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雅研究院。
基因測序課題組。
所有人正在不緊不慢的做着手上的工作。
“曉蘭,幫我把這個放到微納智能傳感儀去做個檢測……唔,曉蘭,曉蘭,你幹什麼呢,怎麼一大早的就開始走神了?”
“沒有沒有,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張姐,你把東西放在那裡就行了,我待會兒就過來拿。”
小姑娘帶着厚重的黑框眼鏡,迭聲對課題組組長道着歉。
小姑娘叫做王曉蘭,是去年年底才被招進研究院來的,她本身在學校裡學習的是生物MEMS方面的東西,之前在另外一家公司實習了半年,最後經過學姐介紹纔來到牧雅研究院。
在牧雅,曉蘭是不折不扣的新人一枚,加入目前這個課題組之後,她很理所當然的就成了課題組內的“忙內”,總是被支使着幹各種各樣的活兒。
說實在,王曉蘭很喜歡課題組的氛圍,雖然被人支使着,可同時她也被其他人照顧着。
大家支使她是爲了讓她接觸到更多的東西,讓她更好更快的融入團隊,這也是爲什麼之前把她介紹到牧雅來的師姐跳槽離開,曾找她詢問過,問她願不願意一起走,她最終還是婉拒的原因之一。
她婉拒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就是她覺得牧雅很好,不想纔剛適應這裡就離開;
另一個則是父母年紀已經大了,不希望作爲獨生子女的她離得太遠。
當時因爲父母的反對,曉蘭的心裡還感覺挺沮喪的,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這輩子最好的一個機會。
要知道去的可是濱海市,夏國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多少人爲了去那兒,不惜付出巨大代價都不可得。
而她,明明有這麼個機會,卻不得不放棄。
這隻要想想都讓會讓她覺得可惜,彷彿眼睜睜的看着某些珍貴的東西從自己的手裡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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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看出她的心思,就用不知道算是勸阻還是安慰的語氣對她說:“人家跳槽是人家的事情,你纔剛進現在的單位,有什麼資格被挖角?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現在的單位繼續工作,看看你的師姐去了濱海以後怎麼樣。如果她幹得還不錯,過一段時間你可以再聯繫她,問問看有沒有機會過去。”
雖然父母的話兒並沒有讓曉蘭的心裡消減多少沮喪,不過到底給她留了一絲希望,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留在牧雅觀望一下。
那個從牧雅研究院跳槽到濱海去的師姐,是她從大學時就認識的師姐,同在一個導師的手底下工作,關係一直很好。
有一段時間,兩個人甚至合租一個房子,同住一個屋檐下,算是無話不談的關係。
曉蘭覺得就憑自己和師姐這樣的革命情誼,師姐如果在濱海混好了,自己過去投靠一下,應該沒有問題。
所以她雖然以父母年邁多病不能離開的藉口婉拒了師姐的邀請,可她還一直和師姐保持着聯繫,並沒有因爲師姐離開牧雅就疏遠了。
之前,師姐剛去到濱海,幾乎每天都給她發電郵,和她分享在濱海市的所見所聞。
師姐說,因爲默生研究所的一切都是要保密的,她不能分享到朋友圈去,只能給她發發郵件,讓她看看,要她一定保密。
曉蘭當然答應了,那幾天一直看着師姐發來的郵件,心裡簡直羨慕到了極點,也對自己的選擇後悔到了極點。
師姐在抵達濱海後的第一天,就受到了默生研究所方面的熱情接待。
豪華大巴接機、環境優美的小區住宿、奢華餐廳就餐……這一切,都讓曉蘭感覺到夢幻,即使曉蘭身處在千里之外的X市,也彷彿能夠感受到師姐他們是多麼的幸福。
然後,就是師姐他們參觀默生研究所,研究所裡的環境、設備、設施……曉蘭再一次無奈的坐在電腦屏幕前羨慕至死。
牧雅和圖片上的默生研究所一比較起來,簡直就如雜牌軍和正規軍的區別,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差距也太大了……
如果能到那樣的工作環境去工作……
就算只有一年,應該也能學到很多的東西吧?
那幾天,曉蘭更後悔自己的選擇了,同時心裡對父母也不無埋怨,總覺得自己是被全世界辜負了的那個人。
所幸之後的兩天,師姐和其他人就去參加了默生研究所的入職培訓,據說這個培訓是全封閉式的,爲期一個月,所以暫時沒再給一直在西北恰檸檬的曉蘭發郵件,這才讓她的心態勉強維持住沒崩。
可是就在昨天——
培訓之後許久沒有音訊的師姐,突然又再發來了郵件。
曉蘭一大早回到實驗室,看到師姐的郵件,心裡還有點驚喜,所以迫不及待就點開了,然後仔細閱讀起來。
原本她還以爲師姐又會發一些在新單位和新城市的見聞,用有點“小炫耀”的姿態給她描述近日的所見所聞,就和之前一樣……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
在師姐的這個新郵件中,卻只有滿滿的抱怨,真是看着都讓人感覺到心酸。
原來,默生研究所的這個入職培訓,根本就不是什麼入職培訓,其實就是藉着入職培訓之名,讓他們復原之前在牧雅研究院的所有課題。
默生研究所要求他們把所有做過的課題都做一遍,必須要有詳盡的實驗數據和結果,而且還對他們進行反覆的盤問,以確定這裡面一點出入都沒有。
到了這裡,師姐他們所有人都明白了,默生研究所就是想要得到牧雅的技術。
“我實在想不到,這麼一家國內知名的研究單位,居然會幹這樣的事情,真是太卑劣了。”
這是師姐在郵件裡的原話,曉蘭看到這裡,實在有點說不出話兒來,感覺思緒都僵住了。
師姐在郵件裡已經基本上表達出一個意思,那就是默生研究單位並不是想要他們這些人,而是想通過他們這些人,去挖出牧雅的技術。
曉蘭真覺得有點心寒,這不就是以前常聽人說的盜取技術嗎?
像這樣的事情,她一直覺得只會發生在那些最頂尖的研究機構、或者商業機構,從沒想到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師姐他們怎麼辦?
很快的,曉蘭想到這個。
然後她很悲觀的看到,師姐在郵件裡說,他們都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他們已經和默生研究所簽訂了勞工合同,理論上已經是默生研究所的人。
而且,在他們簽訂的合同裡,有着懲罰很重的違約條款,將他們牢牢的限制在其中,讓他們不敢違背默生研究所的命令。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離開牧雅了。”
師姐在郵件的最後,寫了這麼一句話兒。
雖然話兒很簡短也沒有多少情緒色彩,可曉蘭還是看出了師姐心裡的後悔。
看完這封郵件,曉蘭的腦子一直很亂。
這也是爲什麼她一大早起來反應很慢,有點心不在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