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問:“你說又不順又生病,都有什麼症狀?”
龍老闆說:“做噩夢啊,平地也能把腳給摔成骨折,那天晚上還夢遊,一個人從家裡跑到工地,大半夜用手去挖地,把手指全都磨破了!”
“哦,那是挺嚴重的,沒關係,阿贊洪班師父最擅長辟邪,七天後你來取佛牌就行。”老謝滿口應承。
龍老闆付了五千泰銖的定金,約好七天後來取佛牌。老謝收了錢,只好硬着頭皮去尋找陰料。他打算找那些不太出名的阿贊師父,看能不能從他們手裡低價購買一些陰料。剛好老謝接到短信,有位居住在吞武裡的泰國女人指名要芭堤雅某阿贊製作的情愛裹屍布,用來提升和她老公的*質量。老謝馬上想起在芭堤雅有位叫阿贊忽的師父,這位師父並不出名,加持的佛牌銷路一般,但價格也低,估計陰料也不會太貴,於是他就乘大巴車去了。
請完情愛裹屍布,老謝來到阿贊忽的住所,他徒弟聽說老謝想買墳場土和骨灰,就知道肯定有原因。老謝當然沒說是自己膽小,而是找了個生意太忙沒時間去的藉口。其實還不如說膽小,那徒弟聽說老謝生意太忙沒時間,就猜他肯定沒少賺錢,結果漫天要價,開的價差不多能抵半條陰牌的價格了。
老謝恨恨地剛要離開阿贊忽的家,看到一個瘦高男人走進來,找阿贊忽的徒弟請牌。這人穿着海灘花襯衫,脖子上戴粗金項鍊,手腕上還有金錶,太陽鏡配着油頭,一副黑社會老大的派頭。他嚼着口香糖問阿贊忽的徒弟:“最便宜的陰牌是哪個,多少錢?”
阿贊忽的徒弟說:“一千泰銖,雙刀坤平。”
這人哈哈大笑,拍着阿贊忽徒弟的肩膀:“雙刀坤平的陰牌居然只要一千泰銖,真是便宜到家,快拿給我。”阿贊忽的徒弟問爲什麼這次要最便宜的陰牌,這人哼了聲:“有個討厭的客戶,又不是沒錢,每次請牌都喜歡沒完沒了地砍價。所以這次賣他最便宜的,不然我心裡不甘心!”
趁阿贊忽的徒弟去取佛牌時,老謝走過去嘿嘿笑着:“老兄,這條一千泰銖的陰牌,你多少錢賣給那個客戶啊?”
“六千泰銖,怎麼?”這人看了看老謝,說。
老謝豎起大拇指:“真厲害,能賺到五倍的利潤啊。”老謝掏出名片給他,這人接過來,用手把太陽鏡往下挪了挪,邊看邊念:“環球國際東南亞泰中佛教飾品運輸集團,總經理,老謝……靠,要不要這麼厲害!你的公司有多少人啊?”
老謝謙虛地說:“半個月前只有我一個,現在有兩個啦!”
這人差點被口香糖噎着,瞪着老謝。老謝朝他要名片,這人從襯衫胸前口袋掏出名片,用兩根手指夾着遞過去,老謝一看,上面只印了三行中文字:佛牌古曼童小鬼法事,方剛,電話XXXXXXXX,背面是對應的泰文。
“原來是方老闆,久仰久仰,聽口音您是廣東人吧?我是湖北仙桃的,咱們也算老鄉啊!”老謝把名片收起來,滿臉堆笑。
方剛奇怪地問:“廣東人什麼時候跟湖北人成的老鄉?”
老謝嘿嘿笑:“泰國華人都叫老鄉嘛!”方剛撇了撇嘴,這時阿贊忽的徒弟出來,把那條全泰國最便宜的雙刀坤平陰牌交給方剛,收了一千泰銖回屋。方剛和老謝走到外面,方剛擡手和他告別,剛要轉身,老謝連忙迎上去:“方老闆,方老闆,別急着走,咱們多有緣分吶,從中國到泰國來賣佛牌,是不是得找個地方喝兩杯?”
