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的太陽還是照樣升起來,秦洛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感覺到就連外面陽光燦爛的天氣都不那麼美好了,她對着鏡子,將頭髮綁成了一個馬尾,打開衣櫃,纔想起今天已經不用挖空心思決定穿什麼了,反正也不一定能夠看得到林澤了。
秦洛隨意地拿了一件長袖的棉質連衣裙,套了雙白球鞋,還像是在學校時的打扮,也只有這樣的穿着,讓她覺得最舒服,昨天穿了一天的吊帶裙真的是彆扭極了。
正準備出門,就接到了林澤打來的電話,“秦洛,你沒有忘記身爲楚河助理的職責吧?”
“啊?”秦洛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好問道,“您說什麼?”
“你現在就去楚河家找他,雖然昨天晚上他答應了我們拍攝封面的事情,可是畢竟口說無憑,你現在就以助理的身份到他家裡去,無論如何也要將他請到雜誌社來將合約簽了,明白嗎?”
“我知道了。”對秦洛來說,林澤的話簡直就是聖旨啊,她哪裡有違抗的意思,“您放心吧,我這就去找楚河。”
掛了電話,秦洛看着鏡子裡那個清爽自在的自己,想起了楚河那副對任何人都冷漠疏離的樣子,不由地扮了個鬼臉。
昨天去過了一次,秦洛對楚河的家已經很熟悉了,拐過落薇街的小巷,她看到那幢別墅依舊靜靜地矗立在那裡,這麼大一幢房子,好像只有楚河一個人在住,啊,不,還有一個保姆在。
秦洛按響了門鈴,好半晌才聽到門口掛着的聲迅器有了迴音,但是沒有人說話,只聽到沉重的大鐵門“咔噠”一聲被打開了。秦洛推開門走進去,看到院子裡空無一人,游泳池的如依舊是那麼碧藍的顏色,像是一塊上好的、通透的寶石。
“有人在嗎?”秦洛原本以爲除了楚河,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年長的保姆也應該在的,可是,一樓空空如也,連一個人的影子也沒有。
秦洛只好沿着樓梯,踩着一路鋪着地毯的樓梯,來到了二樓,剛拐上樓梯,她就看到楚河突然一下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穿着淺色的家居服,看上去倒不像上一次見面那般的高高在上了,只是臉色有些發白,一隻手緊緊地抵住自己的胃部,臉上可以看得出來有些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秦洛連忙好心地上前扶住了他,“是不是胃痛?”
楚河淡淡地瞟了秦洛一眼,不置可否。
又來了,就是這樣的眼神,冷冰冰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你這個人也真是的,人家好心好意地關心你,你就算是不會說話,也應該給個迴應啊。”秦洛很不滿意他對自己的態度,不管怎樣,他們也算是有過“兩面之緣”了,也不算是陌生人了,笑一笑這種事情真的那麼難做到的嗎,“是胃痛就點一下頭,不是就搖搖頭嘛!”
楚河皺起眉頭,看着秦洛的眼神裡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秦洛在他嚴厲的目光中退縮了一下,悄悄地嘟起脣,說實話,她還真的有點怕他這樣的目光呢,兇巴巴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於是,她四下裡打量了一下,“我進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你家裡的傭人呢?她到哪裡去了?”
她就好像一部“十萬個爲什麼”,從一進門開始就一直不停地在提問,讓向來喜歡安靜也習慣了安靜的楚河恨不能馬上將她趕出去。
秦洛跟着楚河的腳步又重新走回到樓下的客廳,看着他走進開放式的廚房,拉開冰箱的門,從裡面拿了一瓶冰的礦泉水出來,擰開蓋子,正準備喝--
“哎呀,你明明已經在胃痛了,怎麼可能還喝這麼涼的東西呢?”秦洛想也不想地上前去搶過那瓶礦泉水,“我去給你倒杯熱的水來吧。”
眼看着就要到嘴邊的水被人搶去,秦洛動作很快地倒了一杯熱的白開水放在了餐桌上,然後轉身來拉着他坐下。
“早上起來的時候,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對腸胃最好了,一看你就是那怎麼會照顧自己的。”秦各絮絮叨叨地說着,在廚房裡看了一圈,冰箱裡的食材倒是現成的,“我看你的樣了一定是沒有吃早飯吧,我給你做好了,你想吃什麼?”
