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李聰仁收回恭敬禮儀。剛纔的動作,似乎在致敬正在逝去的慕家老祖。
慕長秀驚魂不定,回身過去一看:慕冰芸果然斷了氣,表情安詳的去世。
悲痛過後,慕長秀傳音吩咐下去,喜喪已經提前籌備。
“李真人,方纔陸爺爺是不是來過?”
慕長秀語氣緊促,追問道。
能讓假丹真人的李聰仁,那般恭敬對待,絕非尋常。
慕冰芸雖然算半個長輩,但不足以讓李聰仁將姿態放的那麼低。
雪梅山李氏的兩個年輕人,也好奇的看向祖父。
“或許,只有冰姨清楚。”
李聰仁搖頭,目光淡然的直視慕長秀,讓後者有種被看穿心思的窘迫感。
在翡月湖慕家,慕冰芸是最後一位與長青真人有較深淵源的修士。
慕長秀僅在少年時,被母親領着,與長青真人見過面,當時還得到對方的見面禮。
再往後,就沒什麼交際了。
如今,慕家日漸衰落,危機暗伏。
慕長秀迫切想見到,那位在樑國修仙界留下傳奇趣聞的散修真人。
李聰仁中品靈根,與他資質相仿,爲何能結成假丹?
這不單單是財力資源,以及尋寶鼠在初期帶來的機緣助力。
一百多年前,築基期的陸長安去荊國避難,曾欠下李聰仁一個人情。
多年後,重返樑國的長青真人,刻意在雪梅山留宿一晚,令敵對勢力“東門世家”惶恐不安,主動前來道歉,化敵爲友。
那晚,在雪梅山留宿的除了陸長安,還有如今金雲谷的掌舵人張天楓!
自那之後,雪梅山李氏不僅化解麻煩,且在周邊聲威大震,旗下商會和產業,發展越發順遂。
在李聰仁晉升假丹前,雪梅山商會的築基修士,算上幾名供奉,多達十位。
由於這層庇護,加上與御獸周家結盟,雪梅山自身底蘊不俗,如此才讓李聰仁謀取到凝晶丹和結丹靈物。
倒不是慕長秀臆測,相關事蹟的脈絡,在《長青傳奇》、《玄龜遊記》等傳記中,有相關的陳述。
尤其是《長青傳奇》,高度讚譽:該傳記認爲陸長安有望成爲‘樑國第一散修’,後來遠遁風元國,或是爲了低調,或是逃避強敵,主動放棄這等虛名。
……
洞府內,慕長秀再三追問,懷疑李聰仁有所隱瞞。
“長秀小弟,此事不可強求。”
李聰仁眉頭微皺,語氣加重,嚇得後者連連作揖。
慕長秀苦嘆,也知道強求不得,只是抱着一份僥倖心理。
他不甘心:長青真人與翡月湖的交情,從自己這一代斷絕。
當日,李聰仁帶着兩個年輕後裔,在月心島的獨棟客房大院做客。
“爺爺,您未經長青真人的允許,當年請人編撰其人物傳記。若是讓他老人家知曉,會不會心生不快?”
其中一名紫裙少女,是李聰仁最疼愛的孫女,亮晶晶的烏黑眸子,流露對傳奇人物的好奇。
原來,在修仙界主流版本的《長青傳奇》、《玄龜遊記》,都是李聰仁命人編撰的。
“咳!當時市面上流傳的部分傳記,對長青真人有所抹黑,爺爺我是在維護他老人家的形象,相信陸爺爺不會怪罪。”
李聰仁輕咳一聲,解釋道。
他倒沒有撒謊,少數不入流的文人墨客,居然抹黑陸爺爺慫膽如龜,四處流竄。
又或者將陸爺爺描繪成濫情之人,寫成不入流的後宮豔遇小說。
由他主導編纂的人物傳記,對歷史真相進行糾正!
