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劍符”,是司徒陽所學《天元聖功》這門聖崖山頂級功法的最強神通。
此神通,以如今司徒陽的境界,也只是到了初窺門徑的地步,連小成都沒有到達。
不過,在連守讓看來,司徒陽以此神通對付衛圖,卻是不難。
因爲,“天元劍符”的威力,再是弱小,亦能到達元嬰中期的層次。
正是有此神通在手,所以他和聖崖山的高層,從未擔心過,司徒陽會落敗於衛圖之手。
“靈體,亦有高下之別。”
連守讓嘴角微翹。
他徒弟司徒陽的“流光劍體”,絕對算是大蒼修仙界內,排在前列的一等靈體,不是什麼劣質靈體所能碰瓷的。
此靈體,在戰力上,縱然不如衛圖,但也不至於相差太多。
但很快,隨着衛圖的出手……
他臉上的隨意,便立刻轉爲了慎重之色,以及濃濃的震驚之色了。
……
只見——
懸於司徒陽身後的金色長劍,在其施法完後,便立刻化作了一道金色虹光,劃破天穹,帶着駭人之威,向着衛圖的頭頂當空劈下。
咔嚓!咔嚓!
金色虹光破開層層虛空,勢如破竹般的斬碎衛圖體外的法力護罩、符力護罩,不到瞬息的時間,便已經肉眼可見的逼近了衛圖的肌膚。
若非此人是衛圖,觀戰的衆修已然可以預料到下一幕會發生什麼了。
無它,人首分離!
這一劍,足以瞬間抹殺一個同階強者!
但——
意外出現了。
看似避無可避的衛圖,竟在劍光逼近的瞬間,突然化作了一道道青色殘影,消失不見了。
換言之,司徒陽蘊養良久的這必殺一招,意外的落空了!
“雷遁術!”
衆修驚疑不定,適才他們隱約聽到了,耳邊劃過的驚雷之聲。
他們不曾想到,今日不止看到了司徒陽施展而出的“光遁術”,亦看了在修仙界成名已久的“雷遁術”。
“可惜了!”衆修搖頭嘆息。
司徒陽的“天元劍符”儘管厲害,威力不俗,但如此超綱的神通,若打不到衛圖,那就連一點用也沒有了。
術法有用的前提是——命中!
此刻,“天元劍符”的攻擊速度是不弱,但與“雷遁術”相比,還是要遜色了不少。
“沒有命中?”
這時,司徒陽也後知後覺的知道了結果,他擡頭,看了一眼如今距離他已有十數裡遠的衛圖,一臉的不敢相信。
“雷遁術?你怎麼會雷遁術?”
司徒陽聲音輕顫,喃喃自語。
據他所知,衛圖師從“車公偉”、“鮑思燕”,學的功法爲《神木元功》,是單一的木屬性功法,並沒有雷屬性。
木屬性的元嬰修士,是能修煉出“雷遁術”,但區區一百多年……
衛圖怎麼可能,有此修行時間?
話音落下。
觀戰的衆修,也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衛圖。
他們也想知道,衛圖是怎麼管理分配時間,做到在術法手段上,堪比老牌元嬰的程度。
但可惜,作爲老江湖,衛圖是不會蠢到,隨意泄露自己根底的。
衛圖淡漠一笑,單手一掐法訣後,便在一陣“噼裡啪啦”的雷鳴之聲中,再次化作殘影,向司徒陽所在的方向,迅速接近了過去。
——事實上,早在金丹境界的時候,他就已經借煉製本命法寶“雷鳴尺”的時候,掌握了雷遁術。
只不過,因爲突破元嬰境後,他一直越級戰鬥,所以才顯得這雷遁術,遠無“咒鬼血遁”好用了。
但實際上,在同階交戰中,雷遁術絕對算是常規手段裡的遁速第一。
現今,在他“元嬰初期巔峰”的法力操縱下,他的雷遁術,是要遠比司徒陽的施法速度要快的。
即便雷遁術不行……
他身上,還有“續命星燈”這一遁逃秘術,可以蟬蛻而逃。
一句話。
哪怕他把境界壓到元嬰初期,他的實力,亦將全方面碾壓司徒陽。
接下來,衛圖亦不再留手,他瞬身來到司徒陽身旁,開始和其近身交戰。
一招!兩招!
