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馬上說:“對,他總說這一句話,啥意思?”
我把昨晚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姜嫂說:“不就是迷路走瞎道了嗎,能變成這樣?你唬誰呢?”我苦笑,說你不信也沒辦法,昨晚肯定是撞邪了。
姜嫂不信:“撞啥邪?”
“他請的地童古曼沒好好供奉,肯定是嬰靈發怒,把怨氣撒在姜哥身上了。”我回答。
姜嫂立刻來了勁:“好啊,我說老薑怎麼變成這個德性?原來都是你給他弄的這個什麼古曼童鬧的,你這個害人精,我跟你沒完!閒着沒事,你賣什麼不好,非得賣這種坑人的東西,你缺不缺德?”
我氣得樂了:“你這人真不講理,古曼童帶來的好運你怎麼不說?又撿手機又撿錢,這N95你還用着呢吧?當初是誰非要用的,還說從沒用過這麼好的手機?”她一愣,剛要說什麼,我又指着她的身上說:“好傢伙,這三金戴得多舒服,又是項鍊又是手鐲戒指的!”
姜嫂把嘴一撇:“怎麼的,當初我們家老薑花錢買那個大胖娃娃不就是爲了轉運嗎?就算撿手機撿錢也正常,要不誰花那份冤枉錢?”
我把古曼童供奉品被姜哥對班司機掉包的事對她講了一遍,最後說:“是他不按規矩供奉,這不能也怪別人吧?”
姜嫂瞪着眼睛:“那又不是他的錯,是和他對班那個老唐乾的!”
我說:“那也和姜哥有關,要不是姜哥脾氣大,動不動就吵架甚至要動手,對方也不會懷恨在心,老唐爲什麼整他不整別人?所以說衝動是魔鬼,怪不得別人。咱東北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脾氣太臭。”
姜嫂冷笑:“東北人脾氣臭?你不是東北人嗎?說這話也好意思!”
我回答:“我說的是事實,自己人有缺點就得說。”姜嫂還在那裡強詞奪理,我說你不要總是想着開脫責任,把事都推到別人身上,這對解決問題沒半點幫助。
“我叫你來不就是想辦法來的嗎?我不管,你得把老薑給我弄好。他又不是沒開過夜班,怎麼迷個路,人就成這樣了?我纔不信呢!”姜嫂氣呼呼地說。我只好說給泰國那邊的經銷商打電話,問他有什麼辦法。姜嫂怕我騙他,非要我開着免提,我也只能答應。
電話打通後,我將經過仔仔細細對方剛說了一遍。話說完,方剛就來了句:“你小子居然過陰了!”
姜嫂插嘴:“什麼叫過陰?”
方剛問這個說話的女人是誰,我說是顧客的老婆。方剛說:“過陰就是走陰,活人到陰間再回來的意思,在中國農村有很多神漢和神婆都會。”
我和姜嫂對視一眼,姜嫂顯然給嚇着了,我則有心理準備,只是不敢肯定而已。方剛說:“你還好一些,那個姓姜的客戶,昨晚其實已經應該要死了,要不是過陰的時候還能把車開回正路上去,現在他早就躺在殯儀館裡啦。”
這話把姜嫂嚇得尖叫起來,我示意她安靜,問:“是不是和那個地童古曼有關係?”
方剛哼了聲:“這還用問,用白酒、安全套和女人用過的月經帶去供奉古曼童,它不發怒纔怪!”