將陸長安描繪成一位淡泊名利,高風亮節、不爲美色所禍的當世奇人。
所謂的跑路,是低調的審時度勢,高瞻遠矚,最終笑到了最後。
即使偶爾的風流,那都是各位仙子被長青真人的魅力征服,心甘情願,成爲其傳奇修仙人生中的過客。
“五十多年……”
客房內,李聰仁擡頭望月,不勝唏噓。回想上次與陸爺爺見面,更是一甲子前。
在世人眼中,長青真人在樑國修仙界消失了五十幾年。
只有些不確切的小道消息,有的說他葬身茫茫沙海,也有人說其在風元國避難,等戰爭結束就會回來。
而今,魔道戰爭結束了一二十年,依然不見長青真人歸來。
呼!
屋內燈光忽然熄滅,憑空刮過一陣涼風。
李聰仁心頭一凜,身軀僵冷。
那股怪風過去後,他手中多出一張傳音符。
聽完傳音符的內容,李聰仁面色大喜。
待到深夜。
他獨自一人飛離月心島,潛入到湖畔邊的翡翠山莊。
翡翠山莊,是慕家中下層族人修行的地方。
少年時期的陸長安,李二青,曾在此地蟄伏多年。
尤其是二青老祖,在此地入贅,生養了不少血脈後裔。
湖邊小院,有一座屬於少年時期的長青真人,至今保存完好。
李聰仁深吸一口氣,潛入長青真人的故居。
……
從外面看,長青真人故居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踏入小院,李聰仁發現屋內點了燈。
吱呀!
書房的門自動打開,桌案前坐着一位寧靜如玉,俊儒出塵的白衣男子。
正是李聰仁記憶裡容貌不變的熟悉身影。
“不孝晚輩李聰仁,拜見陸爺爺。”
李聰仁飄入書房,長身一拜。
此時,他發現陸爺爺的背側,還有一名頭戴面紗的青裙女修,將沏好的茶水端來。
青衣女修相貌普通,儀態優雅,法力氣息深邃,讓李聰仁看不透,恐怕是一位真丹女修。
陸長安擡手,示意李聰仁入座,含笑打量:
“不錯,以你的資質,能修至假丹,不愧是二青最看重的孫子。”
其實,陸長安十五六年前,算計孔雀聖女,來到樑國的時候,就發現李聰仁結成了假丹。
放眼修仙界龐大的修士數量,中品靈根結成假丹,雖然並不常見,但也談不上誇張。
在結丹大修,元嬰真君眼中,更是不值一提。
除非是下品靈根,結成元嬰,才能算氣運之子。
“聰仁愚鈍,沒能結成真丹,愧對陸爺爺指點和照拂。”
李聰仁言辭懇切,語氣多少有些遺憾。
當年,在雪梅山見識到真丹修士的威儀,意識到假丹和真丹實力,地位的巨大差距。
彼時的他,便立下心願,將來若有望結丹,一定要爭取結成真丹。
可惜,終究沒有踏出最後半步。
“呵呵,聰仁的成就,已經是李二青正傳後裔第一人。你擅於經營家族,這一代沒有真丹,往後的時代未必沒有。”
陸長安此前推算過,雪梅山李氏的氣運,比翡月湖要好太多。
即使李聰仁成就假丹,家族如此繁榮昌盛,雪梅山一脈仍是蒸蒸日上的趨勢。
當然,這類的修仙家族,一般誕生真丹修士,基本就是天花板了,很難往上突破。
閒聊片刻,陸長安向李聰仁詢問樑國修仙界的情況。
其間,青裙女子也有提問,李聰仁詳盡解答,沒有問前者身份。
邢鵬的那層關係,陸長安不想讓霓月仙子知道。
李聰仁經營商會,包括一些跨修仙國的生意,消息比一般修士靈通。
通過李聰仁,霓月仙子瞭解到昔日玄音閣山門的相關情況。
曾經的山門,被原烽國遷移過來的結丹宗門佔領,隸屬於金陽宗陣營。
該宗門勢力強大,比金雲谷更勝一籌。
想討回舊山門,霓月仙子有生之年,幾乎不可能完成。
陸長安順便詢問孔雀聖女的近況。
李聰仁沉吟道:“孔雀妖女,至今仍被扣押在金陽宗。獸王谷不受威脅,更不願拿出有誠意的籌碼。而殺了此女,對金陽宗沒有任何好處……”
陸長安聽聞言,會心一笑。
孔雀聖女現在的狀況,非常尷尬。
回不去,也死不了。
法力被禁,沒法修行,修爲甚至會慢慢倒退。
“不過,獸王谷的‘萬鶴真君’私下派人說情,或許給了金陽宗好處承諾,讓孔雀妖女可以在金陽宗山門小範圍的活動,淪爲婢女,做些下人的活計。日子比以往稍微好過些……”
“淪爲婢女?”
