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陳牧的話兒，孫楚很高興，連聲道謝了好幾句，又繼續拿着手機拍起來。
陳牧等兩位老人和女醫生、維族姑娘寒暄完，這才領着他們在加油站進行參觀。
首先他讓兩位老人看了加油站裡面的情況，包括了營業區和生活區。
這些都是父母生前工作、生活過十多年的地方，兩位老人顯然很有興趣瞭解。
“等我們的房子真的修好，以後就可以搬過去住了，那裡寬敞得很……”
加油站地方小，轉一圈花了不了多少時間，等看完加油站內部的環境後，大家的注意力又再放回到了小靈芝的身上。
小姑娘長得好，屬於人見人愛的那種娃娃，兩位老人對她有點愛不釋手，一遍遍的“寶貝”、“親兒”的喊着，讓陳牧看了都有點嫉妒。
要知道小的時候，兩位老人就是這樣稀罕他的，“寶貝”、“親兒”這樣的稱呼，也只會用在他的身上。
現在時光流逝，哎呀，很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陳牧正陪老人說着話兒，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齊益農的。
之前國開投的事情，齊益農可是幫了大忙，陳牧已經打電話去謝了，還承諾了好幾斤他自己培植、親手製作的茶葉，現在齊益農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有什麼別的事情。
陳牧正準備接聽電話，沒想到外婆卻突然說了：“別在這裡打電話，也不怕吵着寶寶，嗯，電話有輻射，你出去打。”
姥姥喂，這電話能有多少輻射啊？
陳牧只能哭笑不得的拎着電話走出生活區，然後才接聽。
“齊哥，找我有事？”
“現在說話方便嗎？”
齊益農那邊，態度挺嚴肅的，隨即又聽他說了一句：“我這邊有錄音，你認真點說話。”
陳牧聞言心裡一咯噔，頓時收起來隨便聊幾句的心思，變得認真起來。
有錄音？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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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的腦子轉得很快，不過還是不明白齊益農的意思。
所以，他試探着問道：“領導，怎麼回事兒？爲什麼要錄音？”
齊益農沒回答，倒是繼續拿捏着正兒八經的態度，說道：“有幾件事情要和你確認一下，你好好回答。”
“好，你問！”
陳牧更覺得事情不簡單了，心裡極快過了一遍自己最近做的事情，沒什麼違*法*亂*紀的呀，頓時安定了一些，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齊益農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問道：“聽說你那裡來客人了？”
“嗯？”
陳牧眉頭輕輕一挑，外公外婆他們剛剛纔到的加油站，齊益農就打電話來詢問，這事兒怎麼看怎麼透着點詭異。
心裡雖然疑惑，可他還是很快回答：“是，來客人了，怎麼了，齊哥，這……有什麼不對嗎？”
齊益農又問：“你和我說說，都來了什麼人？”
陳牧很快回答道：“我外公外婆，還有表姐，表姐的男朋友。”
“詳細信息說一下。”
“齊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問我要什麼詳細信息啊，你們隨便一查……不查得比我還清楚嗎？”
“別廢話，我問你就說好。”
齊益農的語調中帶着點提醒的意味。
陳牧雖然不明白齊益農的意思，不過回想自己和齊益農的交情，知道齊益農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所以也就端正了態度，把剛到家來的四個人的信息大致都說了。
他對外公外婆的個人信息還是比較瞭解的，什麼生日、出生地、家庭住址之類的都能回答出來。
可他對錶姐陳一晨和孫楚的一些個人信息，就不是那麼瞭解。
尤其孫楚，畢竟是初認識，除了名字，連對方的工作都是之前聽陳一晨介紹的，說起來也只能用“聽說”、“大概”這樣的詞兒。
“這麼說，你和孫楚是第一次見面，對嗎？”
“是。”
