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我平時跟方剛、老謝和登康有生意往來的時候,別說幾萬泰銖,連幾百都恨不能算到骨頭裡去,他們跟我也一樣。可我與阿贊Nangya的合作,收到錢後都想多給她一部分,有時還要來回推。難道因爲她是女人而我是男人,異性相吸嗎?怪不得女人總喜歡說男人是賤骨頭,我覺得沒錯。
回到表哥家裡,吃飯時,我迫不及待地把這個事說給表哥和表嫂聽。兩人互相看看,都笑着搖頭。表哥問:“田七呀,我在泰國呆了十幾年,恐怕也沒你一年內遇到的怪事多,怎麼都被你給碰上了?”
“還不是與他從事的職業有關,”表嫂搶着說,“我弟弟也認識一名牌商,專門賣邪牌,據說家裡存了上百條,很多人進了他家門都會頭疼。幾年後都沒有朋友了,說他精神不正常。”
表哥連忙問我:“你也賣邪牌嗎?”我說很少,就算有也是託方剛等上游商直接發貨,我不存那玩意,表哥這才長吁了口氣。
再談論起張先生和他妻子的事,表哥感慨:“看來不是什麼神佛都可以拜的,沒想到居然還有陰神!”
我問:“你在泰國這麼些年,也沒聽說過陰神?”表哥搖了搖頭,說他不怎麼拜神。我心想,這張先生也真夠倒黴,看錯一個字都能拜到陰神,應該建議他回去買張彩票。
表嫂告訴我,東南亞很多國家佛教盛行,尤其泰國、緬甸和柬埔寨這幾個國家,那真是有地方都不修廁所,卻會修寺廟。寺廟不光供有佛和神,還有很多紀念死者的地方,甚至地仙和靈體,比如鬼妻娜娜。
飯後我給阿贊Nangya打電話閒聊,問她關於陰神的情況,她說,如果遇到法相奇特甚至詭異的神像,不要輕易參拜。那位張先生的妻子之所以拜了女陰神就被附體,是因爲她的心太虔誠。遇佛就拜的人有很多,但有些人只是拜拜而已,圖個心理安慰,可有些人卻極其認真。人和人性格不同,執念的程度也不一樣,尤其那些容易被催眠和自我催眠的人,就更加明顯。所以像張妻這種人,拜女陰神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神像內靈體的強烈氣息,也就會被附身。換成別的女人,可能根本沒事,這也是機緣巧合。
聽完了阿贊Nangya的話,我心想什麼機緣巧合,根本就是鬼催的。
在這之後,我又接了幾筆生意,佛牌的種類就那麼多,做法事也不例外,在這段時間我接了一個給女人下情降的,和一個小孩晚上撞到邪出事的。內容和之前寫過的差不多,就不再重複。下面要說的是在差不多兩個月後,發生在我自己身上。
有那麼一陣子表哥很忙,經常和表嫂出國談生意,表嫂的孩子還小,只好放在表嫂的父母家,而我就很自由,想怎樣就怎樣。泰國有不少華人,有工作的、有留學生,有外派出勞務,比如開車、施工和教中文等等。我在泰國華人論壇上經常發廣告,也認識不少在泰國的中國女人。這幾天我和一個被外派來大城的漢語老師走得很近,她三十出頭,長髮戴眼鏡,雖然身材不算豐滿,但還可以。那時的我比較風流,反正單身一人,無牽無掛,怎麼玩都沒事。
這位女老師有丈夫,每年只回國兩三次,雖然她並不開放,但兩地分居終歸是寂寞,於是就經常上網聊天。我和她聊得很熟,一來二去,最後還是好上了。