陸長安初時還擔心,孔雀聖女獲得一定自由,有逃走的可能。
隨後得知,孔雀聖女不僅法力被禁錮,其雙腳也上了鉸鏈鎖釦,由元嬰真君親手煉製。
一旦試圖離開金陽宗,禁制就會發作,生不如死。
金陽宗的不少賓客,甚至會刻意去外山,瞻仰孔雀聖女淪爲婢女的風姿。
孔雀聖女默默承受着屈辱,緘口不言。
如果陸長安去金陽宗拜訪,便能見到孔雀聖女,只是不許過去接觸。
陸長安推測,金陽宗擔心未來獸王谷真的一統周邊諸國,不太敢真正傷害孔雀聖女。
如此,給將來留下回旋餘地,不至於被針對性的清算和報復。
同樣是戰敗、遷移宗門,如果被獸王谷高層針對,難度是截然不同的。
……
半個時辰後,李聰仁面色紅潤,躬身告退。
臨行前。
李聰仁從陸長安這裡,買到相對實惠的三階符籙,三階下品傀儡。
陸長安囑託他兩件事。
其一,力所能及範圍,李聰仁最好能照應一下慕家。
陸長安與慕家的交情,逐漸中斷。
但是,李二青這一脈,與翡月湖慕家血脈相連,關係密切。
沒有翡月湖,就沒有今日的雪梅山。
陸長安此前推算過:慕冰芸死後,慕家未來的氣數很差,甚至有滅族的可能。
其二,喪禮期間,讓李聰仁代勞,將一顆寶珠作爲見面禮,贈予戚風的後人。
原來,陸長安在戚風的後人裡,發現一個上品靈根。
義父的後人磕磕碰碰,在修仙界建立家族,陸長安本就欣慰。
而那戚風,一直照看小龜峰,包括關巧芝的陵墓。這份品性與堅守,讓陸長安欣賞,決定嘉獎一下。
陸長安贈予的寶珠,在結丹之前,可以略微加快修煉速度,同時對根骨有緩慢溫養效果,降低損傷根基的概率。
“陸郎,今晚……我們可是在你年輕時的故居過夜?”
霓月仙子嫋嫋娜娜,從身後靠近,幽香典雅,聲音溫潤,仿若清泉叮咚。
多年前,得知“陸烏龜”的身份,霓月仙子一度愕然。
往後,見到陸長安的真實面貌,她欣然接受,彼此交情反而更深。
“今夜在本真人的故居,伱便奏曲一晚,以作緬懷。”
陸長安笑聲道。
聞言,面前的青裙女子,搖身一變,身着霓裳羽衣,面紗褪去,露出絕世姿容,美輪美奐的仙姿清影,飄舞在院內的月光下。
緊接着,一架古琴,飄浮在半空,蕩起空幽若谷的渺渺仙音。
陸長安聽曲賞舞,心神恍惚間,彷彿回到兩百多年前的煉氣期時代,寄人籬下,謹小慎微。
彼時的他,何曾想到:未來某一天,重溫舊居,讓樑國第一仙子,爲自己輕歌曼舞,奏琴吹簫。
次日清晨,湖邊小院故居,沉寂無痕。
除了李聰仁,整個翡月湖族地,沒人知道長青真人昨晚來過故居。
……
往後兩日,慕冰芸的葬禮喪事,陸長安並沒有參加。
他不想讓外界知曉,自己歸來的確切消息。
數日後。
二人乘坐車輦法寶,抵達樑國東南邊境的一處散修聚集地,無夜鎮。
無夜鎮是新建的大型坊市,地理位置在魔道戰場的大後方,處於樑國邊疆,去往烽國,以及望月仙城,都比較方便。
其東側,則是兇險莫測的毒氣沼澤,毒物異獸層出不窮,比去風元國的飛沙天塹危險十倍,真丹修士跨越都很危險。
無盡沼澤的另一側,就是兩教地界,距離遙遠。
這些年,有樑國第一散修“無夜真人”的坐鎮,加之逃避魔道戰爭,無夜鎮急速擴張,吸納大量散修,規模不亞於部分仙城。
只是靈脈規模有所遜色,不能容納過多的結丹真人。
無夜鎮環山而建,最中心的山峰之頂,屹立着幾座洞府,被雲霧繚繞,乃是無夜鎮上層掌控者的居所。
“師仙子,感應陣法中樞,剛纔出現一瞬的波動,很快又恢復正常。老朽懷疑,可能有不明修士,隱藏身份,非法侵入……”
左側第二洞府內,一位築基後期的坊市長老,進來彙報。
“陣法波動,是幾色光芒示警?”
