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康點了點頭,我失笑:“你施法解降還不夠,什麼時候打算在佛牌店裡寄賣東西了?就算不經過我同意,也得問問這店的老闆陳大師吧?”
“快把布周搬出去,還沒完呢,裡面還有東西,搬出來。”登康沒正面回答我的話,坐在地上開始唸誦經咒。我和男店員只好動手將這尊近一人高的布周十面派搬出貨箱,放在旁邊。
男店員指着貨箱說:“裡面還有東西。”我探頭看去,見有個小木箱擺在角落,我心裡起疑,彎腰進了貨箱,把這個小木箱拖出來。搬東西的時候,我發現胸前的五毒油項鍊黑得發亮,就像蠍子的後背。就知道這東西是極陰之物,從形狀尺寸來看,更像那尊靈體山精了。
木箱平放在地上,登康伸右手示意我們打開它,嘴裡不停地念誦。我和男店員用起釘錘和小撬棍把木箱打開,裡面是個木盒,約有不到一米長,四十幾公分見方。我把木盒放在登康面前,他伸手打開盒蓋,裡面是個用白色麻布覆蓋着的東西,像是人形,麻布上有十幾滴暗紅色的東西,像是血跡。
登康掏出一柄小刀,割破左手中指肚,將鮮血在麻布上滴了一串,約有十幾滴。忽然,在旁邊看熱鬧的美瑛臉如白紙,彎腰就要嘔吐,年輕女店員連忙扶着她去了衛生間。登康這邊繼續用經咒加持了十幾分鍾,剛要把木盒蓋好,我走過去,問他是否能把麻布揭開,好讓我拍幾張照片。以後如果客戶要看,怎麼也有個圖片資料。
猶豫了幾秒鐘,登康伸手將麻布揭開,我一看這靈體山精的軀體,似乎比上次在老撾孟鬆深山的地壇屍穴中看到的又縮小了似的。我連忙掏出手機,給山精迅速拍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拍完後,登康把木盒蓋好,用帶血的左手中指在盒蓋和盒身之間寫了幾個字,他的加持動作和過程,也被我拍了十幾張照片。
“將山精放在店裡的雜物間中,藏在最內層,平時不要讓人亂摸,更不能打開看。”登康站起身,用手帕擦着手指上的血。我有些生氣,問他爲什麼不經過我們的同意,把這麼極陰之物放在佛牌店,對人有影響怎麼辦,陳大師怪罪怎麼辦?
登康笑着拍拍我肩膀:“早晚得運來,正好你在香港辦事,所以我就弄到店裡存放。香港有錢有人,以你和方剛的能力,我相信肯定能脫手,到時候看貨也方便。至於陳大師那邊,你是店裡的高級顧問,怎麼解釋都由你,他不會介意的。這尊靈體山精我已經加持了幾十天,又有我加持過兩年的布周十面派鎮靈,不會出事的,你放心。”
我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雖然登康的性格和我見過的所有阿贊都不一樣,他這人做事比較隨性,看重名利,卻又圓滑世故,相當於老謝和方剛的結合體。但畢竟是黑衣阿贊,還是降頭師,打心眼裡就讓我發怵,所以也不好發火。
當下,我和男店員把布周十面派放在店中央那尊塗金成功佛旁邊,背靠背放置。登康大喇喇地坐在黃金木的椅子上,說:“嗯,看起來很協調,不錯。”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再掏出手機,習慣性地給布周和成功佛拍了幾張合影。
男店員和年輕女孩把雜物間的東西全都翻出來,將靈體山精緊靠牆角放置,最後再把雜物碼回去,山精藏在裡面,不特意去翻還真接觸不到。我看到美瑛臉色發白,坐在休息區,就過去問怎麼了。她說這幾天本來就經常嘔吐,剛纔不知爲何什麼,更是感到渾身發冷,非常不舒服。
“經常嘔吐?你是……”我疑惑地問。美瑛勉強笑了笑,點點頭,我這才知道原來她懷孕了。
在關閉店門之前,登康又向三名店員傳達了靈體山精的保護規則。不得隨意泄露消息,平時不許私自打開裝有山精的木盒,也不能讓其毀壞,比如水淹、火燒都不行,總之一句話,就當這個東西沒存在過。
三人連連點頭。
從佛牌店裡出來,我和登康找了家馬來西亞餐廳吃飯。飯桌上我先給陳大師打了電話,告訴他靈體山精的事,陳大師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東西,覺得很神奇,甚至想要看看。我讓他打消這個念頭,說了登康關於山精的禁忌,陳大師嚇得立刻退縮改口,說讓我自己拿主意,只要不對佛牌店的人造成影響就好。
登康邊喝湯,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掛斷電話,我問他這尊靈體山精到底是什麼回事,登康說:“我對那位死去的降頭師還是不夠了解,看來他的法力應該不低,至少在巴登之上,所以纔有這麼大的怨氣和靈力,我加持了數十天,不但沒能禁錮成功,有好幾次差點兒把我的法術回沖,眼睛都流血了。”
我很驚訝:“那你後來是怎麼加持的?”登康說,他有一尊布周十面派,是從某位魯士師父手中得到,那位魯士居住在馬來西亞的加拉巴幹深山中,從出生到死去,六十幾年未出過山,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但他的法力修爲也是很厲害的,將餓了幾天幾夜的一隻飼養猛虎和兔子關在同一鐵籠中,此魯士施法時,那猛虎居然不吃兔子,而是又餓了兩天,差點兒餓死,可見其法力之強。
登康說:“我去深山拜訪他時,這位魯士因爲加持一副在山中發現的屍骨而病重,我去的時候幫他用經咒加持,相當於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將那尊布周像送給我,說他已經加持了十年,鎮靈之力強大。我把布周像運回家中,用來配合施控靈術,終於禁錮住了靈體山精的怨氣。”
“那不就行了?”我邊喝湯邊問。登康搖搖頭,說那尊布周像很難得,是鎮靈的好東西,而靈體山精雖然靈力強大,卻因爲那名死去降頭師陰靈的緣故而極難禁錮。只有要靈體山精在,就必須用布周十面派去鎮靈,這樣的話,不但靈體山精用不上,反而那尊布周也無法再用來配合修法。所以權衡再三,他還是決定將靈體山精賣掉。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這傢伙爲什麼千里迢迢漂洋過海,將靈體山精和布周像一同空運到香港來。我直嘬牙花:“靈體山精的怨氣這麼大,連降頭師都害怕,你讓我去賣給誰?哪個客戶請到家裡,能保證不出事,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
登康笑着說:“沒那麼嚴重,靈體山精的怨氣雖強,但僅對想用黑法對其加持的人有反噬行爲,如果只是普通人正常供奉,不但沒有怨氣,反而會而享受供奉而漸漸減弱。”
對於他說的話,我不太相信:“降頭師死後不願投胎,選擇想在陰間繼續修黑法,所以他的靈體才蛻變成了山精。現在有客戶把它請回家,成天供奉,降頭師的靈體怨氣要是逐漸減弱,那還怎麼修黑法?”
“這就是你不懂了!”登康說,“就算它的靈體有強烈執念非要在陰間修法,但客戶已經用我提供的特殊經咒開始供奉,在供品和人唸的作用下,它的怨氣只會慢慢減弱,只要供奉方法不出錯,至少半年之內都沒問題。而半年之後,要是客戶已經達到目的,不想繼續供奉,還可以收回。那個時候的靈體怨氣已經被削弱不少,也許我就能控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