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圖對孫宇的印象很深刻。
十五年前,正是孫宇帶仙門執法隊,將他從霞崖梅家帶走,並對他頒佈了徵召令。
若僅如此的話,公對公,衛圖還不至於記恨孫宇。
但偏偏,孫宇在公事之外,還多對他有言語嘲諷、戲謔。
此外,孫宇還借題發揮,以力壓人,盤剝了霞崖梅家不少底蘊。
“先看看,看有無合適機會下手。”心懷舊恨,衛圖這會不着急走了,他眼眸微閃了幾下,借七彩幻蛾觀看前方戰況的進展。
也是衛圖藝高人膽大,他此時身上有數件厲害法器,又兼法體雙修,自忖能在孫宇等人發現後,能全身而退。
此刻,距離衛圖約莫十餘里的山谷上。
戰局逐漸緊張。
孫宇催使一把銀光閃爍的月牙刀刃,與對面的魔道修士遙遙對峙。
雙方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就在這時。
局面忽的一變。
魔道修士隊列中的一個枯瘦侏儒,突然取出了一枚雞子大小的銀色寶珠,他冷笑幾聲,對這銀色寶珠唸唸有詞。
霎時間,銀色寶珠內部涌出數道猩紅如血的陰風,朝孫宇所在的正道修士颳去。
這陰風端是厲害,幾個正道修士正欲擋時,便被這陰風凍凝成了血色冰雕。
殺死幾名正道修士後,這陰風餘勢不減,繼續朝孫宇等人颳了過去,大有不將剩下的正道修士殺死便不罷休的態勢。
“萬血魔風?”孫宇認出了這些血色陰風的來歷,他震驚萬分,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過,孫宇並未被這“萬血魔風”嚇得不敢動彈。
他在“萬血魔風”刮來的一瞬間,險而又險的飛遁到山谷另一側,躲避了這一擊。
“你們竟然隨身攜帶了地陰老魔的一道法力?這怎麼可能?你們到底是誰?”待安全後,孫宇目光看向枯瘦侏儒,用略帶震驚的口吻說道。
符寶易制,金丹真君法力難封,這是修仙界衆所皆知的常理。
相比符寶、殘缺法寶,金丹真君封禁的法力,雖然只能使用一次,但其威力上更爲厲害,畢竟金丹真君的隨手一擊,普通修士可難以承受住。
而“萬血魔風”,恰恰就是正魔戰場上地陰老魔的成名神通。
衛圖聽到這話,不由怔了一下,他沒想到,局面已經到了如此危險的境地,孫宇還不忘與這一夥魔修廢話。
事實上,孫宇此時也是有苦難言。
他們執法隊的成員各個都是關係戶,適才死去的幾個修士,都是金丹後裔,他回去後,必須得有一個交代。
總不能讓這些“關係戶”們,死的不明不白。
“等打聽到具體情報後,就立刻撤,不與他們糾纏。”孫宇暗暗忖道。
“呵呵,真是蠢到家了,你以爲我們會堂而皇之的將我們的身份告訴伱?”聽到孫宇的話,這羣黑袍魔修嗬嗬的大笑了起來。
“真是幼稚。”一個魔修直接嘲諷道。
顯然,他們沒有如孫宇一樣,給仇敵留姓名的好習慣。
“殺!”這羣黑袍魔修互視一眼,分開行動,一個瞬身,便圍住了在“萬血魔風”中幸運的孫宇等人。
這時,黑袍魔修們的攻擊力度和手段,比先前凌厲了不止一籌,各個都在築基後期的層次。
像是在先前的戰鬥中,隱藏了真正的實力。
砰砰!咔嚓!
法器轟鳴聲再次響起。
十幾個回合後,正道修士被圍攻的魔修,以各種凌厲的秘術、神通、法器斬殺。
場內,只剩下了孫宇和一個姿色豔麗的短裙女子。
僅剩的孫宇二人,也是仰賴手上有強勁的防禦法器,這才撐過了魔修這一輪的進攻。
“這些魔修怎麼這麼兇悍?早知道就應該先撤。”孫宇望着隕落的同伴,肝膽盡碎,沒了再與之相抗的想法了。
“等我回到宗門,搬來救兵後,再對付你們。”
孫宇惡狠狠的想道,捏碎了藏在袖間的一枚玉符。
玉符捏碎的瞬間,孫宇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氣息出現在二十里之外。
而守護孫宇的防禦法器,在失去了法力的維持後,便滴溜溜一轉,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與孫宇一樣,短裙女子緊隨其後,亦消失在了這羣魔修的包圍圈之內了。
看到孫宇二人消失。
這羣魔修怔怔無語了片刻。
“看來這次險些抓到了大魚,這羣正道修士中,竟有兩人擁有小挪移符。”侏儒魔修上前一步,撿起了孫宇和短裙女子的防禦法器,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
小挪移符是三階符籙,哪怕是金丹真君,手上也不多,更別說賜給後輩子嗣了。
手上能有小挪移符的築基修士,無一例外,都是金丹真君極爲珍視的子嗣後裔。
“也不錯了,這次斬殺了這麼多正道築基,等回到魔宮後,魔主會嘉獎我們的……”另一個黑袍魔修,插了一句話。
“只是,放走了那兩個修士,不知會不會影響咱們在鄭國的大計?”
