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行漸遠。
天人王走後。
此地便只剩燼滅以及無耳人。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無耳人在接受殺死陳昇，破壞其所在世界的任務後並沒有離去。
因爲他看過任務信息。
實在有些過於簡單。
這種等級的任務，即便有什麼變數，隨便派一兩個爆星級別的強者就能搞定。
根本不需要讓他的小隊出手。
加上多年來對於燼滅的瞭解。
對方也不是那種，爲了所謂的“可造之材”願意付出大代價的人。
可造之才？
眷屬，
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因此，
無耳人十分確定，此行必有其他目的。
果不其然。
話音剛落。
便有紅光射來。
無耳人擡手接下。
擡手一看，
火焰憑空燃起，內部顯現圖象。
圖像上是一個身穿風衣，身軀被濃重油彩覆蓋並不斷扭曲的人形生物。
乍一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越是注視，
無耳人便愈發有些怪異且噁心想吐的感覺。
“是他？！”
聲音略顯驚詫。
對於面前這個油彩怪人，無耳人並不陌生。
又或者說，
普通眷屬中，
但凡活得時間久一點的。
就沒有不認識這個油彩怪人的。
對方真名叫什麼，以及是什麼來歷。
無耳人並不清楚。
他只知道，
這個油彩怪人，曾經出現過無數次。
實力強悍，行事又毫無邏輯可言，似乎只爲純粹取樂。
從意圖上看，
對方似乎並沒有針對眷屬的意思。
只是偶爾幫助一些瀕臨死亡的世界煥發生機。
或是修改某一些世界的法則，使得這個世界的文明大亂。
諸多事蹟，以至於無耳人一時間難以列舉。
但對方所做的事情，往往都會給眷屬獲取本源之力的過程平添難度。
故而，
當油彩怪人第一次出現不久後，
眷屬便派遣人員前去擊殺。
然而沒過多久，
便會在另外一處宇宙再次見到對方，並且依舊如之前那般肆意行事。
自那以後的無數歲月中，
不論用什麼手段將油彩怪人殺死。
對方都能再次出現。
並衆生平等噁心着每一個遇到他的文明以及生物。
加上對方的威脅等級並不高。
故而，
眷屬高層忙於更重要的事情，也懶得理會這般小角色。
只能像今日這般。
看到對方出現，便派遣人手殺死。
就像是定時清理垃圾。
至少根據規律而言，
油彩怪人於無數宇宙遊蕩，極少連續出現在同一片區域。
“不錯。”
“近日他又流竄到我們管轄的宇宙，破壞數次重要任務。”
“前陣子我出手將他這具分身打成重傷，最後被其溜走。”
“不過，他已是強弩之末。”
“持此火種，你便可探明其大概位置。”
“他如今所在，與你此行的目標宇宙十分相近。”
“你此行前去將他的分身徹底殺死，順路將那個低武世界毀滅即可。”
說罷。
巖壁之上。
燼滅的臉龐逐漸隱沒。
四周的溫度隨之下降。
“是。”
無耳人低頭應許。
黑暗無聲包裹。
其身影隨之消失。
————
一天後。
梧桐村。
閒暇午後。
陳昇靠着躺椅，慵懶曬着太陽。
他雙眼微眯，似是睡去。
直到口袋一陣震動傳來，將他從睡夢上拉起。
嗡——
震動聲持續不斷，間隔極短。
似乎有什麼人，正以極高的頻率向他發消息。
“唉——”
眼睛緩緩睜開。
陳昇掏出手機，看向屏幕。
給他發消息的，正是昨日買菜時碰見的二叔。
足有十數條語音，且是三十秒往上的那種。
這一幕，
頓時將陳昇拉回小時候，過年被親戚圍着問話的恐怖場景。
他自然沒有聽的打算。
只是默默將這些語音轉文字。
一眼掃過。
大概意思的就是，二叔這兩天在家閒不住，每次來陳昇家又都“找不到他”
便決定發消息問問陳昇今後有什麼打算，看他是否能夠幫得上忙。
話裡話外，
皆是想給陳昇介紹武術協會的工作，說是這樣也算對陳昇父親有個交代。
然而，
就連黎武極親自邀請去武術協會當客卿，都已經被陳昇拒絕過好幾次。
他自然不可能接受二叔的邀請，去當一個底層工作人員。
只是對方一片赤誠好意。
陳昇即便不需要，也難以做到無視。
他只能編輯一段看上去還算“認真”的文字，回絕掉對方的好意。
