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約了秦洛來家裡吃晚餐,就是要親自下廚煎牛排給她吃,秦洛當時很開心地就答應了,還一再表示自己是個小吃貨,迫不及待地想要嘗一嘗他的手藝。林澤真的覺得她有時候天真的就是個孩子,這樣的邀約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吃晚飯呢?他的手藝根本就不好,關鍵的是兩個人已經確立關係好久了,約會也約過很多次了,可是,每一次只要一想靠近她,她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一般逃開了,一次兩次他還覺得很新鮮,當是玩玩遊戲,時間一長,他也覺得有些不耐煩了,或者秦洛的過度矜持不過是一種暗示,他們需要更適合也更浪漫的場景,比如--他家。
好不容易全部都準備好了,林澤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關了燈,將蠟燭點了起來,桌子上鋪着紫色和紅色的花瓣,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的氤氳動人,這可是他的殺手鐗,任何女人都逃脫不掉這溫柔的陷阱。
門鈴“叮咚--”一聲響起了悅耳的聲音,林澤對着鏡子理了理早已經清心梳理的頭髮,跑去開門,身上還繫着圍裙,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可是,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卻不是秦洛,而是Denise。
“你--你怎麼來了?”林澤一愣,沒有想到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她會來,之前他約過幾次,Denise都說沒有時間,後來,有了秦洛,林澤也沒有心思再應酬她了,可是,現在卻突然造訪,真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Denise看了看屋子裡的佈置,臉色不大好的樣子,也沒有了平日裡的笑意,只是淡淡地問:“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嗎?”
要林澤對伸手擋住門口,這個時候可千萬不希望有人來破壞他好不容易纔佈置好的局,於是,帶着歉意說:“Denise,改天吧,我今天約了人來家裡。”
Denise一改平日裡的溫柔形像,一把就推開了林澤的手,走進屋子裡去,看着桌子上的蠟燭和玫瑰花,不由地哧笑了一聲:“這又是爲哪個女生準備的?我記得當然你追求我的時候,也是用的這一招,怎麼,還沒有換呢?”
林澤有些挫敗地撓了撓頭,對她說話咄咄逼人的樣子感到很無奈,自然也不會客氣起來:“Denise,我相信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不可能承認我是你男朋友,我也不會真的和你交往……”
“是嗎?”Denise的脣色有些發白,仰頭看向林澤:“可是,我對你可是有感情的呢!”
林澤笑着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他在這一行呆得夠久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一個人是真心還是無意,Denise這樣的女人不過是用來逢場作戲,有便宜不佔白不佔的類型,相信她也是一樣的想法,所以,他們纔會一拍既合在一起的,明明就可以好聚好散的,可是,爲什麼現在又跑來說這麼奇怪的話。
“爲什麼不可能?林澤,難道在你的心裡,我不過是一個玩偶,玩皮膚久可以隨意丟棄的嗎?”Denise仰起頭,目光裡竟然有了絲絲的淚意:“你向來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
“你沒事吧?Denise。”林澤皺起眉,有些困惑,也有些着急:“你的演技可真好,可是我不明白你演這一出是什麼意思,我們之間從一開始不就是這樣嗎?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你拿走了你想要的,代價是你和我上牀,除此之外,你以爲還有什麼?”
“你真是個無情的男人。”Denise的眼淚流了下來:“是不是你現在有了新的女朋友,所以,纔會這樣對我。”
“我有沒有女朋友,都和你無關,而對我而言,女人都沒有什麼區別,你或者是她,都不過是遊戲罷了。”林澤冷冷地說完,指着打開的門,厲聲喝斥:“請你現在出去。”
Denise勾起脣角幾不可見笑了笑,並沒有出去的意思,而是從隨身的小包包裡掏出了一張紙:“你看看這個吧!”
“什麼東西?”林澤疑惑地接了過來,掃了一眼那紙上的內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上她的臉:“你--你懷孕了?”
“是的,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Denise平靜地說着:“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林澤將那頁紙塞回去:“去把孩子打掉!”
“不,我不要,我要把它生下來。”Denise聲音高了一些:“我們結婚吧!”
“你發什麼瘋?結婚?我和你?”林澤氣憤地說:“你不要以爲自己有了孩子就可以要挾我和你結婚了,我告訴你,我還沒有玩夠呢,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女人就放棄我美好的生活呢!”
