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登康就覺得從頭部到後頸都脹乎乎地難受,在客廳中,他看到牆上高高掛着一幅年輕女人的黑白相片,這女人還挺漂亮,頭上戴着白紗珠花,露着肩膀和少許衣服,似乎穿着白色禮服,像新娘打扮。
也許是鬼王的老婆或者女兒吧,登康這樣想着。再看到屋裡還有很多高高低低的鬼神塑像和各種供奉物,還有香燭和一些看起來很瘮人的小乾屍。另外有不少小牌子,塑料透明外殼,裡面都嵌着和牆上那幅黑白像一樣的新娘圖片。登康沒戴過佛牌,但他接觸的朋友和客戶有不少都戴着。
不知道爲什麼,登康總覺得那牆上相片中的女人在盯着自己看,而且他走到哪裡,女人也都能轉動眼珠,讓他渾身發毛。
鬼王是個極瘦的中年男人,個頭也不高,剃着平頭,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紋刺,除了五官之外,臉上已經沒有空白的地方。
登康看到鬼王就害怕,但他還是不相信所謂的降頭術能讓人生病和死去。鬼王家裡還有兩個人,一箇中年華人,姓於,是鬼王的徒弟,平時不苟言笑,話也很少,另外還有個二十出頭的馬來人小夥子充當助手、翻譯和做飯。
爲了避免麻煩,登康報的是假名字,說明來意後,鬼王對那馬來小夥點點頭,小夥子帶他來到一間裡屋,這屋裡什麼都沒有,三面牆壁全是大大小小的照片,有黑白有彩色,上面用記號筆寫着數字,似乎是年月日。馬來小夥子說:“這是鬼王師父這麼多年以來落降弄死的人,目前已經有六七百個。”登康卻並沒有多害怕,而是半信半疑,這時那位於先生在外面喊馬來小夥有事,他就出去招呼,只留登康自己在屋裡。他好奇地看着那些照片,什麼年齡和模樣的都有,下面標註的年代從1996年到現在。登康心想,這會不會是鬼王爲了令客戶相信,而故弄玄虛的把戲?
就在登康邊看邊亂猜的時候,忽然感覺頭脹得更厲害,他用手捶打着後脖子,正想出去,聽到屋裡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你是來看我的嗎?”登康回頭去看,有個穿一身白色婚紗的年輕女人站在屋中央,很眼熟,似乎就是剛纔登康在鬼王家客廳中牆上看到的那幅黑白像。
登康很驚訝,開始他以爲那只是一幅遺像,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還活着。可這女人爲什麼還穿着婚紗?而且問自己的那句話也很難理解,我怎麼可能是來看你的,難道是精神病?就在登康亂想的時候,那女人的臉突然變得全是模糊的血肉,還有一隻眼珠都掉了出來,只有血管連着。
“啊——”登康嚇得往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女人站在屋門和登康之間的位置,使他不敢繞過去逃走,就只好在地上往後蹭,靠在牆角大喊。馬來小夥和於先生都進來看,登康用雙手捂着臉,兩人上去用力把他的手掰開,又勸了半天。嚇成半死的登康才發現,屋裡並沒有什麼滿臉是血的新娘,只有馬來小夥和於先生。
鬼王聽說後也過來看,登康躺在牀上驚魂未定,渾身都在發抖。鬼王坐在牀前,把右手放在登康的額頭,開始低聲唸誦着什麼。登康只覺得身體一陣冷一陣熱,不多時就昏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看到鬼王和於先生正在低聲交談,看到登康甦醒,鬼王就走出房間。
於先生對登康說:“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身體對陰氣比較敏感?”
登康沒明白什麼意思,於先生告訴登康,他的體質特殊,如果附近有陰靈或者很重的陰氣,他就會有反應。登康不太相信這種事,於先生又問了他的來意,得知是想解開自己父親身上的降情,同時還要給那個下降的人懲罰。
“在這裡,鬼王收了錢就可以下降頭,三萬比索就可以落死降。”於先生說。登康表示沒問題,最好讓那個寡婦死得很慘。於先生讓登康提供對方的資料,包括真實姓名、貼身內衣褲(穿的時間越長越好,而且不能洗得太乾淨)、毛髮、指甲等,有血液更好。距離不能太遠,不能隔海,如果對方在馬來西亞,就得請鬼王或者他自己去,還要多加錢。
登康犯了難,這些東西很難收集,除非僱小偷去那女人的家裡偷。可那女人既然能給父親下情降,肯定對自己的這些東西有所防範。於先生說:“沒關係,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讓降頭師把降頭油塗在對方的皮膚上,同時施以黑巫咒,也能起到效果。”
“這個……”登康說,“恐怕也很難,因爲陌生人不太好找這種接近她的機會啊!那個寡婦一看就是精明人,要是被她發現,以後再想下手就更難了。”
於先生點點頭:“還有一種方法,不但省時省力,以後你想給誰下降頭都可以,還不用花錢。”
登康沒明白:“有這種好事情?”於先生說,就是你自己學習降頭術,當一名黑衣降頭師。登康頓時傻了眼,連連擺手。
於先生說:“你的體質比較適合修習黑法,鬼王師父說,你能成爲一名很厲害的降頭師。到時候不但沒人敢惹你,你還可以在亞洲各地接生意賺錢。”登康仍然拒絕,在他眼裡,降頭師都是不太正常的,他自己怎麼可能變成這類人。
“下午在屋裡,你看到的那個橫死新娘,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於先生問。這也正是登康想知道的,因爲那根本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真實的。於先生告訴他,在數年前,鬼王還沒收自己爲徒,在他住所對面的街上有一輛接新娘子的彩車被撞,車禍很嚴重,那彩車的前半部都已經被撞碎,裡面的新娘也當場撞死,但新郎卻只受傷。
鬼王立刻帶着東西出來,在現場看到了那位被撞死的新娘,身體已經撞得支離破碎,腦袋只剩下半個,上半身的內臟在路上散落十幾米,只有兩條腿是完整的。新娘的半個頭和一些器官被甩到路邊某水果店的攤牀上,店主嚇得躲在屋裡不敢出來。鬼王趁機把這些東西都收集到塑料袋裡帶走,那店主還以爲是警方在處理現場,也就沒多問。
回到家中,鬼王將這位新娘的半個腦袋和器官等物裝進陶土甕,再混入一些骨粉、派粉、法油和草藥粉等物,以起到防腐作用。
當天的午夜,鬼王感應到那新娘強大的怨氣,鬼王就用他在巴拉望島叢林中向老巫師學到的黑巫術進行加持,足足進行了五天五夜,鬼王已經法力耗盡而不支。在第六天晚上,那位橫死新娘告訴鬼王,除非他能殺掉新郎,否則自己永遠不會受他經咒的禁錮。
雖然鬼王不知道爲什麼,但爲了得到這位橫死新娘的陰靈幫助,他就打聽到了那天出車禍受傷的新郎。此新郎傷勢並不重,鬼王僱傭一位流浪漢混進病房,將降頭油弄進新郎的水中讓他喝下而中降,沒出幾天就內臟破裂,吐血而死。
隨後鬼王又將那尊血肉甕加持了長達半年之久,這位橫死新娘的陰靈才漸漸被禁錮住。鬼王將她的巨幅遺照掛在屋中,又用她的陰靈加持了很多佛牌,但並不出售,而只是放在地壇上,增加施法的成功率。如果遇到落降,纔會用到血肉甕,也就是橫死新娘的陰靈本身去加持。所以,凡是鬼王落的死降,沒有不成功的。到現在那位橫死新娘的陰靈已經被鬼王陸續加持了六七年之久,效果非常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