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派的盲道人呢？”
衛圖語氣淡漠的問道。
他不在乎石臼山霸佔南域，但不等於會在此事上給石臼山太好的臉色。
太好說話，等同於軟弱可欺。
“家師尚在石臼山。”
“溫前輩與蘭師太、金蠶雪女等前輩抵禦鬼影宮邪魔外道的事，家師也是瞭解的。森羅教極樂神侯是被……溫前輩所殺，這南域之地於情於理該歸溫前輩所有……”
“不給溫前輩打招呼的話，冒然來到南域，難免有些不太合適……”
賴迎鬆一直在注意觀察衛圖的神色，見衛圖臉色隱隱有所不悅，心中登時一驚，連忙說出了早就想好的開脫腹稿。
南域可是一塊大肥肉。
在從蘭師太那裡，知道南域沒有化神駐守後，要說他們石臼山不眼饞是不可能的。
只是，衛圖的戰力委實太強了，去霸佔南域根本繞不開衛圖這個“南域化神”。
所以，他們石臼山就取了個巧，以幫衛圖“守山門”的名義，佔據了南域的菁華要地。
——他們可是得知，“森羅教分壇一戰”後，衛圖早就和金蠶雪女、天眉雪女二人一同去了北域大雪山，短時間根本難以重返南域。
卻不料，短短二十餘年的時間，衛圖就再回了南域，並且親自登上了太真宗的山門。
不過，他們亦有後招。
倘若衛圖索要南域之地，他們大可大大方方的把南域還給衛圖，在衛圖這裡落個人情。
一個有飛昇之望的化神人情可不便宜。
若是衛圖不索要南域之地，南域便是他們石臼山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反過來，此番石臼山就要欠下衛圖一個人情了。
“這是此地陣法的控制陣盤，以及除了我派元嬰，其餘附屬勢力的籍冊……要是溫前輩不嫌棄的話，還請收下。”
賴迎鬆從袖中取出一枚白玉陣盤和一枚玉簡，作勢遞給衛圖，好坐實此次石臼山趁虛入住南域，只是爲了輔佐衛圖而來。
“貴派倒是聰明。”
衛圖掃了賴迎鬆一眼，並未去接遞來的白玉陣盤和玉簡，以他江湖經驗，豈能看不出這背後石臼山的算計。
他冷冷一笑，反諷道。
聽此，賴迎鬆訕訕一笑，神色稍顯尷尬，不過他也從衛圖的這幅話中，聽出了衛圖對他們石臼山的示弱之舉頗爲滿意，“氣”消了不少，心中亦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溫前輩志在逍遙，有飛昇之望，不願案牘勞形，晚輩不才，願代前輩打理這些家業，年年上供南域所產……”
說至此處，賴迎鬆不再講虛話，說出了一個石臼山和衛圖都可接受的共贏方略。
那就是石臼山拿地，衛圖拿財。
石臼山上下在賭。
賭衛圖一定能飛昇靈界。
他們可不認爲，被降靈子親口認證的有飛昇希望的衛圖，日後無法飛昇靈界。
而待衛圖飛昇靈界後，幫衛圖所佔的南域之地，就會徹徹底底化爲石臼山的地盤。
“可。”聽到這話，衛圖心中也是大爲舒服，暗道石臼山上道，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微微頷首，便隨即答應了下來。
管理南域，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背後沒有一個龐大的門派作爲支撐，頂多只能做到遙領，根本難以做到細緻入微的管理，更別提收納稅賦、開採靈礦等事了。
現在，石臼山願幫他代勞，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去推脫。
況且，他此次來太真宗舊址的目的，也只是“借住”浮雲洞，領悟浮雲法意而已，根本沒去想統管南域這些瑣碎事務。
能得到石臼山的年年上供，於他而言，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
與石臼山“和談”後。
