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我剛要細問,聽到門外有雜亂的腳步聲和談話聲,裡面好像有蓮娜母親的聲音。我走到門口透過貓眼鏡向外看,看到蓮娜親戚帶了一個人從門口走過,那人其貌不揚,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烏黑的眼圈和神經質的舉止。我心中一驚,難道是黑衣阿贊或降頭師?蓮娜的家人怎麼會聯想到這件事與邪靈有關,而請了人來看?
不管怎麼說,只要他進到蓮娜的家,就會很快找到那串項鍊,也會立刻知道是都迪卡乾的,於是我拉起她就往外走。
都迪卡問:“你要幹什麼?我們去哪裡?”
我說:“別問了,快跟我走!”
下樓來到大門口,正撞見蓮娜的父親和幾個人在門口談話,我做賊心虛,也沒和他說話,點了個頭就走。蓮娜父親卻拉着我扯東扯西,說蓮娜在醫院胡言亂語,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他們剛花錢請了個阿贊師父,準備到家裡看看有沒有衝撞什麼邪物。我剛掙脫他,就聽樓上蓮娜的媽媽衝着樓下高喊:“快抓住都迪卡,是她搞的鬼!”
我拽着都迪卡狂奔,還沒跑出幾十米就被衝上來的蓮娜親戚逮住了,隨後趕來的蓮娜母親和一行人也殺到,那個阿贊師父手裡還拎着黃寶石項鍊。蓮娜母親怒不可遏地咒罵都迪卡,說她用邪物害蓮娜出事,我在中間勸架。都迪卡不承認,阿贊師父讓人去買來一瓶礦泉水,打開蓋子把黃寶石墜塞進去,不到半分鐘,那瓶透明的水竟然變得像墨汁一樣黑,看得我心驚。蓮娜的家人更憤怒了,要打都迪卡,最後招來了街邊巡邏的警察,把我們都送到警局去問話。而那個阿贊師父可能是怕警察找麻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我給表哥打了電話,他趕到警局,我悄悄把事情經過告訴他,表哥很生氣,訓了我一通,讓我以後千萬別再搞這種生意。這時還在病中的蓮娜也趕到警局,她當面質問都迪卡:“明明這項鍊是你主動送給我的,說能轉運,還讓我一定要連戴三天,原來卻是你要害我,我哪點對不起你?”
都迪卡看來也沒打算死咬到底,她說:“你自己做過什麼難道不清楚,還來問我!”
蓮娜看了看我,就說:“我明白你是懷疑我搶你這個中國男朋友,可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爲什麼就要這樣?我們從小長到大,做鄰居二十幾年,你怎麼下這麼毒的手?”蓮娜越說越氣,哭着上前要抓都迪卡的臉,被人拉開。
都迪卡冷笑:“你也知道我們是二十幾年的好朋友,可你做過的那些事難道真的全忘了,還是根本不當回事?”
蓮娜表情很驚愕,還沒說話,她母親質問:“我們蓮娜到底哪裡得罪過你,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都迪卡盯着蓮娜的臉,說:“你還記得坤文嗎?”
“坤文……是誰?”蓮娜的回答明顯沒什麼底氣。
都迪卡哼了聲:“沒想到你居然忘記了坤文?不管你是真忘了還是不肯承認,今天咱們就說個清楚。上高中的時候,你是班花,很多男生追,我一直默默無聞,直到有一天,坤文跟我說,他喜歡我。當時我非常高興,急於跟你分享,所以才把他介紹給你認識。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經常在我面前說坤文沒有錢,人很花心這些話。可是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了你們通的信件,才知道原來你一直都在主動接近坤文,偷偷和他約會。在我的追問下,坤文承認了,說你們已經上過牀了,是你趁着他喝醉主動的,事後還問他,在牀上是她好還是我好!我真不明白,既然他在你眼裡是那麼的不好,卻又揹着我做這種事?到底是爲什麼?我無法接受這一切,一邊是我最愛的男生,一邊是和我從小長到大的閨蜜,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哭了整整半個月,最終還是決定成全你們……”
蓮娜沉默了,其他人也都沒說話。都迪卡繼續說:“但是,我沒想到,在我跟坤文分手之後不久,你那麼快就甩了他,又找了新男友……雖然坤文事後求我原諒,但我還是無法忘記背叛帶來的傷痛。我以爲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男人了,直到我認識了田七,又找回了心動的感覺。田七溫柔體貼,雖然不是有錢人,甚至我也知道他不會娶我……可你居然又去勾引他!”
“我、我沒有勾引他。”蓮娜開始辯解,聲音蒼白無力。這時都迪卡的父母也趕到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好去問女兒。
都迪卡沒有理會父母,流着淚說:“蓮娜,我們從小玩到大,你長得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個子比我高,家裡也比我有錢,從上小學到現在,你永遠穿得比我漂亮,身邊的男朋友也永遠比我多。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總是搶我的男人?我這輩子愛過的兩個男人,爲什麼你非要把他們全都奪走?這到底是爲什麼,你告訴我!”
蓮娜終於忍不住,她高聲道:“爲什麼?好,我告訴你爲什麼。當年坤文是足球隊長,那麼帥,你知道喜歡他的女生有多少嗎?偏偏他喜歡了你。憑什麼?明明我長得比你漂亮,他卻選擇了你。我嫉妒,我受不了!憑什麼?”
都迪卡大叫:“既然你喜歡坤文,爲什麼搶走之後又不好好珍惜?”
蓮娜哼了一聲,說:“誰說我喜歡他了?我只是看不慣一個白馬王子跟灰姑娘在一起罷了。”
都迪卡:“那現在呢?爲什麼又要搶男七?”
蓮娜:“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有必要跟你解釋嗎?因爲這個,你就要對我下降頭?”
都迪卡:“沒錯,我恨你,這些年我的仇恨本來都已經漸漸忘記了,可你又捅在我的傷口上,你對我做過的一切全都記了起來。所以我要整你,要讓你生不如死,讓你也感受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痛苦!”
蓮娜大哭起來,她的父母又衝上去要動手,都迪卡的父母連忙阻攔,場面一片混亂,警察把都迪卡暫時看管起來。
後來的事是我託了表哥打通關係撈人的時候才知道的,在泰國,雖然供奉古曼小鬼下邪降的事情很多,但涉及到官司,一般卻很少打得贏。因爲神神鬼鬼的事沒有明確的界定,最後都會不了了之,頂多判些民事賠償,爲了保都迪卡,表哥疏通了警局的關係,最後讓都迪卡賠給蓮娜家二十萬泰銖了事。都迪卡給我的那六萬泰銖已經是她全部的積蓄,父母也沒什麼錢,於是我出了這筆錢。
蓮娜家對這件事怨恨難平,經常找都迪卡家人的麻煩,最後都迪卡舉家搬走,臨走的時候她沒和我告別,我不知道爲什麼。而蓮娜家因爲受不了鄰居的風言風語,也在半年後搬到泰南去了。
這事算是做了一個了結,但對我的打擊很大,說實話當年我對都迪卡還是有些感情的,畢竟她對我真的很好,因此我也能理解她的做法。但蓮娜確實罪不至此,都迪卡因怨而生極恨,把蓮娜整得後半輩子恐怕都生活在陰影裡,也是太過了。我覺得在這種事上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勝者,大家都輸了,包括我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