洞府前庭園林裡,年近四十的美婦人,慵懶的倚欄而坐,身着墨綠長裙,體態豐盈起伏。
“好像是五色。”
坊市長老不太確定的道。
“五色……只是一瞬?”
師仙子清目一凝,不復隨意的姿態,表情鄭重起來。
對於不經驗證,悄然潛入坊市的修士,城內陣法會產生感應。
根據顏色,會有各種反應。
煉氣期是一色,築基期雙色……假丹真人不過是三色。
如果出現五色,便是最高警戒,意味着至少是真丹級以上的強者。
不過,只是出現一瞬反應,來者可能一觸離開了,要麼躲過陣法感應,潛入了無夜城內部。
“你先退下,此事我會呈報姜真人。”
師曼容語氣沉着,將坊市長老打發走。
此時,她眼角餘光看向不遠處的山石造景,上面盤坐着一隻小狗大的鼠妖,看起來普普通通。
此前彙報的坊市長老,竟未察覺身側丈許外的鼠妖。
“是你……”
師曼容不由一怔,那隻鼠妖的機靈眼神,與記憶中的某個形象,高度重合。
能如入無人之境,闖入她的洞府,尋常的三階鼠妖不可能做到。
師曼容神識掃向洞府外,看到知客亭裡坐着一男一女。
“咦!孃親,哪來的老鼠?”
一個乾淨秀氣的白衣少年,走了過來,好奇看着山石上的鼠妖。
“小川,門外有客人造訪,你且將他們迎進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師曼容吩咐道。
“好嘞。”
白衣少年接過一枚令牌,來到洞府外。
亭內的二人,分別是一白衣男子,一青裙女修。
青裙女修戴着面紗,遮掩鼻樑以下,容貌輪廓普通。
那名溫潤寧靜的白衣男子,讓少年看得稍微一怔。
此人的形象氣質,在他認識的男修中,屈指可數,且有種莫名的親和感。
二人法力氣息深晦,看不出虛實。
“晚輩師小川,受孃親之命,接二位去洞府作客。”
白衣少年煉氣中期,拱手作揖。
“小川,你的孃親是師仙子?無夜鎮的陣法大師?”
陸長安不由問道。
“嗯吶。”白衣少年點頭道。
陸長安沒多想,稍後給師仙子的兒子,準備一份見面禮。
時過境遷。
這麼多年沒聯繫,即使是道侶,感情也會淡,何況是一時搭夥的露水情緣。
就算師曼容結婚生子,在陸長安眼中,也是合乎常理。
畢竟,師曼容年輕時很早離了婚,當年在巫祁山就有個心願,想要個延續後代的孩子。
陸長安讓青裙女子留在亭子裡,自己一人跟隨師小川。
陸長安剛踏入洞府,相鄰洞府涌現一股強大的丹力靈壓,赫然達到結丹中期。
唰!
紫星殘影飛掠而至,化作一位劍眉星目,天庭飽滿的紫袍真人,面色陰沉,語氣不善的道:
“姓陸的!你還有臉回來找曼容?”
“姜道友,別來無恙!”
