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走進客廳裡去,張子堯客氣地請他坐在沙發上,雪莉雖然對他還有幾分成見,可是,見張子堯的態度,也便沒有說什麼,還簡單地將桌子收拾了一下,爲他泡了一壺茶過來,乖巧地坐在張子堯的身邊,兩個人十指交叉而握,顯得很親密。
“我想要說的事情,和洛洛有關。”楚河有些顧忌地撇了雪莉一眼,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看上去很好的樣子,他怕自己冒然地提起這些事情,會讓雪莉不高興。
張子堯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溫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愛,以指代梳,將雪莉的頭髮梳理整齊:“沒有關係,我和她之間沒有秘密,而且,洛洛也是雪莉最好的朋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夠讓她知道的。”
儘管楚河對張子堯的話有些疑惑,但是既然當事人都說不介意了,自己便坦白地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了:“當年洛洛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究竟是誰的?”
張子堯微微有些吃驚,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既然你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你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爲什麼還要來問我呢?”他擡頭道:“不過,我很好奇,是誰告訴你的?難道是柯妍,這件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的。”
楚河的心裡“格登”一下,他猜測的竟然沒有錯,孩子不是張子堯的,秦洛不願意告訴他,可能就是因爲柯妍的存在。
“這麼說來,你當初和洛洛結婚,也是假的了?”楚河不敢置信,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荒唐了,讓他難以接受,秦洛懷着他的孩子,可是,卻要嫁給另一個男人。
“我們兩個之所以結婚,是因爲這個孩子需要一個合法的身份,而不是一生下來就被別人說成是私生子,你也知道,我當時是多麼的愛她,肯爲她犧牲一切,所以,她說她想生下這個孩子,我自然要爲她打算,無論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只要對她和孩子好,我都願意去做。”張子堯輕嘆了一口氣:“只可惜,她的心裡一直都是愛着你的,所以,纔不會真的和我在一起,我們兩個早就有約在先,等到結了婚,生了孩子,就馬上離婚,我做孩子的乾爹,然後她帶着孩子生活。”
雪莉靠在張子堯的肩頭,對他說的話一知半解,她雖然知道張子堯和秦洛曾經的關係,卻不知道原來秦洛心裡真心愛着的男人,竟然就是眼前的這一位。
楚河聽了張子堯的這一席話,心裡如同刀絞過一般的痛,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的秦洛是多麼的無助和堅強,可是,他卻該死的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你知道的,當洛洛失去這個孩子的時候,內心有多麼的崩潰,她不想見到你,不想再過和你有交集的人生,所以,從醫院出來之後,連家都沒有回,就跟着我一起離開了。”張子堯感慨地說:“那個時候的我也一心想要帶她離開這些傷痛,所以,我們去了雲南,在那裡,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標,開始學習音樂創作,你知道她很有天賦的,兩年後,便去了國外深造。”
“那——”楚河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你知道她爲什麼要回國嗎?”
