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報紙上打廣告七天,稱陳大師佛牌店和泰王佛牌店將強強聯手,請到泰國著名法師阿贊雄和阿贊巴登蒞臨本港,舉行六日法會,主要以古代驅邪法門和刺符爲主,各界人士均可報名,訂金五千港幣。
幾天後,阿贊巴登和方剛也來到了香港,到酒店下榻後,方剛問我過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我說:“暫時沒看出來,不過吳經理這麼狡猾的人,主動提出與死對頭合作,就算有貓膩,她也肯定會搞得很周全。”
方剛抽着雪茄:“他媽的,非要搞出事來不可?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太吃虧!”我說是啊,可沒有辦法,陳大師已經同意了,而且他也想借機驗證吳經理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如果她再耍花招,陳大師也不會再手軟。
爲防止被耍,接下來凡是要和吳經理或者泰王佛牌店合作的事,方剛都會跟我共同完成。直到法會要開的前一天,方剛表示也沒找到什麼可疑之處。中午,吳經理請我們四人在高級西餐廳吃飯,阿贊巴登因爲要休息,就沒參與。
吳經理點了一瓶昂貴的拉菲,由服務生爲我們倒酒,我和陳大師與吳經理聊天,但方剛卻不動聲色,我知道這老哥已經自動開啓了監視模式,正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以期找出貓膩。
吳經理笑着說:“阿贊雄師父今天上午還在新加坡,爲一名客戶刺符,然後馬上乘飛機趕到香港,可能要傍晚纔到。”
陳大師說沒關係,只要不耽誤明天的法會儀式。四人剛要端杯相碰,方剛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站起來說不好意思,得接個重要電話,先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吳經理說沒關係,等你回來我們再碰杯。
這也是西餐的禮節,我聽說過。方剛走進衛生間,這時我手機也發出震動,一看卻是方剛發的短信:“先別喝酒,等會有突發事件時,你快度將陳大師和吳經理的酒調換,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我的心怦怦直跳,暗想這又是什麼套路?我沒看出這桌上的四杯酒有什麼問題,爲什麼要調換,難道是我沒觀察到細節?不管怎麼說,方剛這隻老鳥的經驗肯定在我之上,只好照辦。什麼是突發事件,怎麼換酒?這讓我想起《西遊記》裡孫悟空用法術給豬八戒和龍王換毒酒的那個片段。可人家是神仙,吹口氣就能換,酒裡的水面都不動,我怎麼做到?
手直髮抖,陳大師和吳經理正在交談,這時看到有個服務生端着托盤,上面有兩盤沙拉,正邁着輕快的步伐朝這邊走來,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菜。而方剛也從側面的衛生間走出,快速向那服務生前面的方面走過去。
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這老哥要動什麼壞腦筋。果然,方剛走到距離我們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慢下來,假裝看手機,服務生從他面前經過,就見方剛悄悄伸出腿,絆在服務生的小腿上,服務生根本沒料到,身體失去重心,猛地往前傾,手中的托盤連菜全都扔了出去,稀里嘩啦扣在地上,發出很大聲響。服務生下意識用左手扶住我們餐桌的一角,連桌布都扯歪了,纔沒讓自己摔個嘴啃泥。
幸好西餐廳都鋪的是地毯,要不然聲音會更大。但即使這樣,盤子摔碎和金屬託盤互相撞擊的響動也不小,餐廳很安靜,這下事出突然,用餐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方剛向後退了幾步,假裝還沒走近。陳大師和吳經理轉頭去看,那服務生摔倒的地方剛巧就在陳大師身邊,他下意識站起來,過去扶那名服務生。
這個時候的我比所有人都緊張,因爲我知道方剛是在給我創造機會。我站起來,緊張得都快喘不過氣了,迅速端起陳大師面前的那杯酒,移動的同時右手也伸出,端起吳經理面前的杯子,來了個調換。
把吳經理的杯子放回陳大師面前,我的手縮回去也就一秒鐘,吳經理就轉回頭,看了看桌上,我緊盯着她的表情和眼神,生怕她起疑。
不得不說,剛纔那位服務生幫了我的大忙,他用手扶過桌子,桌布也有移動,其實只有很少的位移,但吳經理看到杯中的酒液麪有些晃動,臉上也沒什麼懷疑,可能覺得是服務生扶桌子時產生的震動吧。
服務生站起來之後,連連對我們道歉,又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方剛。方剛沒出聲,就像沒事人似的走回座位,餐廳經理跑過來問怎麼回事,服務生沒說是方剛下的絆,只說自己不小心。經理又向我們不停地道歉,說很快就會再次上菜。我們都說沒關係,方剛也說:“沒什麼,年輕人腳軟也是正常,快看看摔傷了沒有。”
餐廳經理笑着把服務生扶開,又讓兩名服務生過來打掃殘局。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很快地面收拾乾淨,方剛端起杯,四人碰了杯之後飲過,開始等沙拉重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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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剛確實很鬼,剛纔他要是對經理說是自己不小心絆倒服務生的,有可能會讓吳經理懷疑,所以他故意向後退了幾步,裝成剛回來的樣子。果然以吳經理的狡猾,也沒發現我們的這些小動作,但讓我緊張得差點兒要窒息。
席間聊了不少,氣氛還是很愉快的。但我心裡一直在盯着她的那杯酒,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特殊配方。
飯後吳經理開車回中環,我們三人也回到佛牌店。陳大師因爲有事要先走,晚上和阿贊雄的碰面就安排給我們處理。偉銘已經送淑華回來,當着他的面,我不方便問方剛,就只好忍着,這對好奇心重的我來講,簡直比死還難受。
晚上六點多鐘,那位叫阿贊雄的柬埔寨師父纔來到香港,吳經理開車把他從機場接到某酒店,我和方剛也來了。在酒店二樓的餐廳簡單吃晚飯,大家共同預祝法會圓滿成功。這位阿贊雄師父大概五十左右,皮膚不白,面無表情,好像世界上每人都欠他幾百萬。拿着我們打印出來的法會六天日程安排,吳經理在旁邊不時用英語講解,阿贊雄看來是懂英文,邊聽邊點頭。
回酒店的路上我立刻發問,方剛哈哈大笑:“你小子可算是找到了問話的機會,其實很簡單,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猜測而已。服務生把四個空杯子放到我們面前,無論順序還是動作都沒問題,但如果吳經理買通服務生,在陳大師的那個杯子裡事先塗過降頭水或什麼東西,誰也看不出。”
“你的意思是,只是想防患於未然而已?我還以爲你從什麼細節看出有鬼呢!”我很沮喪,再告訴他這動作太危險,我又不是專業特工和小偷,萬一調換酒杯的時候因爲緊張而動作太慢,被吳經理髮現,那可就全砸了。
方剛嘿嘿笑:“那就要看你小子的運氣了,不過,我發現你在關鍵時刻的運氣一向不錯,所以才讓你來。原本我打算把你和我的分工調換一下的,由我來換酒杯,而你去絆服務生。但你沒經驗,要是沒能將服務生放倒,那纔是大問題。”
我心想沒錯,暗地裡給人下絆,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我哪兒會。到了酒店,方剛回客房睡覺,我仍然覺得後怕,腦子裡一遍遍地回想剛纔調換酒杯的緊張場面,心想萬一搞砸了,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