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林場把樹苗種下去,沒個幾年也看不出成績。
牧雅林場算好的了,自家的樹苗比較特殊,樹苗種下去,幾個月就能長起來,多少有點樣子。
不過即使這樣,還是顯得荒涼,種樹治沙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須經過經年累月的努力,纔有成果。
當然,從去年開始,陳牧就時不時大把撒錢,採用飛播的方式把草籽從空中灑下。
由於有自家的“優質草籽”,效果還不錯。
現在,這一片荒漠到處都能看見草植,按着三種草籽的生長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徹底長起來,逐漸連成一片。
再過幾年,這些草或許能夠連成整片,到時候這裡的土地會得到改造,真正從荒漠土地蛻變成可以進行一定程度開發和使用的土地。
這些,金匯投資和國開投的這兩人顯然不會懂。
他們看重的是錢,以及錢後面所藏着的利益。
陳牧不想和他們多說,和不懂行的人聊這些,只會浪費時間。
顯然劉峰和黃經理想不到這些,他們就是來沒話找話的,想着能緩和和陳牧之間的關係,以便於之後能繼續談股份的事情。
“劉秘書,你也別在這裡和我浪費時間了,你們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不過我的意思你們看起來並不明白,所以我們之間談不到一起去。”
陳牧不耐煩這兩人一直跟着自己,就直接了斷的說。
“陳總,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們可以慢慢溝通的嘛,像這樣拒絕溝通,總不是辦法,對不對?”
劉峰說話一套一套的,張嘴就來。
陳牧站定身體,把手裡的鐵杴插在地上,半眯眼睛盯着劉峰。
劉峰以爲陳牧被他說動了,又說:“陳總,我們金匯投資從一開始就很看好寧和牧雅林業的,我們這一次……也是想着希望能夠在牧雅林業這個發展的關鍵時刻,發揮更多的作用。”
陳牧聽見這話兒,都差點被氣笑了,好不容易忍了下來,說道:“劉秘書,我真覺得你不太瞭解情況,你知不知道牧雅林業是怎麼樣的公司?”
劉峰錯愕,不知道陳牧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牧雅林業還能是什麼公司啊,不就是一家農林業的企業嗎?
主營業務是育苗,還有果園和藥材種植。
沙漠水稻原本並不屬於牧雅林業所有,牧雅林業只得到了授權,將來如果稻法自然合併到牧雅林業裡,牧雅林業才真正擁有了沙漠水稻的技術專利。
劉峰的腦子裡很快過了一遍來之前看過的有關於牧雅林業的資料,不太明白陳牧想要說什麼。
陳牧說:“牧雅林業培育的苗種,就連中央空調的各部&委都是非常關注,因爲這是國家防風治沙的重要工具。”
劉峰知道這些,如果牧雅林業不是這樣的企業,當初他們金匯投資也不會以那麼高的估值投資進來了。
陳牧又說:“像我們這樣的企業,上面有無數眼睛盯着,你們這樣跑過來,赤果果的想要佔便宜,是誰給你的膽子?”
微微一頓,他接着說:“而且就憑你們的股份比例,又有什麼資格過來要求更多股份?你真以爲我不敢想辦法把你們踢出局?還是說你們覺得自己有能力制約我們?”