Denise剛想說話,只聽到門外傳來“咚”的一聲響,她和林澤一齊回過頭去,看到秦洛正站在門口,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手裡拎着的一隻購物袋正掉落在她的腳下……
很顯然,秦洛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洛洛,我聽我解釋,這都是誤會--”林澤上前一步,剛開口,就看到秦洛往後連連退了幾步,眼睛裡的淚花迅速地集結起來……
秦洛扭頭倉皇地逃了出去,在淚水掉下來之前,她猛地摁着電梯按鍵,生怕身後會有人追過來似的,好在電梯很快,她趕緊鑽進去,一屁股就滑坐在了電梯裡,眼淚終於無聲息地掉落了下來,熱熱地流過她的兩腮,一直掉落進她的脖子裡,涼涼的……
這個冬天還是來臨了,寒風颳在人的臉上,已經覺得有些疼了,樹上的葉子都掉在了地上,路邊的公園裡,枝頭蕭瑟,天空黑壓壓的,就算是入了夜,依舊能夠感覺到有些烏雲壓頂。
就好像秦洛此時的心情……
她一個人沿着馬路往前走,也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方向,只是往燈火深處這麼胡亂地走着,任風吹走了她的圍巾,任周圍的路人投過好奇又同情的目光。
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可是,已經顧不得了,她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不要被人看到她此時的傷心。可是,世界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發覺,自己已經是無處可去了。
雨滴落了下來,落在了秦洛的臉上,她卻像是無知無覺一樣,雨越下越大,路人都紛紛躲避,或者撐起了花花綠綠的雨傘,可是,秦洛卻什麼都沒有,也不想躲雨,任越下越大的雨滴將她慢慢地淋溼,將她的身子澆了個透溼。她在寒風裡哆嗦着,卻覺得這算什麼,自己的心遠遠地比這個冷得多。
她今天是怎樣的興奮,還特意穿了新買的外套,下班後便興奮地去了超市,買了很多新鮮的食材,雖然林澤說是他做飯,可是,秦洛還是想在他面前露一手,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爲終於可以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做飯了,可是,就是懷着這樣一種心情來到他的門前,聽到的,卻是那樣的話。
晴天霹靂,她終於知道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Denise懷了他的孩子,他卻不願意負責,而自己又算是什麼呢,不過是他的另一個獵物罷了。
四年的感情,就算是隔着千山萬水,她都沒有放棄過,好不容易來到了他的身邊,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青睞,卻因爲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她失去了所有。她一直不敢相信林澤就像蕭蕭所說的那樣,是個花心的男人,可是,事實就擺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就算想再自欺欺人一會兒,也不能了,夢碎了、夢醒了,她卻把自己丟失在了這場夢裡,怎麼也不願意醒來。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大雨中,秦洛擡起頭,看着眼前迷濛的水氣,突然看到了那所熟悉的別墅就這麼靜靜地矗立在自己的眼前,這個她住了很久的別人的家,似乎是現在唯一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了,可是,她纔剛剛向林澤提出,自己想要搬直,要去追求自己的愛情,現在,怎麼有臉再回來?
站在院門口,秦洛擡頭看着雨中安靜的別墅,那叢已經快掉光了葉子的薔薇還掛在牆上,葉子落在地上,立即就被大雨沖走了,門前乾乾淨淨的,而屋子裡的燈還亮着光,楚河在家……
猶豫了很久很久,秦洛始終都沒有勇氣打開那扇門,儘管她有開門的密碼,可是,卻鼓不起勇氣,用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楚河的面前,他一定會笑話自己吧?這就是自己衆叛親離的下場。
捏緊了拳頭,秦洛掉轉頭準備離開,一陣寒意襲來,她幾乎撐不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就在她咬咬牙準備堅持的時候,覺得眼前一黑,腿一軟,就這麼一下子就栽倒在了門前的水窪裡,她的臉貼在冰冷的地面上,雨水灌進了她的嘴巴里,沖刷着她的身體,她虛弱得沒有力氣,用盡了力氣,卻怎麼也爬不起來,秦洛跌倒在冰冷的雨夜裡,覺得整個世界都快要顛覆了,而她,就這麼輕易地被這個顛覆的世界所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