方剛看看老謝,點了點頭:“行,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走吧。”
兩人在附近找了家泰式快餐店,吃飯的時候,老謝問方剛會不會幫阿贊師父找找陰料什麼的。方剛失笑:“找陰料是阿贊師父徒弟們的事,和我有狗屁關係!你要幹什麼?”
老謝就把要幫白衣阿贊找陰料的事說了,但沒提阿贊洪班的名字和他們之間的遠親關係。方剛搖搖頭:“我可沒時間陪你去弄那東西,有那功夫我做個按摩好不好。”老謝苦着臉讓方剛幫忙找個膽大的朋友跟着,什麼也不用做,在旁邊給他壯膽就行。
方剛嘆了口氣:“像你這麼膽小的人卻偏偏要來賣陰牌,我也是服了。”他掏出電話本翻了半天,用手指着某頁點了點,再用手機打過去。老謝看到方剛用的是嶄新的摩托羅拉手機,心裡很是羨慕。
打完電話,方剛告訴老謝等半個小時。不一會兒,來了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身體強壯,圓頭圓腦,個子不算太高,看起來就像座橋墩似的。這人看到方剛遠遠朝他招手,就連忙走過來坐下,張嘴就問:“我的菜點了嗎?”
方剛瞪了他一眼:“叫你來不是要請你吃飯,是找你辦事的。這是老謝,和我一樣也是靠佛牌吃飯的。謝老闆,這是舒大鵬,以前我在惠州的時候,他和我混一個賭場的。後來我跑路到泰國,去年居然在賭場裡又碰到他。這傢伙吃了上頓沒下頓,從來不考慮明天的事,你有什麼活找他就對了。”
老謝連忙和舒大鵬握手,說了找人陪着去收集陰料的事。舒大鵬不說別的,讓先來一份海鮮炒麪,吃飽了再說。老謝只好給他點了吃的,舒大鵬吃飽後抹了抹嘴,說:“你打算給多少錢?”
“舒老闆,其實我就是找個人在旁邊陪着給我壯膽,你什麼都不用幹,全都我來,你看就隨便意思意思吧。”老謝笑着。舒大鵬說意思意思也得有個價,老謝猶豫片刻,說收集墳場土,跑一趟給五百泰銖。
舒大鵬站起來對方剛說了句“走了,有事打電話”然後轉身就走,老謝愕然,方剛也把他叫住,問怎麼嫌少了?舒大鵬翻着白眼:“我的腿就值五百泰銖?我給你五百泰銖,你自己去行嗎?”
把老謝氣得不行,心想真是趁火打劫人人都會,只好再商量。方剛夾着雪茄:“你們自己談,反正我又不賺錢,和我沒關係!”商量來商量去,提到兩千泰銖的時候,舒大鵬才勉強同意。
方剛冷笑道:“你這傢伙,平時給你兩百泰銖,去把人的腿打斷都願做,現在跑趟腿也要收兩千?”
舒大鵬又翻了翻白眼:“分什麼事情!去墳場那是人人都敢做的嗎?”老謝氣得要死,心想人這趁火打劫的習慣,看來走到哪兒也改不了。
得知方剛在泰國賣佛牌的年頭比自己多好幾年,老謝就向他請教了一些有關收集陰料的知識和要領。方剛也不客氣,明碼實價,每條知識一百泰銖,先款後貨,現金支付不欠賬。老謝說我怎麼知道你給的知識有沒有用,是不是真的。
方剛哼了幾聲:“我方剛在泰國做這行也有幾年了,什麼都幹過,就是沒騙過人。想讓我騙你,我還嫌費時間呢,聽不聽在你!”老謝只好先掏出一百泰銖放在桌上,方剛一把拿過錢收進口袋,問:“你知道墳場土怎麼收集,收集什麼地點的嗎?”
老謝想了想:“就去墳場,用鐵鍬之類的工具鏟點兒土回來,墳頭處的土,應該比地面的陰氣更重吧?”
方剛撇着嘴:“那你去了也是白跑。”老謝問爲什麼,方剛說:“墳場中的土分爲三種,墳頭的土、地面的土和墳場入口的土。這三種地方,效果最陰的是地面土,每晚陰靈出來遊蕩,都是在地面經過,尤其呈三角形的墳包之間的土陰氣最重。效果最差的是入口處的土,因爲每個出入墳場的活人都會踩過,陽氣太旺,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