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比兒子小几歲,和兒子一樣也是個笨姑娘,不然他兒子恐怕還得繼續打光棍。現在夫妻結婚半年多,兒媳肚子還是沒動靜。
裘先生老兩口急着抱孫子,四處打聽什麼偏方,還經常帶着小兩口去廣東各地的寺廟拜佛求子。我心想,他說是腦子不太靈,兒媳又是笨姑娘什麼的,誰知道笨到什麼程度,也許是輕度智障呢,很多人不願意承認。就問:“你帶他們倆去醫院檢查過沒,現在不孕不育的人特別多,說不定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比如輸卵管啊、*啊、卵巢和子宮——”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裘先生打斷:“我兒子和兒媳這方面都去醫院查過好多次了,完全沒問題,輸卵管是通的,排卵也正常。”我問你兒子的*怎麼樣,裘先生說男人一般沒問題,有問題也是出在女人身上。
聽了這話,我心想都什麼年代了,還抱着舊社會那套想法。
“這個小區裡有個鄰居,他兒子在泰國出勞務打工,說那邊人人都戴佛牌啊。”裘先生說,“所以我就託他打聽了有沒有那種能幫助人懷孕,到時候母子平安的佛牌。他還真打聽出來了,就是這個什麼南平媽媽。”
我問:“那你怎麼沒找鄰居的兒子請牌?”
裘先生說:“他兒子只是在泰國什麼建築工地的電焊工,每天五百塊錢人民幣,根本不懂這些東西。但是他兒子問過工地的老闆,那老闆好像從你這裡買過佛牌什麼的東西,說你是中國人在泰國,專門做佛牌生意,就給了我你這個電話號碼。”
這彎拐得真不小,也就是說,裘先生鄰居兒子的老闆曾經是我的老客戶。裘先生問能不能優惠,怎麼交易,我說一分錢也不便宜,先付全款後發貨,可以淘寶支付。裘先生人到中年,根本不懂網購,又不相信先款後貨,說廣東和福建這這邊有很多騙子,都是專門搞詐騙的,他怕上當。
“那我就沒辦法了,泰國佛牌都是這麼交易。”我回答。
裘先生問:“不能*和收到包裹的時候再付給你錢嗎?”
我說:“你在廣東我在遼寧,我大老遠跑幾千公里就爲和你一手錢一手貨,就算你肯給我報銷路費,我還不願意跑腿呢。*,要是你不想要了,我這貨怎麼辦,要知道泰國都是見錢纔出貨的。”
聽了我的話,裘先生嗯了幾聲:“好像也有道理……遼寧到廣東是很遠,那你看田老闆這樣行不行,過陣子我們得帶着兒子和兒媳婦去北京辦事,到時候你去北京*行嗎?遼寧離北京很近的!”
“北京是近點兒,但你必須先交兩千塊錢定金,這樣如果你到時候不成交,我這邊也不至於砸到手裡,而且路費得由你們出,按火車票算的話,來回最少一千。”我回答。
裘先生很驚訝:“還要這樣啊,可是從遼寧到北京坐火車沒那麼貴啦!”我說要是放在平時,我最多隻收五百,可現在我身上有傷,行動不舒服,就多收五百。裘先生問能不能給個優惠。
我說:“實話講吧,你也可以一個人從北京到瀋陽來找我,來回路費都用不了五百塊,也省得我身上有傷還得跑腿。我前陣子在泰國皮膚過敏,全身都是傷疤,走路多了就痛,還真不想動。”
裘先生說他和兒子夫妻到北京是去醫院看病,早就預約好了,行程很緊,恐怕抽不出時間去瀋陽。我問:“是去北京看不孕症嗎?”裘先生沒正面回答,但能聽出來基本默認。我說那就沒辦法了,你自己考慮。
裘先生又開始猶豫:“問題是,這個什麼泰國佛牌我們也看不懂,是真是假,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啦。”
我哭笑不得,說那你非要*有什麼用。裘先生嘆了口氣:“也是,那我還是交定金吧,我鄰居的兒子問過他老闆,說你是個不錯的生意人,沒有假貨,要不然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你的。”我心想像這種門外漢的客戶只要肯交定金,就算到時候反悔,我這也能淨得兩千,這種龍婆UP的南平媽媽很好出手,不怕砸在手裡。
於是,我向裘先生提供了銀行賬號,讓他打三千進來,到時候我這邊好儘快讓泰國方面郵寄,國際快運也要十天八天呢。隨後我用短信問了方剛和老謝,南平媽媽大概什麼價,早期和最近幾年的都報個。
當晚兩人分別給我回信,老謝報的能便宜一千多泰銖,可方剛能弄到早期的,我心想對絕大多數女人來講,只能要懷上孕,早期和近期沒啥區別,反正都是龍婆UP的真品,把價格壓低纔是正經。
這是老謝在那次失常之後給我的首次報價,其實我一直擔心他因爲兒子不在,就失去了做生意的慾望,從此一蹶不振,但現在看來老謝的狀態還可以。
次日裘先生把錢給我打過來了,我連忙給老謝匯走,讓他立刻發貨。
等收到這塊南平媽媽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來天,裘先生夫妻四人在北京好幾天了,天天催我什麼時候到。我給他打電話說剛到貨,明天一早就坐動車去北京,爭取當天往返。
裘先生給兒子和兒媳看病是在北京最牛B的協和醫院,等到了醫院,在診室門口和裘先生等人見面我才知道,他兒子夫妻是要在這家醫院做試管嬰兒。這地方就是專門做試管的診室,屋裡屋外擠滿了人,可見現在患不孕症的人真多。
裘先生夫婦很有夫妻相,裘老伴揹着鼓鼓囊囊的大揹包,兩人從衣着就能看出,是普通收入家庭,甚至可能還是中等偏下。我並沒看到裘先生的兒媳,只看到他兒子,介紹中得知他叫裘敢兵,典型的南方名字,因爲北方人起名極少帶有“敢”這種字。這個裘敢兵的臉很有點對不起觀衆,長得按理說並不算難看,但五官好像總不在原來的位置呆着,而且目光呆滯,行爲木訥。
在和這老夫妻倆交談的時候,我捋起袖子,讓他們看我兩隻手臂皮膚上的那些新肉傷疤,裘先生哦了聲,這才相信是真的。裘先生似乎對來北京醫院做試管的行爲很避諱,我心想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但中國某些地方思想還很封建,他們認爲無論男女,不能正常生育就是奇恥大辱,廣東人比較迷信,所以我也能理解,就不再多問關於他兒子夫婦的事。
我和裘先生在醫院的走廊裡交談,看到這塊南平媽媽,裘先生拿在手裡看了半天,問:“這就是泰國佛牌?不是泥捏的嗎,要五千塊!”
我笑了:“不是所有的泥都能賣五千塊,這是泰國高僧加持的聖物,要不然你自己捏一塊,白送我都不要。”裘先生苦笑着,問我怎麼用,我又把印有心咒的紙遞給他,讓他兒媳婦在午夜照着紙上的拼音連念三遍,之後就可以當項鍊戴了。還沒等我講佩戴的禁忌,裘先生打斷道:“這個……必須得她自己念嗎?別人幫着念行不?”
“不是什麼都可以讓別人代替的吧,這是供奉物,你去寺廟拜佛,能找人來代替磕頭嗎?”我不太理解,現在這年輕人也真懶。
裘先生面露臉色:“不是非要找人代替,我不是說過了嗎,兒媳婦這個女人比較笨,怕念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