點擊發送。
陳昇正準備繼續當鹹魚。
但當他退出界面時，卻看到黎武極發來的消息。
這一次，
對方不是再勸他去武術協會掛個閒職。
而是說起半個月前的，陳昇去藏書室的事情。
【黎武極：你曾說要自創功法，可有收穫？】
【陳昇：有，你要嗎？】
【黎武極：這是能要的嗎？！】
問號加感嘆號。
即便只是文字。
陳昇似乎都能感受到屏幕另一頭，黎武極的情緒。
對於破限功，陳昇沒有什麼藏着掖着的打算。
相反，
他巴不得有人能修成這門功法，甚至還比自己牛逼。
將來面對眷屬的戰鬥中，說不定還能有些幫手。
想到這裡。
陳昇鍵盤按得飛快。
直接將破限功編輯成文件發送給黎武極。
消息剛剛發送。
便顯示對方已經接受。
似乎黎武極始終盯着手機屏幕，等待着陳昇分享功法。
但僅僅數秒。
便再次有消息發來。
【黎武極：.這功法，是能練的嗎？】
此時此刻。
黎武極坐在自己辦公室內，面色極其怪異。
陳昇這個破限功.倒不是說不可行。
但說實話。
他腦海裡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強者。
似乎除開陳昇本人以外。
這門功法，屬於誰練誰死的那種。
讓身體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經受核聚變以及核裂變，而且還會隨着時間推移威力越來越大。
這他媽誰頂得住啊？！
【陳昇：我就練成了啊。】
【說不定將來也有人能練成。】
或許有。
不過我大概是活不到那時候了。
黎武極心中暗想。
他感覺自己有生之年，能見到陳昇這麼一個變態已經是極爲難得的事情。
不敢再奢望其他。
就這樣。
表達感謝後。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兩句。
很快，
陳昇便中斷聊天。
“呼——”
長吁一口氣。 將手機塞回口袋。
陳昇正準備閉上雙眼。
嗯？
突然，
他好似察覺到什麼。
擡頭看向天空。
陳昇的視線穿越無盡距離。
直至星球之外。
————
太空。
無邊漆黑的空間漂浮着一顆又一顆星球。
有的通體土黃，四周由行星碎片以及宇宙塵埃形成光環。
有的黃白相間，體積龐大且層色分明。
一眼望去，
共有八顆行星，圍繞着中間那顆彷彿燃燒火球般的太陽不斷旋轉。
這裡，
便是太陽系。
陳昇所處的世界，
便是八顆行星之一。
靜謐，
廣闊。
是宇宙的主旋律。
自文明誕生，乃至更早的歲月裡。
太陽系便已經是如今的模樣，少有變化。
但此刻，
萬年不變的星空。
卻出現一絲變化。
太陽附近。
空間陡然出現極度扭曲。
似有黑洞於此生成，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就來光線都無法逃脫這無盡的吸引力。
但這般景象，並沒有維持太久。
隨着扭曲黑洞不斷縮小。
一道人影憑空出現。
這是一個身披風衣，渾身上下被濃重油彩覆蓋的滑稽生物。
其頻頻看向自己的身後，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被油彩覆蓋的嘴巴不斷開合。
雖無法發出聲音，但隱約能從口型分辨出意思。
“要死要死要死。”
這便是油彩怪人口中不斷重複的話。
他這具分身本就身受重傷。
本來剛躲到一個世界中，準備恢復身體的同時順便找找樂子。
結果，
樂子還沒找成。
眷屬小隊便已追來。
雙方一路逃一路追。
而今這具分身，力量已然所剩無幾。
再這麼逃下去，遲早會被眷屬追上並擊殺。
死也就死了。
關鍵是，
這次還沒玩夠！
遇到的文明要麼無聊至極，要麼脆弱不堪，根本經不起他的改造。
而且有人拜託他尋找的東西，也完全沒有蹤跡。
就這麼死，
那可太不值當了。
“思考！讓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油彩怪人手舞足蹈，不斷敲打着自己的腦袋。
突然。
身體陡然一頓。
“咦？”
腦袋緩緩轉向另一方。
蔚藍色的星球，倒映油彩之上。
他探頭輕嗅。
似是聞到什麼。
“有意思.”