僅是兩招不到的時間,司徒陽的法體就被衛圖恐怖的肉身力量,震得氣血翻涌、七竅流血。
其法體,有若精緻瓷器一般,在此刻碎裂出了,肉眼可見的幾條裂縫。
彷彿下一刻。
便會碎成一地。
“還不認輸?”這時,衛圖亦有些吃驚於,司徒陽的承傷能力了。
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好下狠手,打死司徒陽。
畢竟,司徒陽先前對他承諾過:只要他求饒,就不再出手。
但很快,衛圖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眉宇微皺,道了句“望日金瞳”,目中金光一閃,向四周望了過去。
在望日金瞳下,他很快便看到了司徒陽的內心依仗。
原來,司徒陽篤定了他不敢下殺手,竟不知何時,重新召回了“天元劍符”,想着趁他放鬆時,再突然襲擊,反敗爲勝。
“看來,是我高看聖崖山了。聖崖山的門風,並不見得要比其他門派要好。”
見此,衛圖冷笑一聲,瞬間摒棄了心中仁念,他嘴脣微動,道了句“折生手”。
下一瞬間。
便見他的雙手,頓時化作了無數白玉巨掌,鋪滿了整座天空。
在這些白玉巨掌之下,散發着燁然光華的金色長劍,被瞬間從虛空中被轟擊而出,然後在掌力的不斷轟打之下,其光芒逐漸黯淡,幾近破碎。
少傾,一個渾身青紫的迷你小人從金色長劍內倉皇逃離,連忙遁入到了司徒陽的丹田之內。
“住手!我認輸!”
司徒陽面現急色,開口道。
“天元劍符”是他的諸天法輪和本體元嬰的凝結之物。其中,諸天法輪實則爲他靈體的部分本源。
現今,若是“諸天法輪”崩毀,他的靈體必會受到重創,潛力大大降低。
前途和意氣之爭,此刻司徒陽還知道,他該怎麼選。
但——
就在他開口的瞬間。
只聽“砰隆”的一聲細響,他的“諸天法輪”便在衛圖肉身所顯化的漫天巨掌之下,碎成了點點流光,消散不見了。
“噗!”本源受損,司徒陽的半邊身子頓時炸開,他倒噴一口鮮血,如斷線風箏般,迅速向地面栽了過去。
“陽兒!”
看到此幕,在空中隱匿身形、正在觀望的連守讓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刻飛身而出,接住了司徒陽重傷的殘軀。
“好!好!好!”
“衛圖,你好狠的手段!”
連守讓抱住司徒陽,一隻手給其緩緩渡去元氣,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攥在了一起,看着衛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幾息前,他雖預料到了,司徒陽會敗於衛圖之手。但他萬沒想到,衛圖竟會如此狠辣,直接廢掉了司徒陽的大半靈體。
今日之後,司徒陽的境界,雖不至於自此再難提升,但若想要保持以前的修行速度,卻比登天還難了。
連守讓這飽含憤恨的話語落下,周遭的氛圍,頓時一寂。
衆修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向戰場外後退了數百步,生怕連守讓對衛圖暴怒出手後,會牽連到他們。
縱然他們知道,聖崖山和衛圖早就簽訂好了靈契,立下了魂誓,此戰結果如何,都只會約束在衛圖和司徒陽兩人之間,其餘之人不得插手、肆意報復。
但誓言是誓言……
並不代表,連守讓一定不會對衛圖出手。
只要其不怕,違背魂誓後的後果就行。
但……讓衆修意外的是,眼見此危險到來,衛圖仍舊沒有任何慌亂之色,仍舊是一副平靜之態。
彷彿在其視角下,連守讓師徒二人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連掌教,閣下是聖崖山掌教,勿要以私心亂了聖崖山的清譽。”
“適才,若非衛某不狠辣一些,及時分出勝負,貴徒可不見得會認輸。”
“莫非連掌教……不是教徒無方,而是故意唆使貴徒的?若如此的話,衛某就不免要爲司徒兄默哀了。”
聞言,衛圖神色鎮定,隨意看了一眼面含薄怒的連守讓,淡淡的說道。
有天冥真頁的魂誓約束,他並不怕此事過後,聖崖山隨之而來的報復。
一者,報復是有代價的。
靈契約定,倘若聖崖山毀約,不僅門派氣運會自此斷絕,而且聖崖山的各大元嬰老祖,也會因此承受心魔反噬。
前者,衛圖不知道會不會奏效,因爲氣運之說一直以來,都沒有被修仙界證實。
但後者……
卻一定會奏效。
因爲天冥真頁上的修士手印,除了連守讓的外,還有四個在聖崖山內,地位不低的元嬰老祖。
僅因此事,便牽連門內的元嬰老祖受損,衛圖想想也知,聖崖山不會幹出這等愚蠢之事。
二者,他並不懼怕聖崖山的報復。
到他這一境界,除非聖崖山的元嬰後期修士親自出山追殺,否則他斷無殞命的可能。
樹大招風,惹聖崖山的修士多了,不差他一個。衛圖可不認爲,自己會招來聖崖山的全力報復。
他得罪聖崖山,
並不是得罪最狠的人。
有幾尊魔修,殘殺了聖崖山的元嬰修士後,現在還在逍遙快活呢。
至於家眷……
衛圖也不怕,他的家眷再多,也沒有聖崖山各大家族的多。
只要聖崖山不蠢,就不可能出此昏招,學魔道那一手。
重重顧忌之下,連守讓再是對他暗恨,也只能接受這一結局了。
……
“好得很!衛圖!”