劉峰怔了一怔,他之前真沒想這些。
再怎麼說也是牧雅林業的投資人,他完全沒去想陳牧會有踢他們出局的想法。
在他看來,陳牧要是真敢這麼做,以後在投資圈裡,就沒人敢來投資牧雅林業了。
要知道在投資圈裡,投資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強勢的創業者,尤其是那些和投資人作對的創業者,更不用說要把投資人踢出局的創業者了。
這是劉峰的底氣,他覺得自己的地位超然,牧雅林業再怎麼樣也要客客氣氣的對待他。
所以他纔會有纏上陳牧的想法,準備好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能夠說服陳牧。
可是現在,陳牧居然放出“踢出局”的話兒,事情一下子變嚴重了。
劉峰皺了皺眉,和黃經理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見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
他們都不相信陳牧敢這麼幹,可這時候偏偏又覺得陳牧不是開玩笑的。
陳牧不管這兩個傢伙怎麼想,揮了揮手,說道:“你們趕緊回去吧,不要在這類礙手礙腳的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沒時間和你們折騰。”
陳牧這話算是一語雙關,他要做的事情很多,金匯投資和國開投如果一直這麼扯後腿,他不介意想辦法踢他們出局。
當然,金匯投資還好說,國開投是國家隊,可能這裡頭會有一些麻煩。
不過他相信憑藉他和牧雅林業現在的底氣,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劉峰和黃經理了解了陳牧的態度,覺得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只能先離開林場,回去商量。
第二天。
他們一起出現在陳牧的辦公室,來找陳牧。
“怎麼,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陳牧一點也不客氣,張嘴就問,帶着點不耐煩。
劉峰連忙說:“不是的,陳總,昨天聽了你的話兒,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一次是我們唐突了,所以我們決定收回之前調整股份的要求,還請陳總寧多多包涵。”
黃精力也說:“沒錯,陳總,這一次的事情是我們欠考慮了,請寧千萬別往心裡去。”
“哦?”
陳牧這才明白對方服軟了。
這態度轉變真快呀,看起來一點不枉自己昨天“語重心長”說的那一番話。
如果不是這倆跳得太歡,陳牧也不想搞那麼多有的沒的事情,對他來說也是麻煩。
現在對方服軟,倒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完,否則將來一而再再而三,那也太折騰人。
想了想,陳牧說道:“我這裡有三件事情,你們回去處理一下。”
“寧說。”
劉峰和黃經理擺出很端正的態度。
陳牧伸手指數起來:“第一,之前你們兩家和我們對接的人分別的是於明和朱振,你們回去以後,我希望你們能向你們上級反映,讓他們繼續負責我們牧雅林業,這對彼此都有好處。”
劉峰和黃經理聞言,臉色都不大好看,只是他們迫於陳牧的強勢,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陳牧繼續伸出第二根手指:“從今以後,像這一次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發生,你們的貪婪已經讓我感到厭倦,雅喀什村的村民是我們牧雅林業的創始人,你們不懂得尊重公司創始人的做法,我不會容許發生第二次,希望你們能夠把我的話兒放在心裡,別再犯這樣的錯誤。”
劉峰和黃經理無語。
雅喀什村就是一個荒漠上的窮困村子,世世代代都是生活在這裡,一成不變。
如果沒有人幫助他們,他們根本沒有出路,也看不到希望。
或許,他們會像時下大多數的村子一樣,年輕人全都離開故土,進入大城市。
而等到剩下的老人全都歿了,村子就真的被廢棄,化作塵土。
只是因爲有了陳牧,有了牧雅林業,雅喀什村才煥發了生機。
這叫做什麼創始人啊,他們由始至終都沒對牧雅林業的發展有什麼幫助。
相比起來,金匯投資和國開投能給牧雅林業提供更多的資源,怎麼看也不是雅喀什村能相比的。
可是陳牧卻似乎看不到這一點,反倒是把雅喀什村放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這讓劉峰和黃經理都打心底生出一個推測,就是陳牧不願意股份流入別家太多,所以做個樣子,把股份“放”在雅喀什村,這樣一來,他永遠都能控制住牧雅林業,不用擔心別人覬覦他對公司的控制權。