“一個低武世界，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氣息。”
這處宇宙有文明。
這是油彩怪人在穿越空間通道時，便已經得知的事情。
但區區一個低武世界。
經不起追殺他的那些眷屬一指頭。
就算他想躲也無處藏身。
但就在剛纔，
油彩怪人察覺到那顆星球上，有種極其奇特的氣息。
並非來自於實力。
而是某種更高層面且難以言明的事物。
與他自身具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
爲了一探究竟。
油彩怪人緩緩向那顆蔚藍色星球靠近。
二者之間的距離愈發接近。
氣息亦隨之愈發強烈。
但就在他準備細細觀測之時，就看見那顆蔚藍星球上空，又一次出現扭曲。
這種扭曲，說明空間通道即將展開。
人未到，
氣息先至。
“要死！”
臉上的油彩出現劇烈波動，似乎是隨着他的心情而變化。
眷屬這麼快就追上來，已經容不得他思考太多。
再度看向不遠處的蔚藍星球。
如果他從這顆蔚藍星球上聞到的氣息，真是他所想的那種。
那麼
事情的轉機，說不定就在這裡。
想到這裡。
油彩怪人迅速作下決定。
他身形驟然化作一道微光。
儘可能地遮掩自身存在的同時，更是直接沒入那顆蔚藍星球中。
轉眼間，
油彩怪人便已經消失。
只剩蔚藍星球上空的黑洞，在不斷擴大。
不多時。
便有人影從其中走出。
正是一路追殺油彩怪人，來到此方宇宙的無耳人。
在他之後，
一個又一個的眷屬從中走出，加上無耳人共十個，組成眷屬小隊。
他們生命形態各異，長相更是不盡相同。
唯一的共同點，
便是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着足以扭曲空間的恐怖氣息，絲毫沒有收斂的跡象。
“他就在這裡。”
無耳人剛一到達此處宇宙。
便感知到油彩怪人尚未來得及抹去的氣息。
他的目光，隨之落在遠處的太陽上。
這股令人噁心的氣息.就連軌跡都清晰無比。
目光自太陽出發，一路沿着油彩怪人行動的足跡，直至落向下方的蔚藍星球。
“大人，這裡是燼滅統領交代的目標文明。”
下屬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我知道。”
無耳人迴應的同時，看向星球表面的陸地。
即便這個文明人口衆多。
但他在出發前，便已經對目標人物陳昇以及這個文明的情況有足夠清晰的瞭解。
故而，
不過輕輕掃一眼。
無耳人便精準地找到躺在自家陽臺上的陳昇。
對方悠閒地躺在椅子上，正望着天空。
一副完全不知道毀滅即將降臨的模樣。
稍微感知一番陳昇的實力，確定沒有什麼法則之力的氣息後。
無耳人便收回目光。
對於這種無足輕重的角色，隨手殺掉即可。
沒必要過多關注。
他轉頭看向自己身旁一個體型魁梧的下屬。
“你下去直接摧毀這個世界，把那個噁心的東西逼出來。”
而後，
他又看向其他人。
“你們和我一起，封鎖這個星球周遭的空間。”
“不要留給對方逃跑的機會。”
這裡說的敵人，自然不是陳昇。
對於自己屬下的實力，
無耳人有足夠的自信。
那個名爲陳昇的本土生物，不會有絲毫倖存的可能。
他下達的指示，
純粹是爲了提防藏在這顆星球上的油彩怪人。
“是！”
話音落下。
體型龐大的下屬直接衝入蔚藍星球。
其他人則迅速散開，防守着每一個方向，避免油彩怪人再次逃離。
緊接着，
無形的扭曲，以無耳人爲中心不斷向着四周蔓延。
虛無，
這便是無耳人所擁有的法則之力，且屬於高等法則。
雖然僅僅只是微不足道的碎片，
但運用起來，
已經足以讓無耳人的實力遠遠超越大部分底層眷屬。
讓一切人、事、物，以自己設想的方式虛無化。
這便是他能夠做到的，
也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