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因爲大少爺回來了,大家在一起吃飯。老爺又提起交權的事,二孃打岔說:“你看你這個爹,青兒剛回來,也容得他歇歇,何必急着拿家裡的事情去煩他?咱們請戲班來唱幾天戲,大家都樂呵樂呵,也讓青兒好好的玩玩!青兒這些年在外奔波也着實辛苦了。”老爺聽了點頭說:“樂呵樂呵也好,這些事情也不急着這幾天。”
第二日,二孃就請了戲班來家裡唱戲,大家散坐在廊檐下看戲。老爺因爲身體虛弱,沒有一起看戲,留在房中休息。
張厭看戲時便湊到二孃的桌前說:“二孃,你一個人看戲也無趣,我來陪你說說話。”
二孃自是求之不得,二孃喝茶的時候,張厭說:“二孃,你喝的什麼茶?怎麼這麼香?”
二孃說:“這是前幾日我孃家哥哥從福建捎來的鐵觀音,綠湯清水的最是好看又好喝,要不也給你來點兒嚐嚐?”
張厭說:“能喝到二孃的體己茶倒也不容易呢,要不就來點嚐嚐吧!”二孃聞言不由得心中冷笑,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老爺細問衆人情況,大家都吃的一樣的糕點,用的一樣的茶水,都沒事,怎麼就二孃出了意外呢?張姨娘說:“莫不是中了邪?我看還是請法師來做做法,這個屋子裡怕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所謂病急亂投醫,既然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請了和尚來家裡唸經作法。
因爲要請和尚來作法,家裡的佛堂也都要佈置,二孃病倒了,這些事自然就落在大少奶奶張厭的身上,張厭早就聽聞佛堂裡有古怪,今天帶着人來了,首先就撤換了已有的香燭。讓下人把佛堂布置的煥然一新,彷彿也明亮了起來。
後來和尚們來了女眷們都自行迴避,只是二孃是要驅邪之人自然被請進了佛堂,想不到吃了藥後已經安靜下來的二孃一進佛堂驚恐萬分,又大叫大嚷起來:“鬼啊!鬼啊!這裡有鬼啊!帶我走,帶我走!”丫頭們無法,只好又把二孃帶回了屋。
和尚們在佛堂裡打坐唸經畢,大和尚又與老爺說了一會兒法纔去。大和尚說:“所謂邪祟不過是心中有鬼,心鬼不除,邪祟不能去啊!二孃執念太甚,只怕還得潛心修佛纔是正道!”
老爺聽了也無法的說:“她若是清明起來,自是敦促她潛心修佛,只是如今她糊塗成這個樣子,人尚且不能認出,又如何能去修佛啊?”大和尚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自有因果!”說完領着衆位和尚離開。
第十四章 大少奶奶理家
本來家事都是二孃打理,如今二孃人事不知,老爺只好把家事交於大少奶奶張厭。老爺讓桃紅去把二孃的鑰匙拿來交於張厭,一會兒桃紅過來爲難的說:“老爺,二孃不讓動!”
老爺聽了搖了搖頭說:“去請鎖匠吧!”鎖匠來了,手腳麻利的換了一堆鎖,然後把鑰匙交到了張厭的手上。老爺說:“家裡的事遲早都要交給你的,如今二孃病倒了,你就先承擔起這個重擔吧!青兒在家就多待一段時間,幫着你媳婦料理料理,等她上了手,你再出去忙你的去。”張厭,天青領命退下。
二孃的病時好時壞,那天見的人少點,似乎情緒就平靜些,稍微多見幾個人,整個人就又亂了。張厭見二孃這個樣子便和老爺商量,想把二孃送到鄉下農莊上靜養,老爺見二孃病無起色,在家裡又總是鬧,只好遣人把二孃送到了農莊上靜養。
張厭接手後,首先就清理了家中的賬本,發現出入就差人叫來了冬梅,冬梅惶恐的看着張厭,張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你知道我爲什麼找你來嗎?”
“不,不知道!”
張厭笑笑說:“我已經知道二孃在外面放貸了,都是你經的手。”冬梅擡眼看了看張厭,低頭說:“我去把賬本拿來……”
張厭查清了賬說:“二孃以前做的事既往不咎,可是以後做事的規矩都得記清,做得好,我自然有賞,做得不好……”
冬梅搶着說:“做得好,做得好,我一定做得好!”
晚上,張厭把這幾天查賬的情況都和天青說了,天青嘆氣說:“其實二孃還是很能幹的,只是沒用到正路上。剋扣下人們的銀響,下人們有了怨氣,怎麼能認真做事呢?我看你趕緊收回放貸的銀子,先把下人們的銀響補齊。收攏了人心,將來你做事就好辦了。”
張厭點頭稱是,想了一會兒又說:“我聽下人們說,到了晚間,小廝們會聚在一起喝酒賭博,這可是萬萬要不得的。首先就無人巡夜護院,再者賭博喝酒又能生出不少的是非來。這個得改。趕明兒,我得把規矩立出來,有犯者:一罰二打三去,讓他們都不敢再賭!”
說完就讓丫頭筆墨伺候,天青揮手讓丫頭下去,自己爲她沾水研磨。一邊說:“這麼大一個家,千頭萬緒的,慢慢來就是了,我看你這幾日清減了不少,還是要多注意身子。”
張厭擡頭看了看夫君,笑着說:“凡事開頭難,我多操點心,省的下人們嚼舌根!”自己專心寫下了規矩,潤色後又拿給天青看,天青看後說:“行吧,就這樣,趕緊休息吧!”張厭又拿起看了看方纔放下,夫婦二人洗漱後躺在牀上,難免還要說上幾句。天青說:“厭兒,你的名字起的太不好了,不如改爲張燕,燕子的燕,好不好?”
張厭睏倦地說:“你說好就好吧!”
第二天早上醒來,大少爺已經不在牀上了,張厭喚丫頭進來梳洗,一邊問:“大少爺呢?”
丫頭說:“早上,虎子來叫出去了,不知道爲了啥事。”張厭也沒多想,吃完早飯見桌上的宣紙上寫着:張燕。恍惚中想起昨晚大少爺似乎給她更改名字來着。大少奶奶拿起來左看右看,心裡有點美:燕兒啊,多歡快的名字啊!
吃完早飯,沒多大會兒,家裡上下的婆子們來回事的就陸陸續續的來了,張燕一一處理妥當。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少爺才黑着張臉回來了。張燕見他好像出了什麼事,本着食不言的家訓,飯桌上沒有詢問,飯後,張燕纔不經意的問問:“出什麼事了?臉黑得像要下雨!”大少爺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停了會兒說:“以後再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