入住太真宗的浮雲洞自然算不上什麼大事。
“浮雲洞”和“重巖秘地”類似，除了充斥着浮雲法意外，還是南域不可多得的一座五階靈地。
在衛圖未來之前，來到南域的大多數石臼山元嬰修士都在浮雲洞內修行。
在衛圖到來之後，這些石臼山的元嬰修士自不敢得罪衛圖這個“殺神”，一個個退避三舍，把浮雲洞全部讓給了衛圖，讓此地成爲了衛圖的專屬洞府。
而衛圖也樂得如此。
他和石臼山又無什麼舊情在，自不會在乎這些石臼山元嬰修士的感受。
次日，賴迎鬆就送來了第一批石臼山霸佔南域後的上供資源。
這些資源以靈晶爲主，大概在一千三百之數。其餘的各類靈藥、礦場靈物雖有，亦是一些精品，只是不入衛圖這個化神之眼。
“一千三百靈晶雖然看起來不多，但這是年年上供，年年如此，積少成多後，數量也蔚爲可觀……”
“而且，這還只是石臼山佔領一小部分南域之地後的所得。”
衛圖暗暗忖道，明白了爲何極樂神侯會想着從鬼影宮離開，在南域稱霸，打開一片天地了。
無它，勢力的供給可比辛辛苦苦的殺人奪寶來的要舒服、安全，而且勝在“長期”二字。
一域資源供養他一人。
長期下去，哪怕他不把手上的五階靈藥變現爲五階靈丹，亦能突破化神中期。
不過，在此關鍵時期，他可不會放緩自己的突破時間——他沒有忘記，在尊王宮秘境內，還存有桑神官這一大敵。
桑神官的實力，儘管被尊王宮秘境所限制，在赤龍老祖那裡，只能發揮出元嬰後期、準化神的實力，但這遮掩不了，此人極有可能是一尊化神後期，甚至是煉虛境的高手。
衛圖可不認爲，一個區區的化神修士能受邀請，前往霧鬼聖地做客。
現在，距離尊王宮秘境開啓，只剩不到兩百年的時間了。
在此期間，他境界突破化神中期後，纔有足夠的底氣，面對桑神官的威脅。
“開始煉製絳雲丹。”
在浮雲洞打坐數日，熟悉了此秘地充斥的浮雲法意後，衛圖開始着手，準備煉製用來感應“浮雲法意”的藥引——絳雲丹。
此丹所需的靈藥，他在爲太真宗道首的時候，就有大量收集。
其後，去了大炎中域、大炎北域，以及歸墟海修界的時候，也多有收藏。
是故，此時相較一百多年前，他並無煉製絳雲丹，而靈藥不足的憂慮了。
絳雲丹只是一種四階丹藥，以他準五階丹師的造詣，煉製此丹自然手到擒來，達到一爐出三粒的最高造詣。
時間流逝。
轉眼過去了半年。
衛圖面前的桌案，逐漸堆迭起了不下二十的白玉丹瓶，這些丹瓶裡面，每一丹瓶至少存有九粒絳雲丹。
見此，衛圖不再遲疑，當即施法拿起一隻丹瓶，取出一粒“絳雲丹”，吞服了下去。
一粒，兩粒，直到第五粒。
很快，衛圖有所悸動，感應到了一種冥冥之中的空靈之感。
「浮雲法意·法意雛形（68/100）：感應百次，必有所成。」
衛圖內視識海深處，在金紫命格上關於“浮雲法意”的字跡，有所變化。
從“67”提升到了“68”。
“繼續。”
衛圖心中欣喜，他微閉雙眸，捻起一粒“絳雲丹”，再次吞服入肚。
……
與此同時。
另一邊，身在“大炎西域”的石臼山盲道人接到了賴迎鬆送來的信件，知道了衛圖於太真宗“浮雲洞”閉關一事。
“看來，他是認同了我派入住南域了。”
“此子，當真能日後飛昇？”
盲道人盤坐在後山山巔，被大風席捲而來的風沙撲面，他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了沒有眼珠的渾濁眼白，低喃自語。
“若是此人是我，該有多好。”
他輕嘆一聲，平靜的臉色浮現出一絲貪婪，但很快又被壓制了下去。
堪比化神中期的法體雙修，休說是他，哪怕是蘭師太，也自認爲不是衛圖之敵。
更別說，衛圖和金蠶雪女又互爲奧援，沒有化神大修相助的話，根本無法威脅到這二人的性命，更別說逼其交出降靈子所贈的種種機緣了。
“先行交好，等時局變化。”
盲道人目光望向南方，他的眼白轉動，好似跨越了重重空間，看到了正在太真宗舊址內修行的衛圖。
他相信，對衛圖、金蠶雪女二人動心的化神修士，絕不止他一人。