可能因爲太寂寞和性格原因,女老師對我很依賴,相好不到兩個月,我倆已經見了五六次面。那天,表哥嫂去馬來談生意,我就讓女老師來我這裡住兩天。隔幾條街有很多海鮮大排檔,和泰式餐館,女老師也喜歡海鮮,我就和她出去消遣。在邊吃邊聊當中,我覺得右臂有些癢,就一直在撓,可卻越撓越癢。
女老師問:“你怎麼了?”我說可能是剛纔在池子裡抓螃蟹和蝦的時候被刺扎到了吧,女老師很貼心,連忙叫來餐廳老闆,問有沒有消毒止癢的東西。
餐廳老闆立刻回去拿出一小管藥膏遞給我,看來有這種要求的不止我們,以前經常有。塗了藥膏確實舒服多了,女老師還關切地問我癢不癢。她是個比較容易動感情的女人,對我也不錯,可惜只能是露水姻緣。
因爲她明天有課,我就要送她去大巴車站,可女老師有些捨不得我,主動提出明天一早再走,我當然高興。晚上躺在牀上,可能是藥膏的效力已經消退,胳臂上的癢勁又開始發作,而且不光手臂處,連雙手的手心也開始發癢。東南亞國家多蚊蟲,幾乎家家都準備了很多種藥膏,有驅蚊的,有消炎止癢的。我翻出一種越南的蚊蟲藥水塗上,好多了。
可氣的是,效果只持續了半小時,再告失敗。天氣炎熱,癢得更難受。我輪流用雙手去抓掌心,把掌心抓得發熱燙手,後來實在沒辦法,就跑去衛生間用涼水狂衝。
凡是皮膚癢,衝了涼水就好得多,回到牀上,我長吁了口氣,迷迷糊糊還沒等睡着,發癢又開始了。把我氣得不行,只好接了一大盆水,把手掌泡在裡面。大概十幾分鍾,我已經困得直打晃,從水裡拿出手掌一看,把自己嚇了一跳,掌心佈滿了紅色小點。我連忙叫醒女老師,告訴她我必須得去醫院看看,癢得太難受了。
女老師帶着我來到醫院,這是羅勇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又驗血又上藥,還打了防過敏針,可驗血結果一切正常,什麼細胞都沒高也沒低。醫生也很奇怪,看着我佈滿紅點的手掌和右臂,他只好勸我明天去曼谷最大的醫院就診。
在痛苦中,我熬到天亮,女老師扶着我到曼谷的某私立醫院,這是日本人開的,醫院比酒店還漂亮。西醫照樣是驗血檢查,還有什麼病理切片的,結果一樣,沒問題。醫生也奇怪地說:“可能是溼疹或者過敏,所以細胞沒問題。”
開了些藥,打了兩針日本進口的抗過敏藥,讓我留院觀察幾天。女老師本來要回大城去工作,但爲了照顧我,她特地請了兩天假。我給水果加工廠的某老工人打電話,讓他去表哥家院子裡把金蛋牽走,別再給餓死。
沒想到,這些用過的藥全不管用,到下午我全身都是紅點,好幾處都被抓破,但並沒流膿也沒有血水,而是迅速結成硬痂。這些硬痂越來越多,沒撓破的地方也有。護士用了好幾種藥膏給我塗抹,但無濟於事。我嚇得渾身冰涼,女老師也急得直哭,問到底怎麼搞的,我心想要是知道怎麼回事就好了,難道是無意中被什麼毒蟲螯到,還是海鮮的刺裡有細菌?
我半躺在病牀上呼呼直喘,這時有電話響個沒完,女老師拿起手機:“是方剛打來的,要接嗎?”
“幫我接一下吧……”我難受得快要說不出話。女老師接了電話,把我的情況和方剛一說,再連上耳機,幫我塞到耳朵裡。
方剛在話筒那邊問:“怎麼搞成這樣?很嚴重嗎?”我有氣無力地說不知道,方剛說曼谷的大醫院去了都沒辦法,這可不好,極有可能是什麼不知名的毒蟲把你咬到。以前也有這種例子,某餐館後廚的工人沒戴手套,被赤紅蟹的尖扎破手,後來發燒長瘡,去醫院沒搶救過來,半個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