對此,劉峰和黃經理的都感覺有點無可奈何。
雖然明知道陳牧的心意,他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屈服。
陳牧實在太強勢了,強勢得讓他們沒有一點可以操作的餘地。
如果雙方的衝突繼續下去,陳牧真的採取什麼手段想要踢他們出局,不管成功不成功,對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陳牧如果把他們踢出局了,那牧雅林業這個在投資圈裡現在人人羨慕的項目,他們就徹底失去。
陳牧如果不能把他們踢出局,雙方內耗,同樣會讓牧雅林業的發展受到影響。
要知道牧雅林業這兩年的發展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按照他們公司的分析師預計,牧雅林業如果再有個兩三年的光景,就能和國際上最大型的生物公司比肩,至少在技術儲備上完全不輸於那些公司。
也就是說,夏國的一個農林業生物科技巨頭正在快速崛起,而金匯投資和國開投都成功的搭上了這個巨頭的肩膀。
這也是劉峰和黃經理爲什麼聽說牧雅林業準備進行自我調整,他們立即趕過來的原因。
他非常希望能趁着這個機會,從陳牧的手裡多拿到一點股份,以便於在將來能佔據更多的主導權,獲得更多的利益。
可現在陳牧這樣,他們根本不敢想太多了,能繼續保持和陳牧的良好關係,似乎才最重要。
陳牧不知道這倆人在想什麼,自顧自又伸出第三根手指:“你們只是投資人,對於我們這一行的瞭解遠不如我們深刻,以後少對我們的事情指手畫腳……嗯,當然,我這也是爲了保證股東們的權益,希望你們能清楚。”
這話就說得更加不客氣了,劉峰和黃經理聽後,臉上的笑容和淡定都有點快掛不住。
陳牧說完,直接把手收回:“兩位聽明白了嗎?如果明白了,那就請離開吧,我會派人給你訂機票,送你們去機場,別再我們這裡添亂了。”
“好的,那我們就先走了,陳總寧忙。”
劉峰和黃經理看見陳牧這樣,只能走人。
回到住宿的地方,劉峰和黃經理的臉色一下子都陰沉了下來。
尤其黃經理,忍不住一進門就踹了木茶几一腳:“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他怎麼敢這麼對待我們?”
劉峰稍微好一點,至少還能控制住心底的火氣,不至於做出什麼舉動來。
不過他也同樣憋屈不已:“他這叫剛愎自用,像他這樣的人,牧雅林業在他的手裡以後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黃經理怒氣衝衝的問:“我們不如分頭去聯絡其他的股東,一起鬧他一次,怎麼樣?”
“這有用嗎?”
劉峰轉過頭,想看傻子一樣看着黃經理:“其他的那些股東是什麼人,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鑫城投資就不說了,那是鑫城李家的錢,鑫城李家和陳牧是什麼關係,是不知道?
據說陳牧當年還救過鑫城集團二公子的命,就憑這一點,鑫城集團投進來的錢就算全沒了,他們也還是會站在陳牧一邊的。
聯合友成也一樣,是馬家的錢,馬家是李家的親家,擺明了也是陳牧的鐵桿。
至於品漢投資,倒是可以聯繫一下的,不過這又有什麼意義?
人家是本地本土的投資公司,和陳牧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佔到我們這邊來的。
而且就算他們真的願意和我們站在一起,憑着陳牧現在手裡掌握的股權,我們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這就是陳牧的底氣。”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黃經理還是心有不忿。
劉峰嘆了口氣,轉身朝着自己房間走去:“別想了,收拾東西離開這裡吧,牧雅林業已經成氣候了,就如陳牧之前說過的,牧雅林業是連中央空調都關注着的企業,我們如果真的鬧起來,公家不會光看着的,到時候只怕第一個跳出來插我一刀的人就是你。”
黃經理怔了一怔,隨即明白劉峰的意思。
他們國開投是國家隊,國家隊自然要聽國家的指示做事情。
公家要的是他們幫助牧雅林業發展壯大,同時也能通過這筆投資獲得回報,而不是讓他攪局。
萬一攪得牧雅林業雞飛狗跳,那就是攪了國家的大局,他在國開投裡也別想幹下去了。
所以到最後,分分鐘就如劉峰所說的一樣,他會是第一個反水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