楚河坐在餐桌邊,喝了一口熱水,起牀時胃不適的感覺好像好多了,他看着秦洛幾乎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一樣,挽起袖子就要做飯,不由覺得好笑又可氣,抿着脣不說話。
“哎,我自己看着做好了。”秦洛知道楚河不會理自己的,如果不是看着他現在是雜誌社要邀請討好的對象,她也不想管這樣的閒事,誰沒有事幹愛跑到這裡來看一個冰窟窿的冷臉子啊?
她拿了兩個雞蛋,又洗了一些青菜,抓了兩把麪條,動作嫺熟,不一會兒,廚房裡就飄起了煮麪的香氣。
雞蛋金黃色的香噴噴,青菜青翠軟化,麪條一根根地躺在清澈的湯水裡,再滴上幾滴麻油,灑上點蔥花,不是秦洛自己誇口,以她的手藝做一碗麪條,簡直就是大材小用,所以,端上來的時候,是有一點點小驕傲的,如今會做飯的年輕女孩子可不多了。
“怎麼樣?很不錯吧?”秦洛帶點炫耀地看着楚河的臉,他臉上的表情在看到那碗賣相十分不錯的麪條的時候微微有了一點鬆動,不過,他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一點也沒有要吃的意思。
“你還在等什麼?我告訴你,能嚐到本小姐我的廚藝可是你的大幸。”秦洛有些不耐煩地將筷子遞到他的手裡,“快點吃啦,吃完了我們一起去雜誌社簽約,你昨天不是答應替我們做封面嗎?”
楚河剛剛還有一點小小的感動,這個女孩子竟然會關心他有沒有吃早飯,而且這麼快就做了一碗麪條給他,原來她一大清早跑過來就是拉着他去簽字畫押怕他反悔的,於是,心底那一點點可憐的感激之情也瞬間消失不見了,楚河毫不客氣地接過筷子,低頭吃起了麪條。
秦洛一臉期冀地看着楚河,可是卻失望地看不到他臉上有任何“好吃”的表情,她坐在一邊,託着下巴,看着楚河一點一點地將碗裡的麪條吃完,就連湯水也喝了個乾乾淨淨,心裡自我安慰着,這應該就是對她廚藝的讚賞了吧!
楚河吃完了麪條,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沒有想到她年紀輕輕的,做出來的東西竟然這麼好吃,讓原本從來都不吃早餐的他忍不住將一碗麪都吃了個底朝天,而秦洛一臉期待的樣子,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好像是拿回好成績的孩子,想要得到家長的誇獎一般。
心裡不知道是哪一根弦,就這麼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既然吃完了,那我們就走吧?”秦洛今天的任務就是將他帶回雜誌社,可是,楚河可不像是一個會受她擺佈的人,所以她纔會這麼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楚河沉默了一會,起身便上樓去了。
“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秦洛已經受夠了他的我行我素,無論他想做什麼,別人都不知道他的意圖,看來要生個啞巴交流還真是困難,更加困難的是,這個啞巴根本就不想和人交流,不打手勢,也沒有面部表情,讓人連猜一下的權利都沒有。
秦洛跟着楚河“咚咚咚”地上了樓,跟着他進了臥室,卻看到他旁若無人地拉開了衣櫃的門,拿了一套衣服出來,然後便當着自己的面,將身上的上衣脫了下來。
他的身材很好,應該是經常鍛鍊的結果,結實的後背上肌理分明,隨着他穿衣服的動作而變換着形狀,秦洛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這麼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換衣服,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已經臊得通紅了,連忙捂住了臉,退出了臥室。
在臥室外站了好一會兒,楚河便出來了,換上了一件長袖的綠色的薄針織衫,設計得很簡潔,配了一條淺色的牛仔褲,也許是因爲搞藝術的人審美和氣質都比較好,所以這一身原本很平常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倒是穿出了幾分T臺模特的味道。秦洛跟在他身後,偷偷地多看了幾眼,雖然這個傢伙是比較難相處了一點,可是,皮相還是不錯的,光是用看的,還是比較賞心悅目。
楚河徑直一個人走在前面,他知道秦洛一定會亦步亦趨地跟着自己,所以根本就不會回過頭去看他,而是來到了車庫,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