聽見齊益農這麼問，陳牧心裡突然產生一點直覺，讓他忍不住問道：“這個孫楚有問題？”
齊益農沒回答，只問：“你之前有沒有和孫楚接觸過？不是見面的那種，就譬如在網絡接觸之類的？”
“沒有！”
陳牧很肯定的說道：“我之前和他沒有任何接觸，這一次就是聽我大舅提過一嘴，表姐要和男朋友一起陪外公外婆過來，僅此而已。”
齊益農雖然沒有回答他的話兒，可是陳牧已經心裡有判斷了，這個孫楚應該是有什麼問題，否則也不會引得齊益農給他打這麼個電話。
陳牧正暗地裡自己琢磨的時候，齊益農突然又說：“你放鬆點，別緊張，有些事情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表現得平常點。”
陳牧聽見這話兒，忍不住想笑，又想罵人。
這特麼是人話嗎？
明明你給我打了這麼個電話，讓我緊張兮兮的，現在卻說什麼讓我放鬆，這也太離譜了。
陳牧在電話這頭搖了搖頭，才又沉聲問：“齊哥，到底怎麼一回事兒，你現在這樣，弄得我有點不知所措知道不？和我說說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兒，我還能想辦法配合你一下，對不對？”
齊益農在那邊又沉默了……
這給陳牧的感覺，這貨在電話那頭好像在和什麼人溝通。
過了一會兒——
齊益農的聲音才又再電話那頭傳過來：“我們這邊一位領導想和你說幾句。”
果然有問題……
陳牧深吸一口氣：“好！”
一邊說話的時候，他一邊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然後朝着更僻靜、更空曠的地方走過去，儘量不讓人靠近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略帶這點渾厚深沉的聲音：“您好，陳總，我是蘇星辰。”
“你好！”
陳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就憑這聲音和說話的腔調來說，對方應該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
對方沒有說自己的職位，只說名字，顯然有點不願意透漏過多信息的意思。
蘇星辰又說：“是這樣的，陳總，您的那位表姐的男朋友孫楚，他的背景有點複雜，根據我現在所掌握的情報，他這一次去疆齊省的目的可能並不那麼單純，我們擔心會和貴公司所擁有的一些專利技術有關，所以希望您能配合我們，做一些預防的措施保障你們的利益不受到損失。”
“……”
陳牧覺得有點聽明白了。
這個孫楚……好像竟然是個間諜之類的人。
他這一次來……是衝着牧雅研究院的技術來的。
陳牧現在感覺蘇星辰不像是外交步的人，倒像是虢安的人。
不過更讓陳牧心情糟糕的是，如果這個孫楚真的是間諜，那他已經是陳一晨的男朋友了，這間諜都潛伏到家裡來了，說不糟心真不可能。
蘇星辰看陳牧在這邊沉默着不說話，以爲陳牧對他的話兒半信半疑，便又說：“陳總，這個孫楚的情況我們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雖然他看起來是一名投行的投資人，可實際上他和國際上幾個情報機構的掮客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一次，他到疆齊省的目的雖然我們還不能確定，不過牧雅研究院的好幾項技術都在商務步和外交步的重點保護清單上，現在他去了你們那兒，我們希望你們能引起警覺。”
陳牧完全聽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間諜來了，請守好門戶。
想了想，陳牧問道：“領導，我們的技術都已經註冊了專利，就算有人想偷，偷出去了會有買家嗎？”
蘇星辰道：“有時候技術本身，比技術成果更重要。而且，據我們的瞭解，你們的組培技術一直沒有申請專利，這個技術是非常有價值的，屬於關鍵技術。”
陳牧聞言又是眉頭一挑，看起來這一位對他們的瞭解，遠比很多人都要清楚。
這也就說明了國家已經暗暗關注他們了，他們的所有底細人家都摸得清清楚楚。
沉吟了一下後，陳牧鄭重道：“領導，我可以在這裡向你保證，不管誰來，都盜不走我們任何技術。”
“哦，陳總這麼有信心？”
“是的。”
陳牧有這樣的自信。
蘇星辰想了想，說道：“好吧，既然陳總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