待隱藏在世間的那幾位老化神知道，衛圖和金蠶雪女二人，曾得到過降靈子的“指點”，這場風波可不會輕易平息。
……
“只差一點，就可圓滿，感應成功，但爲何，這一點遲遲難以感悟……”
兩天後，浮雲洞內。
衛圖看着自己的金紫命格上所浮現的字跡，微微皺眉，感到不解。
「浮雲法意·法意雛形（99/100）：感應百次，必有所成。」
按照服用“絳雲丹”這一藥引的經驗，他大概服用五粒絳雲丹，就可在浮雲洞內感悟一次“浮雲法意”。
然而，到了這最後一次感應的時候，他已經服用了十三粒絳雲丹，但仍是毫無變化，彷彿被卡在了這裡。
“是相生法意難以領悟，還是說……我的神魂強度不夠？”
衛圖若有所思，暗暗忖道。
「大器晚成」命格有無視門檻、無視境界屏障的神效，不可能在區區一個“浮雲法意”上幫他感應失敗，那麼問題的原因只有一個了，出在他自身上了。
要麼是相生法意的互斥，要麼是他神魂強度不夠，還無法承受兩種自然法意。
畢竟，在化神境界就能感應相生法意、兩種自然法意的人，在靈界也是不多，更別說在區區的人界了。
大多數修士，在化神境內能感悟一種自然法意，都算得上天資異稟、悟性出奇了。
“先試試提升神魂強度……”
衛圖沉吟片刻，一翻手掌，從儲物袋內取出了此前從隱鬼老人身上所獲的“霧鬼魂種”。
這枚霧鬼魂種相較天鬼魂種差距極大，不適合成爲他用“幽鼎七瞳”煉化，成爲他“渾厄邪瞳”的瞳力來源。
不過，此魂種也是霧鬼一族強者的遺蛻，蘊含強大的魂力，亦是下界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若煉化此物，他的神魂強度，足可從此時的化神中期巔峰，蛻變到化神後期了。
屆時，就可一試，此刻他難以感悟成功“浮雲法意”的原因所在了。
想及此，衛圖也不遲疑，開始以法力汲取這枚霧鬼魂種裡面所蘊藏的龐大魂力。
數日後。
隨着霧鬼魂種破裂、黯淡，他的神識迎來了暴漲，很快便從原有的“化神中期巔峰”，蛻變到了化神後期的層次。
而這時，衛圖體內絳雲丹所殘餘的藥力彷彿受了什麼指引一樣，讓他再次感應到了冥冥之中的空靈之感。
下一刻，便見他腦海中的金紫命格，字跡開始了變化。
寫着【浮雲法意·法意雛形】和【重巖法意·法意雛形】的兩個字跡開始變得模糊、然後融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存於衛圖元嬰眉心處代表【重巖法意】的土黃色不規則碎片和代表【浮雲法意】的淡藍色不規則碎片，亦開始了緩緩融合，欲融爲一體。
一股股玄妙的意境，涌入衛圖的腦海之中。
一日。
兩日。
時間緩緩流逝。
直到第七日。
在金紫命格上的模糊字跡，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
「浮重法意（24/100）：感悟百次，必有所成。」
與此同時，衛圖元嬰眉心處的土黃色不規則碎片和淡藍色不規則碎片也隨即消失不見，化作了一片更大的灰色碎片。
“浮重法力，浮雲法意和重巖法力融合後的法意，此法意，比這兩種法意更爲高等……日後若修煉有成，或許能有希望觸碰到陰陽法則……”
衛圖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自然法意中，亦有高低之別，如浮雲法意、重巖法意這等存有一種意境的法意，雖不算是最低等的法意，但相較於浮重法意這種存有兩種意境的法意，無疑是差了不少。
換句話說，浮雲法意、重巖法意破天了，也頂多讓他接觸到重力法則，但浮重法意，卻能讓他接觸到修仙界最高法則之一的陰陽法則。
讓他感悟法則的潛力，頓時提升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