陸長安立即認出,此人正是昔年略有交情來往的姜夜辰,如今樑國第一散修的“無夜真人”。
相比一百年前,姜夜辰也就年長几歲的模樣,氣質沉穩了些,少去過往的陰柔感。
陸長安暗忖,此前聽聞,姜夜辰與師仙子關係不錯,莫非二人湊成一對了?
姜夜辰早期的戀人沈碧心,嫁爲人婦,按照壽命推算,去世至少一甲子。
不過,姜夜辰和師仙子分居不同洞府,不像結成道侶的樣子。
“姜道友,來者是客。妾身壽元所剩不多,正想與昔日老友敘敘舊。”
師仙子幽幽的聲音傳來,似有哀求。
姜夜辰輕哼一聲,冷着臉跟着陸長安一起進入洞府。
“師父。”
師小川大氣不敢出,低聲打着招呼。
姜夜辰摟着白衣少年的肩膀,形如父子,進入洞府。
亭子裡,面貌普通的青裙女子,似笑非笑。
她倒是覺得,白衣少年的氣質形象,更像陸長安一些。
……
側殿內,陸長安時隔幾十年,再次見到師仙子。
儘管壽元不多,師曼容駐顏有術,年近中年的美婦人模樣。
姿容雖遜色當年,但更顯成熟丰韻,端莊嫺雅,人淡如菊。
“陸道友,怎麼不讓那位女道友進來?”
“她是風元國部落女修,性情孤僻,不喜與生人來往。”
陸長安不動聲色的道。
師曼容沒有多想,外面的青裙女修,容貌氣質並不出衆。
土著部落女修?
姜夜辰不由深思:看來陸長安去風元國避難,過得不怎麼樣,許是通過與土著權貴女修結合,出賣男色,換取苟命修行的安定環境,從而修至結丹中期。
否則,以陸長安當年的眼光,也不會找個外貌普通的土著女修湊合。
與沈碧心斷絕一百幾十年,蹉跎的人生,豐富的閱歷,讓姜夜辰的心境,審美有所變化。
近二十年,與師仙子重逢合作,他漸漸生出欣賞。
如今的師仙子,雖不如許多年輕女修美,但那種苦難經歷磨礪出的梅花香般的高潔成熟氣質,讓他頗爲心動,且有共鳴感。
二人關係不錯,卻未曾突破那層界限。
如今師仙子壽命不多,姜夜辰費心爲其圖謀三階延壽丹,贏取佳人歡心,可惜不順利。
陸長安、師仙子、姜夜辰三人敘舊半晌。
原來,師小川是師曼容的養子,不僅有陣法天賦,還是上品靈根。
姜夜辰這位樑國第一散修,主動要求收徒,師仙子沒理由拒絕。
由於姜夜辰在,話題不好深入。
陸長安幾次暗示,想單獨與師仙子一敘。
姜夜辰賴着不走,面容冷峻,一副監督渣男的眼神。
“姜某在《長青傳奇》看到相關描述:若非遠遁異地,陸道友纔是名副其實的樑國第一散修。”
姜夜辰嘴角噙着淡笑,目光漸漸凌厲,身上散發一股超乎同階的寒煞靈壓。
“今日,姜某正好手癢,只要陸道友能與姜某鬥法百息不敗。往後,便不阻攔你與曼容重逢私會。”
這些年,由於不俗的機遇,本就資質上乘的姜夜辰,成爲樑國第一散修。
除了宗門的結丹大修,同階中他難逢對手。
在散修圈子,更是寂寞無敵的存在。
一百五十年前。
姜夜辰競爭巫祁山的峰主之位,綜合條件最優,居然被“眼瞎”的陸烏龜刷掉。
彼時,姜夜辰表面沒說什麼,心裡多少有些不快。
而讓他欣賞的師仙子,幾十年前被跑路的陸烏龜無情拋棄。
今日又恬不知恥的找上門來?
在無夜鎮自己的地盤上,姜夜辰於情於理,要給陸烏龜一點顏色瞧瞧。
好教他知道,樑國第一散修的威嚴,絕對凌駕尋常真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