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個經歷很特殊,它與一個活不活、死不死的東西有關,這東西被東南亞人稱之爲“薩滿山精”,其實兩個詞意思相同,也有人叫它們山葵或山怪的。
那天,方剛特地給我發了條短信,內容很簡單:“有好東西讓你開眼界,中午十二點在清邁xxx海鮮餐館等我。”
那天下午我本來說好了要和表哥出去辦事的,但我很奇怪到底什麼東西能讓方剛特意聯繫我,這傢伙脾氣很怪,雖然我每次找他辦事幾乎都有求必應,他平時卻極少主動給我打電話或短信,所以我覺得必須得去看看。
早早出發到了清邁的這家餐館,看到門口停着一部很新的豐田越野車,上個月就聽說他換車了,應該就是這輛。方剛坐在角落的桌上正在吃飯,我已經餓得不行,坐下就招呼服務生點菜。方剛看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麼,等我吃下半盤什錦海鮮炒麪之後纔開口問:“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方剛卻不多回答,只說:“吃完跟我走就知道了。”
飯後我倆一路朝北部方向行駛,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汽車在一幢漂亮的別墅門口停下,有女傭打開院子的大鐵門,院裡居然是個超大的水池,只在兩旁有可供走路的磚道,汽車只能停在兩側的空地上。別墅正中的主建築倒映着,和泰姬婈的感覺很像,估計是設計師山寨的靈感吧。
別墅的主人叫阿贊拍,也是我見過爲數不多的富豪黑衣阿贊之一,方剛帶我穿過客廳進到法壇堂的時候,屋裡已經有了幾個男男女女圍着某物看,不知道是信徒還是同行。阿贊拍盤坐在其中,他長得又白又壯,挺像香港那個演員歐陽震華的,他招呼方剛過去看,我也湊上去。
托盤中放着一個裝在長方形木盒裡的東西,很像某種生物的乾屍,但絕不是人類,長度大概有半米,身體呈灰黑色,有四肢,頭髮又長又亂,雙眼只是兩個空洞,嘴裡探出兩根長牙,盤手盤腳,指甲很長,有點像中國人用的癢癢撓。
我問方剛:“這是什麼東西啊,兒童玩具?”
周圍的那些人都轉頭對我怒目而視,我連忙把嘴閉上,後悔應該和他說中國話而不是泰語。方剛瞪了我一眼,向阿贊拍道歉,他對方剛說:“這是我徒弟半個月前在泰國西部深山叢林中抓到的,當時還是活體,已經成精。它法力太強,我差點被它反控,最後我用巴利經咒封住它的七竅,它纔不情願地死去了。”
我問阿贊拍:“師父,這個山精也是供奉品嗎?”
阿贊拍說:“你可以問方剛先生,他知道。”
方剛眼睛盯着山精,嘴裡說:“回去再給你講。”看來他也不是經常能見到這東西,他問阿贊拍:“真厲害,是怎麼抓到的?”
“這個還是讓我徒弟來告訴你吧。”阿贊拍臉上帶着笑容,顯然心情十分好。旁邊的一箇中年男人說:“那天我去班洪附近的山裡採草藥原料,好讓師父製作人緣牌,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滑到山坡下面摔傷了腳踝,等爬回原路的時候天都黑透了。一般情況下我們都不會在山裡逗留太晚,因爲毒蟲和野獸的原因,可這次沒辦法,只好藉着月光用手電筒照着往回走。在路上我看到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抱着空地上的一棵大樹,似乎在曬月光似的。我以爲是猴子,就沒在乎,等我走近些的東西,那個東西警覺地回頭看着我,我才覺得可能是山精。我從沒見過山精,都是聽別人說起,或者從圖畫上看到。”
我連忙問:“這東西到底屬於哪種動物?猴子還是大猩猩?”
阿讚的徒弟說:“都不是。師父告訴過我們,山精其實原本是一種叫山魈的生物,它在深山裡長年吸收陰氣並鬱結在體內,還要被山中走失迷路的人碰見而且當場嚇死,山魈被這個橫死者的鬼魂纏繞附身,慢慢就成了一種非人非魈的生物。它身上會帶有人類的特徵,比如頭髮變長、手腳趾甲變直、直立行走等等。但體型也會慢慢變小,正常的山魈個子和人差不多,很高大,但山精大約每十年會變矮一個指節,越矮小的山精,年齡越久。”
我聽得張大嘴合不上,旁邊有個人發問:“那山精能活多少年?它們的法力很強嗎,或者也像山魈那樣兇猛,能殺人?”
這其實也正是我想要問的,阿贊拍說話了:“最久的山精大概能活上千年,比幼貓還小,從這隻被抓到山精的身長來看,也應該有六七百年了。它們不是惡魔,沒有殺人的能力,但可怕之處在於它們屬極陰之物,如果能用黑法禁錮並用來做加持供奉的話,效果會非常好。”
阿讚的徒弟也說:“是啊,所以我纔敢上前去抓它。它們最怕火光,所以我用強光手電筒去照它的眼睛,當時就嚇得它大叫猛跑,沒想到一頭撞在那棵大樹上,暈過去了。我連忙取出繩索捆住它的手腳,就給帶回來了。”
大家聽後都讚歎他的運氣真好,阿贊拍把木盒的盒蓋扣上,我看到蓋子上有用鮮血寫的幾個經咒。我忍不住問:“它、它現在是死是活?”