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雖然忌憚六慾道人這個元嬰中期高手,併爲此責怪過衛圖,但如今,事關應鼎部社稷,也不容他繼續退縮了。
畢竟,此魔已經欺負到了應鼎部的家門口了。沒有他的退縮餘地了!
縱然他清楚,六慾道人施此陰謀,是爲了報復衛圖,但……難道要他束手以待、冷眼旁觀,把衛圖交給對方?
這不可能!
他埋怨衛圖歸埋怨,但絕不可能,做出如此蠢事。
今日,他敢做出此決定。
那麼改日呢,要是他惹了什麼事,鶴地神師、東萊神師二人將會如何待他?
況且,都隆神師也不認爲,集齊他們四神師之力,再加上身處正道地盤的地利,他們四人不是六慾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的對手。
四對二。
這一人數優勢,足可抹平境界差距!
“衛某去請東萊道友。”
聽此,衛圖稍感暖心,他贊同般的點了點頭,便應下了前往落日城,通知東萊神師的差事。
……
兩日後。
東萊神師隨同衛圖,秘密潛回應鼎部,來到了都隆神師的洞府。
應鼎部四大神師,繼衛圖凝嬰大典之後,再次齊聚一堂。
“現在,元傑還沒有動作。我建議,搶先一步,直接對元傑下手搜魂。竊奪其神魂記憶後……再將計就計,應對金霞神師和六慾道人二人。”
“六慾道人,我等難以殺死此魔。頂多逼退此魔。但一勞永逸,解決金霞神師,卻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東萊神師性格豪爽,做起事來,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
他在聽到衛圖請他回族的原因後,稍一思索,便大手一擺,聲震全場,說出了自己所想的應敵計策。
“此計策可行。”
話音落下,都隆神師、鶴地神師二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東萊神師說出的應敵計策,雖然顯得粗暴了一些,但其確實是行之有效的良方。
作爲積年老修,他們自是清楚“計劃步驟越多,成功率越低”的道理。
此外,“殺一退一”,也是他們二人在這兩日間,達成的一致共識。
只要完成這一目標,他們應對此次應鼎部危機,就算大獲成功了。
“此次,應不至於有事。”
計策暫定。但都隆神師卻不像東萊神師那般樂觀,他掃了一眼在座的三個神師,輕嘆了一口氣。
人被殺就會死。
此次,他們四神師反擊,縱然取勝的把握不低,但他並不認爲,他們四人在此過程中,能毫髮無損。
重傷,乃至殞命的概率都不會低。
只是,就在都隆神師心中升起這一想法後不久,他便聽到了,在一旁就座的衛圖,對此提出的異議。
其開口所說之話,立刻摧毀了,他心中對戰後的悲觀態度。
“衛道友,你是說,你已經突破元嬰中期了?”都隆神師驚疑不定,懷疑自己耳竅是不是出問題了,畢竟衛圖成爲新晉元嬰的時間,還沒多久。
僅一百年而已。
一百年時間,擱他身上,連突破一個小境界都做不到,更遑論晉升到元嬰中期修爲。
“什麼?衛道友突破元嬰中期了?”
此刻,東萊神師、鶴地神師也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在他們心裡,一直以來,都是把衛圖當做“小輩”看待的。
此次,合謀共抗六慾道人,縱然是爲了共同利益,但未嘗沒有,一些庇護衛圖這年輕後生的想法。
但現在,他們眼中的“小輩”,竟突兀的成了他們的“前輩”……這等差距,哪是簡單一句震驚,就能輕易概括的。
“不錯,衛某確實在幾年前,晉升到了元嬰中期。”衛圖點了點頭,再次肯定了自己先前所說之話。
語畢,他從座椅起身,對都隆神師三人抱拳行了一禮後,這才散去了,自己遮掩的境界氣息。
“果真是元嬰中期!”
