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兩人都泄了氣,毛苗說:“我就不明白了,難道必須上班才能賺到錢?世界上那些成功人士,哪個是靠上班成的富翁?”
我笑了:“你們倆憑什麼認爲自己有當富翁的能力?”
毛苗的老公說:“這可不好說,你剛纔不也說了,我倆三年之內就能發財嗎,有時候錢從天上都能掉進你嘴裡,就看你願不願意張嘴接。”
“那你們接到錢了嗎?”我忍不住問。
毛苗說:“怎麼沒接到?前幾天我們去超市買東西都中了臺大電視,我老公還幫人開發票賺了好幾千塊呢!”她看了看身邊坐着的老公,那男人一臉驕傲,看得我想吐。
我問:“這幾千塊錢也不夠花一輩子,你們也不可能總接到這種外財,就沒想過人的運氣有起有落嗎?”
這話提醒了他倆,毛苗老公說:“肯定有啊,前陣子就一直倒黴,所以現在我們倆也該轉運了。”我說佛牌有沒有效果,和人也是要看緣分的,我要對你們多做了解,知道你們的家庭情況,個人情況,纔好考慮什麼樣的佛牌適合。
這下他倆都來了勁,爭着要和我講,毛苗先說:“怎麼說呢,我在女人裡也算是中上等的吧,不管論見識,論眼光,還是論能力,都比一般女人強得多。雖然我不會做飯,但那不是缺點,做飯是保姆的活兒,你看哪個有錢人自己會做飯的?我這輩子哪都好,就是沒攤上一個好爹媽。他們沒錢不說,也沒什麼眼光,凡是我做的事,從來就沒支持過,要不然現在我說不定都是個女強人了。”
我沒想到毛苗對父母居然是這種評價,她老公在旁邊說:“是啊,我其實也一樣,我有才華有志向,但我爹媽不行,全靠我自己打拼纔有現在。你不是也說了,看出我倆不怎麼上班,沒錯,我倆就是那種根本不用怎麼上班,也能活得很瀟灑的人,一天吃喝玩樂樣樣都不用愁,你都不知道,我們倆身邊那些親戚朋友同學都多羨慕我們,說我們是上輩子的福氣,這輩子就是享受的命。其實他們不知道,這叫能力,你沒有能力,怎麼享受生活啊?”
“你們兩口子有沒有依靠過父母養活?”我忍不住問。
毛苗說:“沒有啊,從來都沒有,那是啃老族乾的事,我們怎麼能混到那個地步?”聽了這話,我有些混亂,難道之前毛師傅和我說的那些,裡面有水分不成。我問她在飯店吃飯和人打架,被酒瓶擊傷所花的醫藥費是誰出的,毛苗說:“我爸出的。”
我很奇怪:“那不還是嗎,你們自己怎麼不出?”
毛苗比我更疑惑:“那是他欠我的錢,早晚得給啊!”我沒明白是怎麼個意思,毛苗說那陣子她要炒股票,都看好了,向家裡要本錢,可她爸不同意,說你也不懂,炒什麼。後來那股票漲了,她一算能賺五千塊。
這是什麼邏輯?我實在想不通她的理由,又問那你們現在一日三餐要是沒飯局的話,是誰出錢買菜做飯給你們,毛苗的老公說:“當然是她爸媽,我們倆成天想盡辦法搞投資啊,創業啊什麼的,這麼辛苦,他倆就在家做個飯,這也算事?”
我問:“你們的孩子學費、補課費都是誰來出?”毛苗說那是他們的親孫子,不讓他們出錢,爹媽肯定會不高興,我們不能剝奪父母愛孫子的權力。
這番話聽得我頭都大了,心想這對夫妻還真是沒救,我在這多浪費時間也沒用。就問毛苗:“你是否知道,你爸媽對你是什麼看法?”
“看法?”毛苗搖搖頭,“我爸媽把我當成寶貝,能有什麼看法。”我氣得不行,就直接告訴她,她倆那段時間特別倒黴,就是你爸找到我,花錢買了個陰物整你們,就想讓你們覺得不賺錢養父母,就是要遭報應的。你們怎麼還不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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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苗夫妻瞪大眼睛,互相看看,她丈夫嘿嘿笑了:“田老闆,你這人真逗,開什麼玩笑啊?”
我把手機的短信記錄出示給他們看,兩人的臉像變色龍似的,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又是黑。毛苗用力把手機摔在桌上,我生怕摔壞了,連忙拿起來查看。她老公氣憤地說:“你爸太過分了,我們倆這麼辛苦想辦法賺錢,他居然這樣,是不是心理有問題?”
我實在忍不住,大聲說:“夠了,你們就不想想,要是你們真辛苦給家裡賺錢,你爸會這麼做?他又不是精神病!看看你們自己的行爲,成天不務正業,也不上班,就盼着天上掉錢進嘴裡,正常嗎?”
毛苗愣了半天,才說:“這叫什麼話?就算我們不上班,也不是死罪吧?現在中國有多少年輕人上班?上班賺的錢都不夠自己花,有什麼用?因爲這個就要教訓我們?”我告訴他們,說毛師傅明年就要退休,他很擔憂當他倆動不了的時候,這個家能指望誰。
毛苗的老公哼了聲:“當然得靠我們倆,要真是那樣就好了,沒人在旁邊指手畫腳,我倆想做事業早就成了,可惜啊,恐怕還得十幾二十年。我倆命也真苦,這輩子算是毀在他倆手裡了。”
我運了幾口氣,實在不想和他倆多說半句話,就說還要轉機回泰國,時間不多了,就結賬要走。毛苗把我攔住:“哎,田老闆,你不能走啊,還沒給我說什麼佛牌適合我倆呢!”
“到了泰國我再發給你資料,現在沒有。”我找藉口搪塞過去,離開牛肉麪店。
從曼谷回到羅勇表哥家,他進了一大批貓山王,準備做成冷凍肉發到國內,我嚐了兩塊,真是美味之極。但我心裡卻想着毛師傅那件事,不知道在得知真相之後,毛苗夫妻會和父親翻臉到什麼程度。當時我是一時氣憤,說了實話,現在有些後悔。
晚上,毛師傅給我打來電話,我半點也不意外,他嘆着氣:“女兒兩口子和我吵了一架,說我不配做父母,我這個爸爸當的,是不是太失敗了?”
我無言以對,這場架因我而起,完全沒起到任何正面作用。很難想象,等到十幾二十年之後,當毛師傅夫婦病臥在牀時,毛苗夫妻會是個什麼表現。
在羅勇呆了幾天,這天上午老謝給我打電話,稱清邁的婆難等又出了一批厲害的獨立靈佛牌,問我有沒有興趣。我說我又不囤牌,有興趣也沒用,除非有客戶要貨。老謝說:“田老弟,你可不知道,婆難等的獨立靈很搶手,出來了要是能第一時間請走幾塊,轉手出貨不是難事,值得跑這一趟腿。”
我知道這老狐狸是自己很想去,可又害怕那個老奶奶黑巫,才勸我同行的。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去就去吧,順便請兩條回來留着出貨也不錯。到孔敬和老謝會合,又趕上中午吃飯時間,只好請他下館子。在BRT車站附近有兩條商業街,兩旁都是店鋪和攤位,很像曼谷的夾肚夾,但規模小些。
和老謝在街裡找個家餐館,爲省時間,我倆坐在門口叫了兩份海鮮炒麪,吃到半路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叫我的名字,聲音很低,但又聽得若有若無。我擡頭看了看左右兩旁,這條街很熱鬧,店鋪和攤位都很多,行人來來往往,不太可能會聽到那麼低的聲音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