀內,而我又是觀主,當然要努力維持道觀和諧,此乃我分內之事而已。”劉鋒很謙虛的道。
聽聞劉鋒的話,張諶笑了笑,又爲劉鋒斟滿茶水,然後又說了一會題外話,才見劉鋒直入主題,試探着詢問了句:
“我聽人說你之前大鬧儒門的論道大會,用一種奇怪的物件引發了大爆炸,導致平邊王府死了不少守衛,不知你施展的是什麼手段?”
張諶聞言目光一動,迎着劉鋒灼灼的目光,心中暗自道:“原來是將主意打在了我那炸藥包上。”
“那物件稱之爲炸藥包,至於說如何製造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此物乃是我無意間拾取到的,可惜全部都在上次大戰中消耗乾淨了。”張諶不緊不慢的回了句,話語都不帶抖的,絲毫看不出撒謊的樣子。
他本來想將炸藥包的事情推到謝靈蘊身上,但想到萬一消息傳出去,朝廷向謝靈蘊要炸藥包,到時候謝靈蘊豈不是置於險境?
而他自己將事情扛下來,唯一的弊端就是不能隨意施展炸藥包了,除非有朝一日他和黃黎觀、黃天道撕破臉皮,否則決不能將炸藥包再施展出來。
當然了張諶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再找個藉口,就說又找到了炸藥包,發現炸藥包其實並沒有用盡。只是此乃下下策,一旦施展出來,必定會惹得黃天道懷疑,到時候又是接踵而至的各種麻煩。
劉鋒見到問詢不出什麼,只能繼續喝茶,不多時告辭離去。
張諶目送劉鋒離開,心中暗自道:“黃天道所謀甚大,若得了炸藥包的手段,只怕是可以直接原地起飛,所以炸藥包對黃天道至關重要。我之前的那番話,不知其相信了幾分。”
是夜,張諶躺在牀上默默的計算時間,等到小豆丁睡着後,化作一道霧氣融入黑夜,一路上沿着陰影遊動,來到了道觀外,就見狐仙囡囡正坐在一個山坳處看守着炸藥包。
“你來了。”狐仙囡囡看到張諶到來後頓時眼睛亮了,滿臉興奮的道:“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計劃暫緩,你在溶洞最深處再挖一個洞窟,務必將所有炸藥包都送入其中,將炸藥包全都藏進去。”張諶仔細的叮囑了一聲。
“事情莫不是又有了變化?”狐仙囡囡是一個多聰明的人,聞言立即開口詢問了句。
張諶不置可否,狐仙囡囡見此不再多問,就要轉身離去。
“且慢,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我如果叫你去殺張曉花,你做不做?”張諶審視着狐仙囡囡。
“我當然去做,但要是在關鍵時刻‘失手’,你也不會怪我的是吧?”狐仙囡囡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張諶。
張諶聞言苦笑,他就知道對狐仙囡囡不能抱有太大希望,這狐狸精雖然吊兒郎當不靠譜,但卻是個有良心的。
至少比人有良心得多,是個知恩圖報的,而有的人卻連畜生也不如。
“那張曉花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寧願自己死了,也決不能加害他半分。”狐仙囡囡很認真的看着張諶:“所以你千萬莫要怪我。”
張諶見此有些不敢說張曉花的事情了,萬一引起這狐狸精過激反應怎麼辦?
張諶擺了擺手示意狐仙囡囡去辦,他自己則站在山坳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只見所有月華才一靠近,就被張諶盡數吸收乾淨,周身十米方圓盡數化作了漆黑領域。
“張曉花乃是平邊王府的士子,這道觀附近必定有平邊王府安排的守衛在守護,爲了防止張曉花將所有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我還需要給張曉花找點事情做纔是,爲我得到更高層次練氣口訣爭取時間。”張諶嘀咕了一聲。
最關鍵的是,張曉花有一支護衛隊在,隨時都可能對自己動手,光明正大之下自己可不是張曉花的對手。
下一刻張諶身軀化作了三十六隻吸血蝙蝠在羣山間散開,不斷在羣山間穿梭飛行,果然察覺到了在山腳下有一座大營。
張諶所化的吸血蝙蝠落在不遠處的樹杈上,一雙眼睛仔細的盯着大營打量,看着那不斷巡邏的人影,半個時辰後心中有了推斷:“這座大營大概有千人左右,張曉花不愧是平邊王府的唯一核心嫡系,出行居然有大軍跟隨。千人氣血匯聚一團,只怕陰神修士也不敢出竅了。至於說陽神之上的修士,念動間天崩地裂,十萬大軍和一千大軍並無區別。”
“而且這大營內必定還有高手坐鎮,就是不知道高手的比例。”張諶心中暗自嘀咕了句,下一刻直接化作吸血蝙蝠,分散着劃過夜空,落在了那一個個大帳上,仔細的聽着大帳內的動靜。
張諶在營帳上潛伏了許久,直至到了下半夜,除了兩百巡邏的士兵,所有人都睡下後,張諶才化作霧氣悄然間溜入了一座大帳內。
一座大帳內有三十人,就好像是大通鋪一樣,大家擠在一起呼呼大睡。
張諶此時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止,站在黑暗中掃過熟睡的士兵,並沒有着急動手,而是閉上眼睛默默的感應着天地間的水汽,不多時在其周身就匯聚出了一個大水球。
然後張諶操控着水球來到大通鋪的最左邊,伴隨着其心頭念動,其中一人直接被冰封住半截身軀,頭頂只露出一個頭皮,口鼻、手臂皆被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