都隆神師神識一掃,感知到衛圖的具體境界後,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了滿滿的羨豔之色。
他和元嬰中期境界,亦只有一線之隔了。
然而,此境界屏障,卻足足阻隔了他數百年時間,難以寸進。
現今,衛圖僅用百年時間,就跨越此境,突破到了元嬰中期,若說他不羨慕嫉妒,那絕對是假的。
只不過,他年歲已大,壽元也沒有多少年了。對此事看開了一些。
若非如此,他可能少不了,要對衛圖心生惡意了。
“衛道友五百多歲,便到達了元嬰中期境界。恐怕再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到達元嬰後期了。說不定,就連那化神境界,也能衝一衝。”
東萊神師、鶴地神師二人,此刻的心境,除了羨慕、嫉妒之外,便是濃濃的驚喜之心了。
他們可是深知,仙道前路,有人引領和自己摸索的區別。
此外,衛圖的境界提高,亦不止其一人獲利,他們哪怕吃的只是“殘羹剩飯”,但也比此時“自力更生”要好。
因此,作爲同勢力修士,他們現在巴不得,衛圖的境界能越來越高。最好高到,他們需要瞻仰的層次。
“衛某也只是僥倖。若不是在太虛境內,獲得了石魔宗遺留的機緣,衛某也難以快速提升境界……”
“現今,到了元嬰中期後,機緣耗費乾淨。日後的修行,就要宛如龜爬了。”
聽到這恭維之詞,衛圖並沒有飄飄然,他面含微笑,連忙說了幾句謙遜之詞,扯謊揭過這一話題。
此刻,他說出自身境界,是給都隆神師三人在對付六慾道人之事上,增添信心,可不是爲了讓都隆神師三人對他“仇富”。
至於海外修界,以及“靈晶”的存在……若到了時機合適的情況下,衛圖自會考慮,是否泄密給都隆神師三人。
但此時機,絕不是今日。
哪怕不考慮相互信任度的問題,單是人多嘴雜這個隱患,就足以讓他大爲頭疼了。
“將計就計,反擊六慾道人和金霞神師師,衛某可以嘗試拖住六慾道人,待都隆道友、鶴地道友、東萊道友你們三人解決掉金霞神師後,再來幫我,共同對付六慾道人,畢其功於一役。”
這時,衛圖再次開口,說出了他適才對東萊神師所定計策發表的“異議”。
“倘若計劃順利,四對一,優勢在我等一方。”都隆神師面露笑容,心境不復陰霾,樂觀了許多。
“是極!是極!”
東萊神師、鶴地神師二人各自點了點頭,開口讚道。
修仙界內,實力爲尊。
此時,衛圖的歲數雖相較於他們三人年輕了不少,但其境界,卻是他們三人當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所以,若衛圖所提建議沒有太大問題的話,他們自不會反駁衛圖這強者所言。不知尊卑。
計策自此定下。
接下來,衛圖四人開始商議起了,對元傑的搜魂之事。
“衛某和右賢王曾是好友,此次又是我向三位告知右賢王……有可能叛變部族。所以搜魂之事,衛某理當避嫌。”
沒等其他人開口,衛圖便搶先一步,主動表態道。
話音落下。
見衛圖如此知禮,知進退,因衛圖境界提升,感覺相處關係已經變化的都隆神師三人,不由暗鬆了一口氣,心理壓力少了不少。
“既如此,就由東萊去吧。”
都隆神師提議道。
東萊神師常年鎮守於落日城,與部族內權貴人物的牽扯最少,其當這個“惡人”,再是適宜不過了。
聽到此言,東萊神師、鶴地神師三人自無異議。
“我去去就回。”東萊神師起身,道了這一句話後,便一揮袖袍,消失在了都隆神師的神師府內。
……
在東萊神師離開後。
衛圖雖沒有跟隨其一併離開,不過他雙目金光一閃,卻是直接觀看起了其進入右賢王府後的一舉一動。防止出現差錯。
“望日金瞳?”