張子堯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者,是想念她的家人,想念她的父親了,或者,是想要發展她的事業了,其實,我知道她遲早會回來的,只是沒有想到她還會回到這個城市裡來,直到她將作品和簡歷投給了華文唱片,我才知道她的心意,也許,這裡有她不想捨棄的東西,她後悔了,所以又回來了。”
“堯,你爲什麼要這麼說?”雪莉原本伏在張子堯的身邊,聽到他這麼說,突然坐直了身子:“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隨便給人希望纔對,楚先生,我覺得洛洛姐姐不是爲了任何人而回來的,她有自己主見,有自己的原則,既然你們都已經分手了,她的孩子也因此沒有了,所以,她回不回來,我覺得都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雪莉的快人快語,並沒有惹惱楚河,不過,楚河卻並不相信她說的話。
倒是張子堯說得比較對,秦洛爲什麼要回來,偏偏回到這座城市裡來?只有找她本人問個清楚,才能夠明白。
一連兩天,楚河都沒有在新人訓練的課上出現了,秦洛問過了田昊,田昊說前天晚上他就沒有回去,然後人就消失不見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沒有向任何交代過。
秦洛直覺地便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對他說過的話,想必他是知難而退了,心裡隱約地有些小失望,他所謂的想要重修舊好,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罷了,隨便給他設置一點難度,他就知難而退了。
所以,當她今天再一次沒有看到楚河準時報道的時候,就準備去找周銘,將他的名字從新人名單中劃去,可是,她剛剛從自己的辦公室裡出來,就看到楚河一臉陰沉地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二話不說,一把拉起她便往天台上去。
公司的天台佈置得倒是很別緻,擺放着油漆斑駁的桌椅,還種滿了花草,頗有些懷舊的味道,不過,因爲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忙各自己的工作,所以,這裡很少會有人過來。
“你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在底下說嗎?非要帶我來這種地方?”秦洛好不容易纔掙脫了他的鉗制,可是,人已經在樓頂了,沒好氣地說:“有什麼事情你快點說吧?是不是想要爲這兩天的不告而別找理由解釋,我告訴你,我們這裡可不是菜市場,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秦洛的話還沒有說完,楚河就已經壓了上來,連連逼着她後退了幾步,可是,後面已經是一堵牆了,她退無可退,正當驚慌之際,楚河便再度吻了上來。
秦洛瞪大了眼睛,她剛剛的話還沒有說話,應該加上一句“想吻就吻”的,真是奇怪,他每一次都是這麼霸道地吻住她,自己卻拿他這種流氓行爲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他每一次的吻感覺都是不一樣的,這一次竟然意外地溫柔,充滿了憐惜,秦洛本想推開他的,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就沉淪在這樣的溫柔裡了。
可是,這樣的溫柔卻很短暫,沒有等到秦洛生氣發火,楚河就已經放開了她,可是,秦洛卻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癱軟,腦子也不像平時那樣靈活了。
楚河從脖子里拉出那條項鍊,那上面,掛着那枚戒指,他用自己的頭抵住秦洛的腦袋,深重的呼吸就在她的面前。
“我之所以會離開兩天時間,是因爲我去拿回這個。”楚河說:“這是你託柯妍還給我的,我拿到之後,便將它從酒店的窗戶扔了出去,可是,沒有想到,四年之後,我竟然收到了酒店的通知,讓我去取這枚戒指,所以,它的失而復得,是多麼的珍貴。”
“那又怎麼樣呢?”秦洛冷哼一聲:“既然你都已經決定扔掉了,還要撿回來作什麼呢?難道你以後結婚,還想用這個打發你未來的新娘不成?”
“我是這樣想的。”楚河不由分說地執起了秦洛修長的手指頭,便想將戒指往她的手上套,可是,卻被秦洛掙脫了。
“別鬧了,我以爲,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秦洛冷着臉,不想讓他在自己的臉上看到任何一線希望,儘管她的內心因爲看到這枚戒指而波濤洶涌。
楚河上前一步,緊緊地將秦洛的身體抵在牆上,還伸出腳來壓住她的雙腿,讓她動彈不得。
“那是因爲,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你懷的是我的孩子。”楚河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讓秦洛聽了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可是,搖了搖腦袋,還是在現實中,楚河的眼神溫柔而帶着幾分痛楚。
懷裡的人兒身子僵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他知道了這件事情,楚河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心疼而又寵溺地說:“你想要瞞我多久呢?已經瞞過了我四年的時間,難道還想讓我這一生都無知無覺地過嗎?你爲我受了那麼多的苦,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要生他下來的,也是我沒有福氣,能夠留住這個孩子,否則,我的確是打算要瞞住你一輩子的。”秦洛說得很平淡,彷彿那已經是無關痛癢的事情了:“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知道,事後,更加沒有必要知道了,就算是知道了,那樣的情形,你打算怎麼辦呢?難道爲了保全我和我的孩子,就應該讓柯妍去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嗎?就算我可以做到這麼殘忍,爺爺他也不會同意的吧!”
“別這麼說。”楚河難過極了:“我向你低過頭,是你不肯原諒我而已。現在,我依舊向你低頭,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