聽到衛圖的話,連守讓臉色的怒火更勝,他臉色鐵青,再一次接連道了三句“好”字。
不過,說完此話後,連守讓也並未再說什麼狠話了。
顯然,連守讓也意識到了,若不妥善處理好此事,對聖崖山的名譽問題,將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聖崖山不是輸不起的門派。”
“此戰過後,我聖崖山承諾,不再找衛圖,以及衛圖家眷的麻煩。”
連守讓深深的看了衛圖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
語罷,連守讓一揮袖袍,便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了南方的天空。
待連守讓離開。
周遭觀戰的一衆元嬰老祖,不由相視一眼,有些面面相覷了。
此刻,讓他們改旗易幟,去吹捧衛圖,顯然也不太現實。
但自此退下,不結交衛圖這個“仙道天驕”,他們又感覺差了一些。
先前,衛圖一個個區區的元嬰初期,自是難以和聖崖山這龐然大物相媲美。
但此戰過後,任誰也能看出,衛圖有晉升元嬰中期,乃至元嬰後期的潛力。
其日後,定是康國一霸。
現在,他們不去結交,日後就有可能吃大虧!
最關鍵的是,他們害怕,在他們離開後,有人和衛圖偷偷結交。
不過,在圍觀修士中,他們這些先前吹捧司徒陽的人,還不是最尷尬的。
現在,最尷尬的修士,莫過於地劍山的兩位元嬰老祖——莫老鬼和玉童子兩人了。
要知道,在此戰之前,他們已經領會了聖崖山的真意:在衛圖戰敗後,圍殺衛圖。
“你我的實力,還不如司徒陽。現在若圍殺衛圖……必是慘死下場。”
莫老鬼對司徒陽的下場心有餘悸,他看了玉童子一眼,傳音道。
“連掌教離開前,可曾囑咐過師兄你……對衛圖下手?”
玉童子頓了頓聲,詢問道。
“沒有。”
莫老鬼搖了搖頭。
若有連守讓的“密詔”,他和玉童子冒點險,也不是不可以。
現在,沒有此許諾的前提下,他再行此事,無疑就成傻瓜了。
“莫師兄,識時務者爲俊傑……”
“不如你我,再賠罪一次。”
片刻後,玉童子從嘴裡擠出了這一句話,強顏歡笑道。
……
於是乎。
在衛圖結束戰鬥,準備離開地劍山的時候,便遭到了莫老鬼、玉童子二人的攔路賠禮。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這二人的“前倨後恭”。
“是我二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衛道友見諒。”
“莫某前些日子,新制了一些靈茶,不知衛道友能否賞面,一同品茶?”
莫老鬼面現謙卑之色,討好道。
“靈茶?”衛圖聞言挑眉,他猶記得,半日前,莫老鬼也對司徒陽說過這一句話。
“衛某不好茶。”
“有勞莫道友費心了。”
衛圖似笑非笑道。
不過,他說完此話後,並未抽身而走,而是仍待在了原地。
見此一幕,莫老鬼頓時會意,頗爲肉疼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玉匣,身子微躬,用雙手向衛圖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