都隆神師、鶴地神師二人,看到此幕後,不由臉上多了一些訝然之色。
此靈瞳秘術,應鼎部內雖暗中也有收錄,他們甚至也曾修習過……
但相較於衛圖,此時對這門靈瞳秘術的高深造詣,他們二人修煉此術,就像是修在了狗肚子裡了。一點用處也沒有。
“此子,不知是我應鼎部之福,還是應鼎部之禍了。”都隆神師暗歎一聲,發覺自己對衛圖這個“新晉元嬰”,越發的難以捉摸透了。
“若是王府內,出現了什麼變故,還請衛道友及時告訴我二人。”
都隆神師開口說道。
右賢王府,雖在他和鶴地神師的神識籠罩範圍之內,但因王府四周佈置了陣法結界,在不驚動陣法結界的前提下,他們二人的神識,難以透陣而入。
但顯然,於此時刻,也不宜他們二人貿然動手,打草驚蛇。
也就是說,此刻的他和鶴地神師,在右賢王府這裡,幾乎成了瞎子。
“這是自然。”衛圖微然一笑,點頭答應道。
……
在衛圖突破元嬰中期後,東萊神師的實力,便再一次,成爲應鼎部神師中的最弱之人了。
不過,饒是其最弱,但對付元傑這金丹修士,卻也是手到擒來。
在衛圖的觀看下。
其不出半刻鐘,便潛入到了元傑所居的大殿之內,並用法力,禁錮住了正在處理族務的元傑。
整個過程,不到數息,過程宛如行雲流水,讓人賞心悅目。
“元傑,真的叛族了。”
東萊神師擒住元傑,重回都隆神師的神師府,語氣略有嘆惋道。
他與元傑雖不怎麼親近,但一直以來,他都對這個革新部族弊政的族內年輕修士,心存好感。
卻不曾想,其真如衛圖所說那般,在四十年前,便叛族了。
“他從六慾道人那裡,得到了兩粒鬼面丹。”東萊神師把昏迷的元傑扔到了廳堂中心,搖了搖頭,解釋起了其叛族的原因。
鬼面丹?
這一靈丹,雖然修仙界內流傳不多,世間罕見,但在場修士,除了衛圖外,無一不是千年老修,豈能沒聽過此丹的鼎鼎大名。
而衛圖,儘管資歷不深,但他作爲準四階丹師,在金丹境時,便對此丹早就有所瞭解了。
鬼面丹,與正經丹藥不同,是脫胎於魔修之手的魔道靈丹。
此丹的作用,只有一個,便是助金丹修士化嬰。
所以,此丹在魔道那邊,亦被稱之爲“化嬰丹”。
只不過,和正道的化嬰丹不同,鬼面丹有極強的副作用。
通常情況下,借“鬼面丹”突破元嬰境界的修士,有極高的概率,會使體內誕生難以化解的“鬼面死氣”。
此鬼面死氣,雖對實力沒有太多的影響,但會讓修士,自此困頓此境,再難提升,日夜受鬼面死氣的折磨。
這種折磨,比斷臂斷腿還要痛苦萬分。常人難以忍受。
所以,在市面上,鬼面丹的價格,通常只有正常化嬰丹的一半不到。
不過,饒是如此,鬼面丹的價格也不是金丹修士所能承受起的。
而且,就算這些修士打定主意忍耐此痛,但一般情況下,也無獲得此丹的渠道。
因此,在聽到“鬼面丹”這三個字的時候,都隆神師、鶴地神師二人,便對元傑的叛族原因,再無懷疑了。
畢竟,以他們的身家和手段,獲取鬼面丹,也不是易事。
“兩粒鬼面丹?”這時,衛圖、都隆神師、鶴地神師三人,忽然注意到了東萊神師所提的量詞。
化嬰丹又不是糖豆。
正常情況下,修士吞服一粒鬼面丹便已足夠了。
不可能用到兩粒。
“還有一粒,元傑給了寶花。”
東萊神師言簡意賅,補了這一句話。
“真是伉儷情深!”