微微頓了頓，他又說：“不過陳總，爲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要派人到你們公司去，希望您安排一下。”
“領導，你們需要我怎麼配合？”
“我們會派三位偵查員去你們那兒，他們會分別應聘你們那裡的三個崗位，希望你接收一下。
你並不需要對他們進行特別照顧，平時只要和其他人一樣給他們安排工作就行。
最重要的，請不要和公司裡的其他人透漏他們的身份。”
“好！”
陳牧想了想，人家想往他的公司安插人手，就算不和他說，他也沒辦法。
現在人家能交代一句，已經是在表示尊重，他沒有理由不答應配合的。
在陳牧的心底，他其實還有自己的一個考慮。
他有信心，就算公家的人來了他牧雅林業和牧雅研究院，也沒辦法拿到有關技術。
所以，就算配合着公家安插人進來，對他來說也沒有問題。
而且這會讓牧雅變得更安全，他省心省大發了。
他的配合讓事情一下子變得容易起來，蘇星辰和他又聊了一會兒，留下聯繫方式，才掛斷電話。
陳牧把手機塞進口袋，朝着加油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想了一會兒，略微調整自己的心態，然後才走了回去。
回到加油站，女醫生、維族姑娘還在和外公外婆聊天，說着發生在加油站的事情。
而陳一晨和孫楚則坐在另一邊，小兩口很甜蜜的手牽手一起看着手機裡的照片，時不時用英語嘰裡呱啦的笑談幾句。
如果不是知道孫楚是什麼人，陳牧真覺得這就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男女，純粹而充滿荷爾蒙的氣息。
陳牧進門後，女醫生擡頭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怎麼出去打電話打了這麼久？”
“沒有，不就是之前國開投那邊的事情嘛，齊哥打電話來囑咐我幾句，我看他有時間，就多和他聊了一會兒。”
陳牧也隨口回答，非常自然。
剛纔他已經在外面調整好了，作爲一個演員，他必須要讓自己入戲。
一邊說話，他一邊一屁股挨坐到了外公外婆的身邊，笑道：“外公，外婆，我今天晚上給你們安排了大餐，你們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外婆立即搖頭：“不用，我們就在這裡看看小靈芝，等她醒了以後再和她玩會兒。”
“坐沒坐的樣子，像什麼話？”
外公看了陳牧一眼，說道：“你現在已經是當爸爸的人了，可不能再這麼毛毛躁躁的了，”
這還是那個爲了給他賣一個甜餅不惜走老遠的路跑到鎮上去的外公嗎？
“我知道了。”
陳牧無奈答應一句，又很順滑自然的轉過頭，看了一眼陳一晨和孫楚的手機。
孫楚的手機裡，全都是加油站和林場的照片，看起來還拍得挺有感覺的。
也不知道心裡有了偏見的緣故，陳牧總覺得這些照片角度有點飽含深意。
比如那張加油站的照片，把研究院照了進去，讓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加油站和研究院的距離。
又比如那張研究院的照片，還照了研究院一側的發電機房，發電機房算得上是整個研究院最要害和最弱點的地方了。
再比如那張會所和民宿的照片，還帶着加油站的招牌，同樣“表明”了加油站和它們的距離。
如此林林種種，陳牧覺得很可疑，非常可疑……
一邊看照片，他一邊點評道：“怎麼都是景物照啊，也不拍拍人？明明我家大表姐長得貌若天仙，配上這樣的好景纔好看的，太可惜了！”
陳一晨一聽這話兒，下意識的就覺得陳牧是在打趣她，立即拍了他一下，說道：“你懂什麼呀，羅賓曾經在一個攝影大賽拿獎的，他拍的照片都能放到雜誌上呢。你看看，這只是用手機拍的照片，就已經這麼好看了……嗯，回去我發給朋友們看看，一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
原來是專業的……
陳牧沒有一點被鄙視的自覺，心想既然是拿過獎的人才，那可不能浪費了，因此心念一動，很誠懇的對孫楚道：“羅賓，既然我表姐把你誇到天上去了，那這樣吧，我們全家正好缺一套好照片留念，這一段時間你就幫我拍拍照片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