我問姜哥怎麼會死,方剛說:“昨晚你們的車撞到大樹了吧?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只不過你身上陰氣重,你能看到姜哥,但別人不能。他在路上看到一個小男孩橫穿馬路,你卻沒看到,那小男孩是古曼用怨氣形成的業障,用來報復姜哥的。姜哥肉體死了,精神卻還沒死徹底,再加上有你這個陰性體質的人在旁邊,所以他還有人的意識。但開車的目的地已經不是家了。”
姜嫂被方剛的話給嚇哭了,大喊大叫起來。方剛連忙說讓她把嘴閉上,他還沒說完。我好不容易把姜嫂勸住,方剛繼續說:“你們路上遇到的警示標誌也是鬼障眼,爲了把你們引到陰路去。那兩個搭車的男女是出了車禍,死在醫院裡的,他們知道姜哥也得去鬼門關,所以纔要搭車。不過我也奇怪,一般像你倆這個情況,很難再回得來,很多撞過邪的人,過陰的時候都有可能直接去陰間報到了。”
這讓我想起媽媽說過的那個農村遠房舅舅,晚上總夢遊去逛夜市,後來不到四十歲就死了。據說頭天晚上還很健康,第二天早晨家裡人發現屍體已經發硬,但表情很安詳,似乎還帶着笑意,至於什麼時候死的,誰也不知道。
“我的媽呀,那咱家老薑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呀……”姜嫂在旁邊哭得傷心。
方剛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他要是鬼的話,你還能看到他嗎?真是廢話!”
姜嫂一愣:“你是說老薑沒死?”
方剛很生氣:“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姜嫂抱着姜哥一直在哭:“可、可他從進家門直到現在,連自己都不認識,更不認識我,這是咋回事啊?”
方剛說:“他雖然又活過來,但魂魄是強行被拉回體內的,所以經常會離體而逸出,就是所謂的靈魂出竅。得想辦法把他的靈魂送回身體裡去。”
姜嫂問:“那要怎麼送啊?”
“我問問這邊的阿贊師父,用引魂法讓事主的靈魂歸位,但要事主親自來泰國,不然很難完成。”方剛回答。
我說:“可現在姜哥連話都說不出,要是讓他去泰國,難度可太大了。”
方剛說:“那就得讓阿贊師父來國內了,這種引魂法事很難做,收費也高,我先打聽一下再給你回覆。”
掛斷電話,姜嫂又開始折磨姜哥,但他就像一段睜着眼睛的木頭,怎麼叫也不出聲。約莫半小時後,方剛發來短信,說阿贊拍師父可以來國內施法,費用是四十萬泰銖,先付一半訂金,餘款事成後付清,不成的話,訂金也不退回。
我把短信出示給姜嫂,她連忙問四十萬泰銖是多少人民幣,我說大概八萬人民幣。姜嫂驚得嘴合不上:“八萬塊錢?哎呀我的媽,憑什麼收這麼貴?”
我無奈地說:“你真是捨命不捨財,姜哥能撿回一條命,你覺得值多少錢?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和他出去吃飯,他早就進鬼門關轉世去了,你半個謝字都沒說,還嫌貴?”
姜嫂很不服氣:“這事跟你也有關係啊,要不是你賣他那個什麼破古曼童,能有這事?”
我哼了聲:“買賣自願,又不是我用刀子頂着他,非要賣給他不可。”
姜嫂站起來,指着我的鼻子說:“我不管,這錢得你出,要不我就報警抓你!”
我笑了:“警察憑什麼抓我?昨晚發生的那些事,你覺得他們能信?古曼給你們帶來的外財,你享受得很舒服,當初是你非要把撿來的皮包留下,現在出了事,反倒讓我出擦屁股的錢,虧你說得出口!”
姜嫂沒話說了,又抱着姜哥大嚎起來。
哭歸哭,事還得辦,人還得救。無奈之下的姜嫂只好把撿來的那幾萬塊錢從銀行全都取出,因爲已經消費了不少,所以還差好幾千,她又取了自己家的積蓄,湊足四萬交給我。我當即用國際匯款轉給方剛,讓他儘快安排。
等方剛和阿贊師父來中國的這段時間,我去了一家專門治骨外傷的醫院治臉上的傷,奇怪的是,連消炎帶抹藥,幾天過去完全沒效果。我以爲是醫院水平不行,就又換了兩家,結果一樣,那些外傷就像紋身似的,怎麼也弄不掉,疼得我晚上睡覺都困難。左鄰右舍看到我的傷之後,都私下裡議論紛紛,可能是鄰居們都知道我好色,竟有傳言說我勾引了某有夫之婦,被其老公抓個正着,打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