都隆神師冷笑,他此前對元傑抱有多大的希望,現今就有多大的失望。
現今,連帶着元傑的面容,也讓他大感可憎了起來。
“寶花呢?”都隆神師目光看向東萊神師,詢問道。
他適才,並未在呼揭仙城內,找到元傑王后寶花仙子的蹤跡。
“已經遁逃了。”
東萊神師搖了搖頭,解釋道:“四十年前,衛道友禁止親眷外出,此舉雖不至於打草驚蛇,不過卻也讓元傑留了一手準備……”
“除此之外,元傑也害怕六慾道人卸磨殺驢,所以早早就讓寶花離開了部族,遁逃而走了。”
接下來的話,雖然東萊神師沒有說出來,但衛圖等人,卻也猜到了。
——元傑抹除了自己腦海中,關於自己道侶寶花仙子的下落。
不然,東萊神師適才可不會說出寶花仙子已經遁逃而走的話,而是會直接說出,其現在的藏身之地。
“可有查探到,元傑腦海中,關於六慾道人和金霞的計劃?”
都隆神師問起正事。
元傑、寶花仙子二人,雖然實力算是不俗,但於元嬰修士而言,就一點也不夠看了。
哪怕寶花仙子撞了大運,突破到了元嬰境界,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太過值得忌憚的大事。
“有的!”東萊神師重重點頭,凝聲說起了,元傑和金霞神師、六慾道人二人所制定的,針對衛圖的陰謀。
起初,元傑三人的想法,是綁架衛圖在應鼎部的親眷,守株待兔,把衛圖引出來,然後設伏擒殺衛圖。
這個計劃雖簡單,但高效。
就如衛圖借“符大呂”,威脅符玲瓏就範一樣,以親人爲軟肋。
只不過,因爲衛圖的突然防備,元傑三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無下手之機,於是被迫調轉槍頭,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鏡水閣閣主——寇紅纓!”
東萊神師緩緩說出了這一句話。
寇紅纓,便是元傑三人,在最近十年,定下的一個新的綁架目標。
“紅纓?”
聞言,衛圖心頭一震。
自羅老祖、紅鏡上人身死後,現在的凝月宮、鏡水閣兩大宗門,可謂是虛弱到了極點,只有曹宓這元嬰老祖一人鎮壓兩派。
現今,金霞神師、六慾道人把目光從他的親眷,移到寇紅纓身上,儘管此舉導致,被脅迫的人質,在明面上與他的親近程度下降了一個等級……但毫無疑問,其得手的機率,無疑大大提升了。
只是,就在衛圖思索,如何化危爲安,趁機解決掉金霞神師、六慾道人這兩大後患之時,東萊神師卻在此刻,偷偷向他傳起了音。
“什麼?紅纓竟然修煉起了……魔道功法?”衛圖微怔,不敢相信。
畢竟,寇紅纓成爲鏡水閣閣主後,要地位有地位,要資源有資源,實在沒必要,修煉前途不定的魔道功法。
捨本逐末的蠢事,寇紅纓會做?衛圖不太相信。
只是,聽到東萊神師這肯定之詞,衛圖不信,也得信了。
“六慾道人之所以盯上寇紅纓,就是因爲寇紅纓,在二十多年前,曾偷偷去過一趟鄭國,採購魔道靈物。”
東萊神師沉聲道。
“此事,我只告訴了衛道友。元傑腦海中,有關於此的記憶,我在適才搜魂的時候,已幫衛道友抹去了。”東萊神師搖頭輕嘆一聲,補充道。
雖然很無厘頭,但東萊神師卻直覺,若不再對寇紅纓加以遏制,其有可能會演變成下一個元傑。
無它,二人的處境實在太過相似了。
都是勢力之首。
都有一定的地位、資源,但都苦無突破元嬰境界的高階資源。
投靠魔道,便成了這二人,最後的一個選擇道路了。
因爲不求魔,他們二人……就走至道途終點,再無仙道前路了!
“多謝東萊道友。”
少傾,衛圖壓下心中的憂慮,向東萊神師道了一聲謝。
此刻,他也不禁慶幸起了,自己選擇在搜魂元傑之前,便對東萊神師三人開誠佈公,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境界。
不然,此時的東萊神師就不見得,只將此秘傳音告訴他一人,而沒有對都隆神師、鶴地神師二人,泄露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