“萬一那兩人回到宗門,引來金丹真君追殺咱們……”
有魔修擔憂道。
“這點不用擔心。此行之前,魔主已經料到了咱們會遭遇正道修士。”侏儒魔修笑了一聲,從儲物袋內取出了幾件黑色斗篷,一一分了出去。 隨着這羣魔修披上斗篷。
寄存在七彩幻蛾上的衛圖神識,再難感知到這羣魔修的蹤跡了,就連這幾人的對話,亦聽不清楚了。
不過好在,七彩幻蛾的肉眼,還能看到這羣魔修的身影。
見此,衛圖撤回大部分神識,只留下了一絲神識,控制七彩幻蛾,跟蹤這羣魔修。
……
魔宮?魔主?
躲在暗處的衛圖,咂摸了一會這兩個詞,面露思索之色。
他在蟬鳴崖十年,可從沒聽說過魔道地界中還有一個叫“魔宮”的勢力,以及名爲“魔主”的大人物。
“先不管這些。”
“追殺孫宇更爲重要。”
衛圖搖頭,按耐住了追查這羣魔修底細的想法。
一個合格的修士,應該知道什麼險該冒,什麼險不該冒。
這羣魔修如此兇戾,明顯不是善與之輩,他手段雖多,但也不見得比孫宇等人厲害……
小挪移符,一瞬間可以挪移出二十里之外。
憑此,
衛圖難以找到孫宇遁逃的蹤跡。
不過,衛圖知道這羣魔修不知道的情報,他十五年前,就從孫宇口中得知了其是青竹山修士。
“因果報應。”
衛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動身前往孫宇返回青竹山的必經之地。
……
有裂空雕相助。
衛圖趕路的速度,媲美築基巔峰,很快便趕到了距離青竹山三百里外的“青松城”。
青松城,是通往青竹山的最後一道關卡。
衛圖篤定,孫宇或許會在其他地方繞路,但絕不會在青松城這裡繞路。
不入青松城,孫宇難以返回青竹山。
等了數日功夫。
隱匿在地底的衛圖,藉助裂空雕的視野,看到了一個矯健中年男子朝他所在的方向,低空飛掠。
這矯健中年男子飛遁一會,便向後張望一眼,似乎擔心身後存有追兵。
待看到青松城巍峨的城牆後,矯健中年男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警惕之色,漸漸退散。
“孫宇的氣息?”衛圖神識感應,判斷出了,這矯健中年男子正是從魔修手下逃走的孫宇。
看到這一幕。
衛圖暗笑孫宇,平時仗着金丹子嗣這個身份,在鄭國作威作福慣了,對易容僞裝之術修煉不到家,此刻竟連模擬他人氣息都做不到。
不然的話,他這回劫殺,少不了要費一些苦功。
“等到了青松城,就立刻聯繫祖父。這次,應該不會受到正道盟的重罰……”孫宇看到青松城後,心神鬆懈,再無之前趕路時的戒備。
畢竟,他無論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有人敢在青松城外,劫殺於他。
然而——
就在這時。
忽然,一道翠綠鍼芒從地面鑽出,直刺孫宇腦後。
孫宇應激,心中警鈴大響,立刻祭出一件二階中品的防禦法器,守護身後。
但這只是一道攻擊。
緊接着,幾聲梵音輕響,巨大的音波自空而降。
“我不想死。”孫宇擡頭看向頭頂的三隻血色佛陀,眸底露出了恐懼之色。
下一刻。
魔佛鈴攻擊落下。
地面多了一個數丈深的大坑,孫宇深深嵌在裡面,血肉模糊,爛成了一攤肉泥。
“去!”衛圖收起孫宇的納物袋,取出“呂元禮”的精血,朝裡面灌入魔氣後,打到了孫宇的屍體之內。
從斬殺孫宇,到做僞證的過程,衛圖只花了不到兩息功夫。
因此,當青松城的修士聽到鬥法動靜,趕過來的時候,衛圖已經人去樓空,不見蹤影了。
“魔修氣息?”
“是有魔修潛伏進了咱們鄭國,伏殺正道修士?”
“這氣息,有點像是魔煞宗修士?是魔煞宗修士劫殺了這位道友?”
衆修議論紛紛。
而這時,青竹山的一間洞府內,一個正在閉關的錦袍老者忽然睜開眼眸,身如利箭般飛射了出去,趕往青松城。
“誰殺了我孫兒?”半刻鐘後,錦袍老者趕至,一臉怒容的看向周遭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