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長途跋涉的救護車終於來到了雅喀什村。
情況已經穩定的老人被送上車子,兒子隨着她一起去了醫院,陳曦文的使命終於圓滿完成。
陳牧陪着陳曦文一宿沒睡,感覺整個人都是顛顛的,所以他也沒辦法繼續帶團了,只能把旅客們交給健索爾和凱撒爾,自己和陳曦文留在雅喀什村補眠。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專欄作家居然也守了一晚上,最後也沒繼續行程,留在了雅喀什村子裡。
這讓陳牧感到有點爲難,不知道應不應該退她錢。
不過他這人向來果毅,只看了一眼兜裡那疊花花綠綠特別好看的鈔票,終於還是決定:退什麼都行,退錢沒門兒!
一覺睡起來,已經是晚上。
那位老人的兒子從醫院回來,特地上門感謝陳曦文和陳牧。
他的母親去了醫院診治後,的確是冠心病,情況還很危急,立即被轉到X市的醫院進行治療。
市醫院的醫生說他的母親能救回來,完全是因爲急救措施做的即使,所以他非常感激陳曦文,老人醒來後還囑咐兒子一定要報答救命恩人。
同時,他也感謝陳牧,因爲是陳牧領着陳曦文來到雅喀什村,他的母親才能得到陳曦文的救治。
“我準備宰了一隻羊哩,今晚請陳醫生您嘗一嘗我們做的烤全羊。”
那村民的名字叫做塔力哈提,雖然已經是中年人,但對陳曦文說話都用“您”。
聽見他這麼說,陳曦文和專欄作家沒什麼感覺,陳牧卻訝然了。
對於維族家庭來說,宰羊可是一件大事。
只有經濟條件比較好的家庭,在面對尊貴客人的時候,纔會宰羊招待。
雅喀什村的人並不富裕,平時養羊都是要拿去賣的,自己根本捨不得吃。
現在塔力哈提要拿出一隻羊來招待他們,這絕對有傾力招待的意思,把他們當成貴客中的貴客了。
陳牧想了想,連忙說:“塔力哈提大哥,烤全羊就算了吧,這太貴,我們弄幾斤羊肉吃吃也就算了。”
塔力哈提搖搖頭,鄭重其事的說:“不行哩,你們是阿帕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不好好招待,將來阿帕從醫院回來,是會生氣的。”
烤全羊的宴會在兩個小時後開始。
在塔力哈提家的院子裡,生起了一堆篝火。
一隻清理乾淨的羊就架在篝火之上,不斷翻轉燒烤。
古麗大嬸一家,陳牧、陳曦文和專欄作家,還有塔力哈提一家和幾個村子裡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坐在院子裡,吃着羊肉和手抓飯,喝着葡萄酒。
塔力哈提的女兒只有七歲,卻能有模有樣的給客人們表演着婀娜的舞蹈。
作爲主角,陳曦文在宴席上被敬了很多的酒,她喝得臉蛋兒泛紅,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朦朧。
她摟着陳牧的肩膀,笑着說:“我今天真的很高興呢,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了,謝謝你。”
“謝我什麼?”
陳牧啃着一條羊腿,滿嘴是油。
陳曦文說:“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啊!”
“不用謝,不客氣,謝謝惠顧!”
陳牧繼續啃羊腿,不以爲意的回答。
陳曦文不滿意的瞪了他一眼:“你這人怎麼這樣?你知不知道對我來說,這一次到這裡來,對我真的很重要。”
“什麼意思?”
“我覺得我找到人生的意義了。”
“啊,什麼玩意兒?”
陳牧怔了一怔,很認真的看了女醫生一眼,想看看她是不是醉得太厲害,開始說胡話了。
陳曦文繼續說:“我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感覺了,很高興,很放鬆,什麼都不用想,但是又知道自己正在做着正確的事情,好像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變得明亮了,有意義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牧放慢了啃羊腿的速度,認真的聽着女醫生的話兒,以便於聽明白她到底想表達些什麼。
“我已經決定了,要讓自己的生活一直這麼有意義。”
“所以呢……你想幹什麼?”
“我想用自己的醫術,幫助這裡所有有需要幫助的人。”
陳曦文露出一個說不出是因爲醉酒還是快樂的笑容,反正笑得很甜,還有點傻,顯得她的膚色更白了。
陳牧算是聽明白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生活的意義這種事情完全是個人感悟,別人左右不了什麼。
對窮人來說,最重要的的事情還是活着吃飽飯,其他什麼的都不配想。
只有有錢又有閒的人,纔有時間想讓自己活得更有意義一些。
陳牧覺得自己應該多關注一下眼前的這根羊腿,難得吃到,味道真棒。
陳曦文很快就被自己放倒了,陳牧則被羊腿放倒。
反倒是那位專欄作家,技術高超,一邊啃着羊骨頭,一邊還能舉着相機咔嚓咔嚓,一路拍了很多照片。
第二天酒醒之後,陳牧領着陳曦文和專欄作家回到了加油站。
等到其他遊客也回來,陳曦文主動向陳牧自薦把遊客們送到巴河鎮,條件是他需要用一下小金盃,去一趟X市,買點東西。
晚上十點多,陳曦文才回來。
她買了滿滿的一車子藥品,還有許多醫療器械,就像是去搶劫了一家診所,並完整的搬了回來。
“我想在這裡開個臨時診所,爲附近的人看病,大概要持續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吧。”
陳曦文一邊把東西搬下來,一邊自說自話。
陳牧在一旁看着,一點也不打算幫忙,只是很疑惑的問道:“誰同意你在這裡開診所了?”
“我可以給你交租金。”
“嗯……”
“兩千一個月怎麼樣?住宿費照舊。”
“嗯……好……好吧!”
“不過這錢我想先欠着,因爲今天買東西把錢都花光了,以後回家了再還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